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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两见

类别:灵异悬疑|字数:3W|作者:郑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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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两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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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两见》最新章节(13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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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汘女像是别人口中的鬼魂,没有躯壳没有性别之分,像一缕意识四处飘泊,四海为家。从诞生的那刻开始,天地之悠悠长久,她便与天地同命。

问她母为谁、父为谁,她答不上。

在这之前,她碰不得、听不得,只能目睹世上的一切,不能为人所见。活于世卜却无所事事,这是她最为苦闷之事。不过她连自己是怎样生也不记得,妄论求死?娘

不过,终在维二十八年,她可以附身于人上,一尝为人之乐与苦。不过,或多或少都有些限制,数之共有三限制。

第一,要找一副适合的身体,皮肤要好,不求晶莹剔透,只求无疤无痕。

要不然会这脆弱的身躯很容易崩裂的……

她与凡人不同,两个不同性质的东西,要融合并非易事。

若有损伤,裂口便会渐渐扩大,像是眼睛慢慢睁开,连泥泞上都染上一层红。

第二,要找个几乎没有任何家属的人。

汘女不能读取或窥探他们的回忆,只能在夺取他们的躯壳前好好了解,免得露出破绽。所以越多家属的人,要记下的事就越多。我是谁

汘女本来不是一个勤快的魂魄,于是找来一个不男不女的小乞丐。

他的肢体生得细弱,癞痢头,大约他的父母嫌他生得磕惨,再得一子后,便送他到远远的街边作乞丐。

大概少不识事,他送到街边时,正式成为乞丐时只有五岁,对父母的记忆不多,所以他没有刻意寻回家的道。

汘女在癞痢头十一岁时才觅到他,见他卧在街尾的巷口。他比别的乞丐还要臭还要寒酸,别的乞丐都有双黑鞋,他却只有一只。汘女左右端详他一番,身上没有破口,脚底的皮比牛皮还厚,白白黄黄的一层护着脚底。

汘女对他多了分兴致,便一路尾随着他。

有一次,有个女人,是个贩婆子。汘女还记得她的模样,黑黄色的上牙因嘴唇包不住,牙根牙肉全露了出来,看出一点红,灰泥黑迹抹在脸上,像街尾啃咬死尸的那只老鼠。

白七利趁她不留神,偷偷地伸手往她背后抓起一根土豆就飞跑了。不过,白七利不小心往扁担踏了一下,惊动了她,她大步大步追了上来。白七利怕得往前不断跑,不断跑……

不过,小孩终归是小孩,大人归是大人,那婆子一把捉住白七利,只一拖,几乎把她拖了起来,口中诅咒道:

“叫你跑死小孩,叫你跑?偷俺的东西,不知死活!还跑不跑?”

她一边说一边用她那粗大的木棍沉重地在白七利的左脚打了几下,不解气地又打了几下。他在地上挣扎,用手护住头,旁边的李大娘看不过眼,来劝说:

“林大婶,一个小孩罢了!”

“要你操什么心?莫不是你的孩子?来啊!我的档口坏了多少,你就赔我多少!”

“你莫要不讲理!”

“又不是你被偷被抢,话说得这么容易!”

“你家又不是没小孩,没个菩萨心肠,对一个小孩下的手这么狠,小心你小孩遭报应!”

“我去你的,敢咒我的小孩!你妈的!”

街上的人本站在那看热闹,看李大娘和林大婶闹得不太象话,开始插话:

“莫要吵了……”

林大婶吐他一脸唾液,骂:”多事精!”明里暗里骂了李大娘。李大娘的脸忽红忽白。

本来两人的对话,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的插进来,起初是嘁嘁喳喳,越说嗓门越大,口里蹦出越来难听的话来,后来几乎打架。

汘女她又惊又喜,惊的是婆子的狠毒和事情的演变,喜的是白七利他十分耐打,经婆子一番打后却没有伤痕,是副绝好的躯壳。

可惜的是,他的左腿给婆子打断了,美中不足。

不过经过黄力因身体崩裂而痛死的事,她深深明白耐打耐伤的好皮囊难找,便动了夺他身体的心思。他达到第一个要求,接着便要看第二个要求。

于是她之后一直都跟着他,好好观察作准备。由于他吃不饱睡不好,到了十二岁还未长出头发,连胡根也不见长半条,身子比女人还小还细。

有天他终于寻到属于乞丐的街。这条街汇聚许多人,吱吱喳喳哼哼的,像烧开的开水煲。独他一人不说话,格外突兀。

有年资的老乞丐尽地主之谊,热情地问:”哟!新来的叫什么名?”

他的脑袋左右倒一下,呀呀嗯嗯的说了一串。老乞丐以为他是个哑巴,怜他不能开口讨饭吃,便送他一个纹着彩鸡的空破碗。

但汘女知道,他不是哑巴,而是他忘记了如何说话,也忘了他原来的名。他的皮有七尺厚,又有癞痢头,于是汘女替他改了新名字,叫白七利。

为什么姓白呢?因为那人给汘女一个白姓,而她则把七利当成是自个儿的孩子,也管他叫白。

白七利虽不会说话,但脑子不笨,明了这里是属于自己的家,故白天在外乞讨,夜晚必回乞丐街睡。

有一次,白七利无端走到梧桐村里,在一个偏僻的门前乞讨时,见到一个小孩——头顶生出细毛,眉目间是童孩的稚嫩,脸庞沾了许多灰,嘴角沾了糖浆,嘴巴润得反光。

隔着一条木造的围栏,白七利看得不太仔细,看要靠近一点,可惜脚不太利索,跨不过围栏,还被栏划破裤子,好不尴尬。

白七利像是着魔似的立在那,不由得用眼珠子跟着孩童。撇去身子和污垢不说,白七利觉得眼前的孩童和自己在水面所照的模样有八分相似。

孩童拿起泥巴玩耍半天,一半天下来,天色都昏暗起来,风吹草动,那个被白七利盯住的小孩不由往可怕的地方去想:近日村子来了专拐孩童的人贩子,拿去买给吃人的人。

孩子想得头皮发麻,踅到家里去。

这是头一回,白七利没有在日落前回到乞丐街,依然守在那孩子的门口。

屋子里头沉寂半响,然后一个老妇人拿着扫帚子气愤地跑出来,想要轰走拐子佬。癞痢头一见大人来了,便蓦然收起目光,缩着身子拐着脚往后跑,还不忘回头往屋里头看,看那小孩一眼,十分留恋。

那一眼,倏地,妇人像一只失了力气的雄狮,钉住了似的动弹不得。后来又她像一只受惊的白兔那样睁大红眼睛,渐渐的,涨起了一层雾。

直到眼前细弱的小乞丐消没在昏黄的光辉之中,小孩拉扯恍恍惚惚的母亲,弱弱的问:

“娘,你怎么了?”

刚凝结的泪珠跌了下来,她捂住脸,羞愧得跪在地上,嗫嗫嚅嚅的说:

“不能怪娘……不怪我……孩子……”

她一直哭,小孩慌徥不知所措,急得围着他娘团团转喊娘。

事情发生得突然,白汘女便兴致勃勃留守原地,继续观看。

妇人哭哑嗓子时,她的夫便回来了。丈夫搁下柴枝,一手抱起小孩,一手扶起妇人回到屋子里。

天寒了,疏疏落落,晚间偶尔还有几下凄哑的秋虫声。丈夫安抚孩子睡去后,妇人才嗫嗫嚅嚅的说着今天发生的事,丈夫也哼哼唉唉的回。过一会,他们吹熄油灯,关上窗睡觉。汘女伏在床边,下巴挨在手上,好好端详他们一番。起初,妇人刚入睡,睡得不太安稳,丈夫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妇人的背。

他们两人侧身对望而睡,她看不到丈夫的脸,只见妇人磞紧的脸容终于松弛下去,安心进入梦乡。

他们是白七利的父母。

汘女一直端在床前直到晨曦而临,好待自己能确实一件事——虽然他们抛弃了白七利,但难保他们有天被惭愧和后悔折磨而去寻回白七利,那么她之前所作的功夫都便白费了。

然而她在白七利十一岁时才发现他,先前他在父母家中的性情她毫不知情。若是他们认回白七利,她便麻烦了……

连就是他在乞丐街上的模样、语气、体态……汘女都花了半年时去了解。

还要打探别人口中的他,了解白七利与何人有交集。

幸好与他有交往的人不多,大多都是乞丐。

当汘女思前想后时,男人已经睁眼起床了。

他看一看枕边人,嘴唇角动了几下,像是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反将被子轻轻盖在扫女身上。

他若有若无地叹口气,拿起斧头,头也不回地走上山头。

其实,妇女早早便醒来了,只是一直闭着眼。她的眼角含着一颗泪珠,闪烁着。

妇女本意想看丈夫的意思如何,小事她作主意,大事他作主意,这回想要她的孩儿回来就先得问过丈夫,而且当初抛弃长子也是丈夫的主意。

谁料丈夫一起来,便走了。

她的心瞬间沉没,彻底明了丈夫的主意,其实想要他回来,是不是自己太过妇人之仁?

妇女突然觉得头痛,眼睛发胀,总之浑身不对劲。

她坐不定,在家里拾掇半天,又梳头,又梳妆,又撒尿。小孩在家门外玩耍,妇女便拜托隔壁人家看顾小孩,并送上一大萝的萝卜干。

然后,妇女将一个小包袋藏着匿着在胸口,鬼鬼祟祟的出门去。

她这般行径弄得汘女有些胡里胡涂,也跟了上去。

城镇苏醒得早,昨夜的浮尘未来得及平定,又癫拨起来。街道上人满为患,像泥土翻动般,小档口的呼喊声此起彼落。好些女人用一条禾杆草绑住小小鲜红的肉块拿回去,打算炸一锅猪油渣。

马车一辆又一辆呼啸过去,抬着贵人,作贱身子,即使疲于奔命也乐见荷包满满。

有时客人打赏多,一整天都不用作事。空气传来尘土味、生肉味、咸鱼味和汗臭味,形成一副气息乱飞的景象却又如此和谐。

一个胖妇人不买菜、不买肉,独个在街上乱闯,格外奇怪。

她来这干嘛?路程离她的家有十多里远,走到大街上早已大汗淋漓,棕麻布衣已浸成黑。

她的行径这般怪异,除了汘女,还有一大堆好事的人观看。

有人不时偏头来看她,眼里全是疑惑。别的人则紧追其后,满眼的贼心。

汘女心里在笑,他们肯定以为妇女藏着匿着的是什么宝贝、什么稀奇,要上去看个仔细。要是真的是宝物,他们一定是不怀好意的凑上前体贴好客一番,趁人多杂乱时,乘机抢劫。那么她怀中的宝物,必成为他们的囊中物。

他们歪想!

汘女想知道那物是用作什么、有何用途,若是被他们抢去,便无从得之。

所以,有她在,他们休想得逞。要知道,汘女的脾气很大,一来,谁也挡不住。

而她为魂时除了能剥夺其他人的躯体,还有一个能力——催动风沙。

汘女催动一阵风,卷起一堆枯叶成一窝鸟巢,一个个的在地盘旋。口一吹,一阵狂风侵去,以千军万马的势头冲,打向他们丑陋的面孔。

他们丰润亮丽的脸容被折磨得扁平,像平静的湖水碰上毫无章节的雨水,起起伏伏,眼睛都疼得眯起来。

左边的胖子用手挡脸,汘女趁其下身不备,猛力打在膝盖,整个倒伏在地上,吃了个臭泥巴。

中间的两人同样的驼着背,容貌相似,一个似是患了风湿病,手膀抬不起来,硬生生吃下一道强风,嘴巴合不上。

另外一个呀呀乱叫一通,听不出一个完整的词来。

她戏谑地左右送上一道风,强迫他们对视,再一下,他们的大门牙铛的一声碰撞。

有只碎牙砸到小贩的脸上,左眉骨还沾上牙血。那小贩边擦脸边骂什么鬼东西,推着档口急急离开。

右边的小胖个儿像风筝倏然断了线一样,撞掉了竹杆子,一阵乒乒乓乓碰碰乱成一团,人呢?掉在那筒里,背板摔得又疼又酸,爬不起来,没事的便张嘴一顿骂,摔痛的吟吟作叫。

在场的人们只听到回荡的呻吟声,和沙沙的风尘。

汘女玩疯了似的,不断使唤风来摆弄他们,毫不察觉此情此景对人类来说多么怪异。

人人都在喊,人人都在叫,小孩吓出尿,一股子的尿骚味。别说是小孩,胆子小的大人也吓尿了。东跑西跑,生怕跑慢了就被邪崇逮住。

“汘女,玩够了——”一句话响彻在耳边,又似在云霄里般飘渺,轻轻的,其中又有点不满和责备。声音震得汘女脑袋突然一阵空白,手上的动作像按了停顿键,倏然中止。

汘女的心中不知所措,一股力砰砰地浑身跃动,无端想起那个人,一个势利而尖锐的眼神,竟让她念念不忘。

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人家怕她还来不及,此刻的她竟然会怕那一把无故出现的声音,怕他会责备她。

是他吗?他终于出现了?

待汘女缓过神来细看看,发现满街的人早已跑掉,连那手脚不利索的老胖妇人也不知所踪,那把凛冽的声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街道露出空矿的皮囊,阳光拼命的照晒,亮光分外糊掉的煎饼散落黏在地上,椅子的一脚断了歪倒,搁在上头的纸扇变得溶烂,一笃泥黄的水渍子。

这是她作的好事?

汘女满脑子的懊悔,放眼一看,全然找不到妇女的所踪,不得不回去找白七利。

汘女落魄地飘回乞丐街,蹲在一角等七利回来。

“有没有看到?刚刚街上发生些可渗人的事!”

“谁不知?听说隔壁街的道士准备抄家伙来,说是有邪崇。八成都是!你看大白天没雨没云,哪来的风?肯定是那邪崇张大了口,想要吞噬我们人的阳气!”

汘女看着他们的唇,解读到他们说的话,骂道:”胡说八道!我哪有吸你们的阳气?就算我闻不到你们肉体的恶臭味、腐臭味,你们灵魂的脏臭我才不想要!”

可惜她这番怨言,无人听见。

“你歪说了!说着说着,我觉得我的身体都要冷了,怕是给他吸了不少。”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一想到空矿的街和失败的计划,汘女忍耐着,对他们只翻着白眼。

“之前有位道士很厉害,之前便收了几只邪崇。到时待他收拾脏东西,阳气会回来了!”

“那快快叫他来……”

“好像去远门……”

到傍晚,两个乞丐因今早的事没出去讨食,在乞丐街闲聊了一个下午。

汘女气上心头,理智还在。她整个人背靠在其中一人身上,虽知自己没有重量,但仍拼命的往下压,务必压死他为止。

如果让他知道他口中的那集邪崇就在背上贴得紧紧,怕是他连黄胆水都要喷出来。

突然,一个妇人莫名地闯进乞丐街。

她的衣衫算不上白净整理,但比里头的乞丐们看上去,便是个光鲜亮丽的人儿。她胸口鼓起一包,双手包拢在胸前护着。

原本蹲在地上的两个乞丐马上靠上前,向她讨铜钱。

妇人涨红了脸,摇头说没有。乞丐不肯放弃,紧贴她不放。

原来她要来的地方便是乞丐街。

汘女心里想,没用的,她家本来没有多少个钱,更何况她一个女人家,钱财根本不在她手上。

“糟了!莫不是她来寻白七利回去重当她的儿子?”她诧异道。

她骑在高个乞丐的背上,仔细看妇人的脸。

妇人急得说不出话,眼前两个乞丐像苍蝇似的围着她团团转,嘴里不停说:”人呢?在哪儿?”

正当两个乞丐和妇人纠缠不清时,白七利回来了。

原本被乞丐挡住去路的妇人断了线似的,大叫:”儿呀!”

然后如呼啸的寒风撞开眼前的两人,如风般走到白七利前。

两个乞丐明了那胖妇人的钱是无法得到,惺惺地相视而离。

盛夏的午后,金色的阳光从树荫的缝隙中洒落在井上,井水银亮的发光,照亮了整个红壁。

白七利在外一整天,渴得要命也只讨丁点铜钱,在街尾捡到一片生肉却吃不下去,满嘴的恶心反胃。

他靠在井口,抽上一桶水。起先手作碗捞起水来喝,洗净口腔里的肉腥味,发出嗦嗦声,像一头啃咬胜利品的饥肠辘辘的野兽,后来索性像头狗般埋头喝水。

水花弹出,落在地不消几秒便蒸发掉。

妇人在后头打量他的背影,白七利没有察觉到这号人物的存在。黄昏斜角照,硬生生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是那么的宁静,那么的安详。

她像灵魂被抽脱般,一步一步慢慢走向白七利,嘴角兴奋得抽动,眶里的泪水开始囤积,置在胸前的双手不安的卷缩。

每一下的呼叫器都被过去拉扯着,心脏像是被无数支铁勾住。

妇人没底气地轻唤一声:”儿……”

白七利闻声惊恐马上抱住水桶转过身,瞳孔快要磞出来,一直颤抖,声音也抖抖:”呀……呀呀……呀——”

一不小心,磕跌在井旁。

白七利警戒的声音如针如刀狠狠刺进心房,一下子、硬生生的拉妇人到可悲的现实中——他已经认不出自己,发出如兽般的哀嚎声。

“莫要慌……孩子,我是来看看而已。看,番薯!”妇人从胸口拿出袋子,白七利没敢收。

她只好把袋子放在地上,举起双手往后退,说:”我退后,不碰你。我退后。”

受到惊吓的老鼠偷看那袋子,又瞄看胖妇人,确保她没有动作才挪动半分。

汘女呐喊为何她这时才彰显母爱,应当拿出当初抛弃白七利的狠毒和决心,假装认不出他,如今磨磨蹭蹭的,送食物的,糊弄谁呢?

不但碍着她,还让白七利难受——忆起亲生父母是因为嫌弃他而抛弃他。

汘女站在白七利前,试图挡住他那渴望的目光扫向番薯。

不过汘女忘了,她的魄是透明,又能挡去什么呢?

白七利抿着嘴,弓着腰,蹲在地,一步一步挪过去。他慢慢地靠近、靠近,以瞬雷的速度伸向袋子,夹住了袋子。

他一边瞄着妇人,一下子抽起,撕扯拉开袋子,抓住往喉咙里头塞,射出两道精光,牙齿咬得吱吱作响,被塞得胀大的脸容扭曲,像头松鼠口里藏了百粒种子。

妇人先是怔了一下,泪水又止不住奔溃地往下流,脸像灰一样白。

汘女知道,那是由惭愧和后疚所着色。热风在耳髻吹过,微微的让妇人缩了缩脖子,思索片刻,妇人又放下身仅余的铜钱在地上。

她深深看了白七利一眼,狼狈地跑走。

阳光如此明媢,仿佛天以一张笑脸观看人世间的一切笑话。

正当汘女沉醉于胜利的时候,白七利以一副忧伤而沉重的目光看向妇人,嘴巴和手的动作也停下,从喉咙发出:

“娘……”

白七利的生命在他吃完最后一个番薯作结,饱死鬼——这是汘女给他最后的礼物。

临近他吞下最后一口时,汘女想附上他的身体时,谁知这时的白七利却口吐白沬的,死了。

汘女大感可惜,啐了一口便去找下一个目标。

毕竟那人的时间不多了,汘女算了算,这次已经是那个人第三次转世。

如果她还找不到他,那个人便会彻彻底底忘记前尘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