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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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徽最近很忙。

前任仙帝已经被天道抹杀，人间的秩序慢慢恢复了正常。然而前任仙帝留给仙界的，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烂摊子。

往昔的仙界鼎盛之时，仙人足有上千之众，各司其职井然有序。但此刻的仙界空空荡荡，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五个刚飞升的仙人。

作为天道极为钟爱的气运之子兼现任仙帝，云岚被天道带走恭聆天谕，回来之后召集其余四人，开了个短暂的小会，将任务一一分配下去，目的在于尽快重建秩序，弥补前任仙帝制造的混乱，使天地重回正轨。

其中，天华阁主和摘星阁主担起了重建仙界的责任；慕徽的任务是前往下界，清除前任仙帝制造的混乱；云岚和明霜的任务算起来并非最要紧，但实际上却是干系最大的。

——他们要将前任仙帝之乱中死去的仙人送入轮回，赐下功德。

仙帝的权柄与力量极大，代天行事，是真真正正的天道之下仙凡之上。正因如此，前任仙帝才有机会引起那样大的动乱，甚至将天道都险些压制住。

但仙帝权柄再大，有一样却是绝对无法沾染的。

那就是生死。

天地间的秩序运行，无一不与人息息相关。如果凡人的生死不由天道掌控，那就意味着秩序已经不再受天道控制。因此，仙帝看似代天行事，口含天宪，但实际上权柄再大，也无法操控生死大律。

纵然前任仙帝想使得人间大乱，也无法直接操控凡人生死，不得不撕裂仙凡两界的屏障，通过降下那些怪物来杀人。而不能言出法随，直接定世人生死。

也幸好如此，人死如灯灭，死后受天道秩序控制，自然入轮回，才没能在人间弄出更大的动乱来。

云岚端坐在仙界尽头处，面前不远处是一处崖边，崖下是一眼望不穿的云雾。

天道的声音仿佛凭空出现在他脑海中，与此同时，云雾深处飞出无数淡金色的字，它们在空中盘旋着汇聚在一处，从上到下凝成了一张长达数丈的长卷，上面是一个个排布整齐的名字。

云岚睫毛一颤。

他的目光落在长卷最后数个名字处，依次写着灵缃、莲华、墨圣、黎秋翎等人的姓名，再往前的名字却有些生疏了，只模糊记得像是千余年前别派飞升的前辈。

没有云真人和温真人。

天道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五百一十六位陨落仙人，魂魄尚在，赐予功德，引入轮回。”

不用说，这五百一十六位仙人中，一定没有一开始依附于前任仙帝，最后反被前任仙帝杀了的。

虚空中浮出另一个卷轴来，小了许多，上面的名字一片灰暗。

云岚的眼力一向很不错，立刻就在这卷卷轴上看到了父母的名字。

天道的声音似乎也多了几分叹惋之意：“一十八位仙人，护道有功，魂魄俱散，归于虚无，待千百年后，若有机缘，或可凝出魂魄，再列仙班。”

天道的意思，就是这些仙人已经魂飞魄散，无法再入轮回了。但若是往后有那么一线机缘，还是有可能再度寻回残魂，再铸魂魄的。若真有那么一日，一旦魂魄凝出，立刻便可以飞升成仙，连修行都省去了。

云岚涩声应是。

他早知道父母已经不在了，却没想到他们离开的如此彻底，连魂魄都不复存于世间。

卷轴合拢，落入云岚掌心。

待离开了此处，明霜安慰道：“你我寿命恒久漫长，天道也只说了千百年，只要耐心等待，终有一日能再相见。”

云岚沉默片刻，朝明霜露出一个笑来。

“是。”他轻声道，“终有一日会再相见。”

待得出现在其余三人面前时，云岚已经收拾好了心情。

天华阁主拉了把椅子坐下，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事情这么多，我看不到尽头。”他绝望地道。

和他负责同一项事务的摘星楼主勉强宽慰他，也宽慰自己道：“好在仙界仙气无穷无尽，倒也不至于耗干力气。”

“那不是更可怕吗？”天华阁主道，“连停下来休息片刻都没有理由……”

云岚看了看全身上下散发着绝望气息的天华阁主，又看了看右下首看上去不那么疲惫的慕徽，讲完了分配给慕徽的任务，又在他们之间传阅了一下仙人名单，随后宣布解散会议，各位争分夺秒去干自己的分内之事。

天华阁主瘫倒在椅中，幻想自己已经死去，假装听不见摘星楼主唤他去干活的声音。

另一边，云岚收起卷轴，带上明霜，准备送陨落的仙人魂魄前去转世。

唯一落单的慕徽左右看看，轻咳一声，礼貌而例行公事地询问：“我现在下界去，有需要我顺路帮忙办事的吗？”

短暂的安静之后，瘫倒在椅中的天华阁主猛地直起身来，像一条死而复生的鱼干。

摘星楼主转头，看向慕徽。

云岚和明霜顿住脚,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慕徽：“……”

慕徽两手空空前来开会，离开仙界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包裹。

没办法，和前任仙帝殊死搏斗的时候，所有人全身上下的法器都毁的差不多了，新的法器还没来得及炼制。

在他背后的云头上，明霜还在叮嘱：“师兄记得替我给皎皎带个话。”

天华阁主依依不舍地挥着手：“那个……能帮我给门中弟子托个梦吗？”

慕徽：“……这个恐怕有点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