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小说尽在御龙小说网!御龙小说网手机版

满堂客

类别:灵异悬疑|字数:3W|作者:陈聿

手机阅读本书
满堂客
开元二十四年十月的某一天,有个人写了一出戏,这出戏到底是何人所写?戏中人自以为是执棋者,殊不知,满堂看客,你我皆是棋子。
《满堂客》最新章节(15天前):

开元二十四年十月的某一天,有个人写了一出戏,这出戏到底是何人所写?戏中人自以为是执棋者,殊不知,满堂看客,你我皆是棋子。

免费阅读

暗夜静悄悄。

“吱嘎”一声响,门扉转动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他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待蝉鸣狗吠声过去,一切归于沉寂,他才抬起脚走出了屋子,轻掩门扉,快步离开。

他脚步匆匆走进了一条暗巷,像是有什么急事,又或是去见什么人。

他低着头,手一直轻拍着鼓鼓囊囊的胸口。

这一次,也许还是石沉大海,也许……

他需要一个契机。

十日后,东都洛阳。

是夜。

暮鼓声渐息,宵禁时分,巡街使带领巡逻士兵在坊间街道穿行而过,巡查街道上是否有犯夜禁者的踪影。队列刚刚消失在转角处,霎时间,一个黑影凭空而出,飞檐走壁跃入一所煊赫宅院内。

黑衣人跃至院内,轻松躲过值夜的府兵,悄无声息地走进内院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他停在一扇窗前,正是这所宅院的家主所在之地。

“咚。咚。咚。”

黑衣人抬起手轻叩窗棱,敲了三下。

片刻后,屋内亮起微弱的烛火,窗前多了一抹剪影。从屋内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声。

黑衣人俯首,窗开了一条缝,屋内之人嗓音略带沙哑地问:“这么晚了,何事?”

黑衣人闻声从胸前掏出一张字条,从窗缝间递进了室内。

屋内人接过,打开字条翻看起来,一时没了动静。黑衣人低垂着头,沉默地站在窗前,不经意间抬头一瞥,云淡星稀,月华如水。

这样的光亮刚刚好。

薄云掩住了半壁月光,黑衣人看着看着便失了神,那些太过耀眼的、吸引人注视的、让人寄予厚望的……他其实很不习惯,也不喜欢。

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黑衣人重又低下头去,向后退了半步,重新隐匿在阴影之中。

过了半晌,屋内人放下手中字条,黑衣人立即凑前一步等待指示,屋内人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缓慢地拿起茶盏,递到嘴边又没有喝。

时间仿若静止,他似是在斟酌。

见屋内人迟迟未下达任何指示,黑衣人略有些焦急地握紧了拳头,一窗之隔的屋内是知遇之恩,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黑衣人深吸了一口气,把声音压得不能再低。

“此事看起来虽与您无关,但控告的文书不止一次被人按压下去,我自觉其中必有蹊跷便多留意一二,已将其中利害尽书字条之上,此番推断全无实据,您就当这是我的小人之心,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知此举定然不是您的作为,可若那边以此要拉您下水,您还需当心。”

“最好尽快通知……”黑衣人自知不该多言,后半句又咽回了肚子里。

“我知道了。”屋内人的语气不见丝毫起伏,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他又交待了几句话,便让黑衣人回去。

“您需得当心,防人之心不可无,此时正是……”黑衣人还想再说些什么。

屋内人挥了挥手,熄灭了烛火,院中只剩下一地清辉。

黑衣人没有马上离开,他静静地站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值夜府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等府兵走到内院中时,黑衣人已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清辉逐渐暗淡。

如果烛火未熄,路过的府兵会看到一抹定格在窗前的剪影,直到天明。

黑衣人所说的“那边”是与这所宅院相隔两个街坊的另一所更大更气派的官邸。

同样是一个黑影,同样是一扇窗。

屋内人在看到信函之后,嘴角勾笑,走到书案旁,提笔写了两封信函,他把一封书信交给了身旁的家奴,而另一封则交给了一直在窗外等候的黑影,他沉声道:“告诉那位贵人,明日大吉。”

黑影领命离去,巡街使带队而过,没察觉出丝毫异样。

那一夜静得出奇。

************************************************

武方槊刚一上任就遇到了难题。

手下人不服他。

此刻,商州芥弥县一街边酒肆里,县尉武方槊正一手叉腰,一脚踩着凳子,在和几个不服管的衙役拼酒。

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行客,纷纷起哄:“喝呀!喝呀!”

开酒肆的孙大娘平日里都是劝酒,今儿个还是头一次拦酒,她亮起嗓子大喊道:“哎哟,夭寿啦,快别喝了,酒都让你们喝光了,可别喝出人命来!喝死了可跟我没关系!”

可所有人都在兴头上,哪还有人顾得上她在说什么。

“厉害!武县尉已经喝了五斗了!”

“这位捕爷也喝了五斗了!”

“可没听说过能喝五斗的人呐,可别喝死过去!”

“喝呀!喝呀!谁赢了,咱哥几个以后就听谁的!”

“对!想使唤咱,就得有真本事让咱服气!”旁边还有几个小衙役在起哄。

武方槊喝的满脸通红,眼睛眯了起来。

他的内心在咆哮,他搞仕途只是想当个文官啊!文官!

他是个读书人,虽然也习过武练过剑,但毕竟是搞仕途的,他那两下子和人家使硬功夫的比不了。你要是把他身旁放一个小娘子,没准儿能把他显得身强体壮,但在这里就不顶用了。

他站在这群衙役中间尤为显眼,身量倒是不矮,上任折腾个把月了,乍一看他也是精壮黝黑,但是和人家一比就不行了,他身形更加瘦削,长相也比人家白净,一看就和这些见惯了真刀真枪的血性汉子不一样。要不人家都不服他呢,一看他就是个能文不能武的文弱书生。

武方槊暗自叹气,唉,白瞎他这个姓氏了。

第一个给他下马威,也是最不服他管的人,是县衙的捕吏陈襄。此人脑袋灵光,功夫也好,人也够意思,小衙役们都叫他阿兄,都服他。

芥弥县县尉的位子已经空置了一段时间,上头迟迟没有派下人来,那段时间县尉的活儿都是陈襄带头干的,可他陈襄干得再好,他也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吏,他不是官。

是任人驱使终生不入流的吏,不是前程远大一声令下的官。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他能干得了县尉的活儿,却当不了县尉,他没考功名,没有那一纸文书,他就得把县尉的位子还给人家。

规矩王法他都知道,但他心里不服气。

武方槊得让他们服气,他才刚刚入仕,县尉只是个开始,他还心怀远大抱负呢,不能输在第一步,想让这些莽汉心服口服,就得用他们的法子。

有好几个人和武方槊拼酒,但武方槊只盯着陈襄,他知道陈襄是这群捕手的头头儿。

只要把他喝趴下就行了。

半个时辰之后,武方槊强忍着醉意,喝下了酒坛里的最后一口酒。他把酒坛子放下,擦了擦嘴角,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陈襄,就剩他们两个了。

起哄声逐渐消失,对决才刚刚开始。

他们两人站在原地,谁都没动,也没说话,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忍着不把肚子里翻腾的酒水吐出来。

武方槊知道,陈襄跟他一样,已经到极限了,这个时候如果再饮一口烈酒,热辣的烈酒流进肺腑,一定会吐个翻江倒海。

谁先吐出来,谁就输了。

武方槊把事先别在腰间的酒榼取下,拿在手里掂量掂量,黑釉双鱼酒榼,不是寻常颜色,也比寻常装酒的酒榼器具要小很多,看起来很特别。

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会有的小玩意儿,陈襄嗤之以鼻。

武方槊把酒榼递给陈襄,道:“烈酒,闻闻。”

陈襄面无表情地接过酒榼,指腹摩擦过去,厚重的工艺,温润的触感。

他低头看了一眼,的确是好东西。

陈襄打开盖子,酒榼还未靠近鼻腔,他就已经闻到了强烈的酒气,是烈酒。他明白武方槊的意思,问道:“谁先喝?”

一人一口,谁先吐就是谁输。

“我先。”武方槊笑着把酒榼拿过来,仰头灌了一口,整张脸霎时间皱在了一起,他咬着牙把酒榼又递给陈襄。

陈襄接过酒榼,也仰头灌了一口,喉咙滚动的瞬间,他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直喷到武方槊的脸上,从头到脚喷了他一身。

武方槊不怒反笑,笑了两声,也跟着哇哇吐了起来。

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