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明先生,突然折翻所谓何事?咳咳……”刘夫人禁不住一顿咳。
管辂不知从何说起,林星云抢先开口说:”夫人,有一事想要请教您。”
”其他人都退下吧。”
侍女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没有主子的吩咐,谁也不敢离开。
管辂开腔道:”在下有些事要和夫人交待,天机不可泄露。”
侍女这才动身离去。
刘夫人的动作虽然很从容,但挑开白纱的手却抖得厉害:”现在的我连婢女都叫不动。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林星云坐在她的床侧,道:”夫人,这玉佩我们不能替你送。”
刘夫人先是怔了一怔,方酸酸地笑了一声道:”原来还是给你们发现了。”
林星云把玉佩递还给她,听到她的深呼吸,她兀自絮叨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送这块玉佩吗?”
林星云点点头说:”要他痛不欲生。”刘奉林身为一家之主,却无所出、无子,再多过几年,难听的名号便落在刘奉林身上。
如此一来,爱面子的他,必定生不如死。
”对啊……我就是要他痛不欲生……但为什么我不直接下重一点的药呢?”刘夫人自嘲笑问,仿似在问林星云,又仿似在问自己。
她惆怅地翻开绒布,用忧心的目光抚摸着玉佩……这玉佩是刘奉林送给她的,称是定情信物。
有次,她拿出来观望,没料到,他竟赞叹这玉佩,还问她从何得来。她苦笑,说是从泥泞中捡来的。
回顾的那一刹,刘夫人忽然不属于周遭的世界,苦如当天。她已在泥泞沾得一身脏,如今,把玉佩归还给他,物归原主,情归原主。
情感向来愚钝的林星云诚实地点点头,她对此也感到不解。要是让他痛不欲生,何不下一种让他半生不死的药,或者把他弄瘫痪?她知道有很多药能达到这种功效。
不过,世间之大,她活了千百年也看不透,明白稀奇古怪的事存在如海洋、溪流、河堤的水,如此之多。
她花费了十年的光景,伴在白缭身边,才明白男女间的情爱。他离开的这些年,二百年的光景过去了,让她明白到思念。
要数世界最难懂的,便是情。
刘夫人抬头看着林星云和管辂,若有所思地说:”终一天,或许你会明白的。”
她转个头又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终日躺在床上?”
”管辂告诉我,你的命被人改了。”林星云答道。至于被谁改的,她想刘夫人应该心知肚明。
”是这样吗?”刘夫人的眼泡微微的肿,”可我的亲信并不是这样告诉我……她说,那个道士批我和他的命,说我命硬,成亲首十年还好,过了中秋后便开始克他,不论职分、命脉、运道。于是我俩便成了一个斑鸠与喜鹊的关系。把我推出巢穴,他才有机会活。于是,我就卧病不起……”
不管是送来的点心、晚膳,甚至连香炉中也放了药。
别人短暂闻到并无大恙,可她长长久久活在房间中,早已病入膏肓。
刘奉林把窗缝都捂得密密实实,外人道是怕她沾到外面的风尘,怕会加重病情。而她深明,他只是怕经过时,香熏会沾染到他。后来他请来的道士、郎中,不过是走过场,好让他在世人眼中留下一个鹣鲽情深的好形象。
谁知,弄巧成拙,请来管辂实乃意料之外——想必那两个侍从也不知他的主子心肠如此心黑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