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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流年

类别:其他类型|字数:4W|作者:维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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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流年
这是三十岁到四十岁这个年龄段人们的群像,这些人以不同的姿态行走在生活的流年中,他们在家庭、爱情、工作和生活中的种种,看似平淡却又如史诗一般。在以“苏园三杰”为代表的年轻人的身上,能看到我们每个人的历史 ...
《行走流年》最新章节(22小时前):

这是三十岁到四十岁这个年龄段人们的群像,这些人以不同的姿态行走在生活的流年中,他们在家庭、爱情、工作和生活中的种种,看似平淡却又如史诗一般。在以“苏园三杰”为代表的年轻人的身上,能看到我们每个人的历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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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铁里走出来的祁鉴开,像条苟延残喘的老狗。

他目光散落,没有焦点,走了一会觉得像踩在棉花上,双腿一软,瘫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头顶着如火的焦阳身上却是冷的。祁鉴开下意识地摸摸右边的裤兜,里面装着上午从医院取来的体检报告,上面写着:“乙状结肠壁增厚2厘米,有水肿,建议进一步检查,除外恶变;胃部有溃疡面和水肿,建议进一步检查,除外恶变。”想想最近一个星期总是觉得吃点东西就堵在胸口,而且还便血,祁鉴开觉得,自己有可能得癌症了。接着又摸了摸左边的裤兜,里面是离婚证,三天前,他跟前妻潘晓雯五年的婚姻走到了尽头,他从始至终没看离婚证一眼,或者说没敢看,现在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就掏出了离婚证,正页的“离婚理由”那一栏上写着世界上最平常也最含义丰富的四个字:“感情不和”。离婚证封皮的背面写着:“离婚,只是这一段爱情的休止符。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完美,你想得到些什么就不得不失去些什么……”祁鉴开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心想:“两年恋爱、五年婚姻,自己得到的是什么?失去的又是什么呢?”

“祁博士,您好啊?”

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有些尖细,语气客气得近乎卑微,让你觉得拒绝他的任何请求都是一种残忍,祁鉴开一下子就听出了是谁,

“啊,是小王吧,”突然觉得这个称呼有些不恰当,就改了口:“王总,有何指教啊?”

“祁博士,真是不好意思打扰您啊,哈哈,您看我这批防喷器配件到泰山公司门口了,还得麻烦您给办一下入库啊,哈哈。”

“好,那你等我一会儿,我现在回去。”

“您千万别着急啊,要是有事儿就先忙您的,我这不着急,哈哈。”王强经理始终是那么善解人意。

祁鉴开没给他再客气下去的机会,就挂断了电话,长出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向着中国能源总公司泰山物资分公司的大门走去。

海河的风总是湿漉漉的,让行走在滨海市开发区条条笔直街道的姑娘们也具备了一种美艳欲滴的感觉,要是在平时,在或直视或余光的关照下,总要餐一餐这许多秀色,今天却毫无心境,兜兜转转地穿过金融区、步行街和滨海公园,远远地就看见排成长龙的长途大货车,把工业园区的主干道挤得只剩下两米宽左右的缝隙,这些大货车都等待着进厂入库,早上六点到八点,下午五点到六点,这条路没有其他车辆,这已经成了生活在开发区的人们的共识了,虽然影响了人们的出行和交通,但泰山公司的人心里还是蛮自豪的,因为这象征着泰山公司兴盛的现在和蒸蒸日上的未来。

“祁博士,祁博士,这里!”

祁鉴开循声望去,泰山公司大门东侧200多米的景观树下,一张瘦脸从树干后面探出来,伸手使劲挥舞着,嘴张得很大,声音却很小。祁鉴开定了定目光,才看清那正是王强,心里不仅好笑:这小子干什么事总是鬼鬼祟祟的。王强从树后面走出来,满脸堆笑,淡蓝色的西装和深棕色的皮鞋闪着光,跟灰土暴尘的街道显得格格不入。

“祁博,不好意思啊,打扰你办事了”,王强递上了一支烟,祁鉴开接过来后,王强连忙点上,两个人不说话,抽了几口,王强说:“快到中午了,咱们简单吃个饭,渔家小院走起。”

“我们单位不是有食堂吗,吃一口得了。”祁鉴开说。

“哎,别啊,那也太简单了,咱哥俩吃饭的时候也不多……主要是你不给兄弟机会啊,哈哈。”

其实祁鉴开明白,王强是怕单位食堂吃饭人多眼杂,供应商和物资公司的业务员吃饭,这本身就是个事儿,而且偏偏祁鉴开从来没从王强那得到什么好处,倒不是什么放长线钓大鱼,而是祁鉴开不缺这个钱,觉得这些私底下的小动作真的没什么意思。祁鉴开不清楚此时此刻究竟是看开了生死还是看开了婚姻,还是其实什么都没看开,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

王强的红色宝马刚刚停在渔家小院门口,一个一袭旗袍身材凹凸有致的年轻姑娘满面春风地迎了出来,“强哥!”声音热情而甜蜜,一下子挽住了王强的胳膊就向里面拉人,祁鉴开抬头望去,“渔家小院”四个金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饭店的名字虽然是“小院”,可面积一点也不小,四周的墙上挂着一张张渔网,上面点缀着各种鱼类和海星之类的东西,大厅都是散台,深褐色的椅子和长条桌,王强带着祁鉴开,轻车熟路地进入了包房。包房竟然是日本风格的榻榻米,两个人进去之后,对面而坐,脱鞋盘腿很是舒服。不一会儿,白色拉门开了一条小缝,“渔家小院”的河南老板王友发先是探进了半个身子,白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像多褶的包子,一句“王总好啊”出口,整个人才挪进了包房,看见祁鉴开,马上说:“这位老板您好啊!”祁鉴开不说话,微笑地点点头。王强说:“友发兄,今天来叨扰叨扰。”祁鉴开觉得这个老板年纪应该在40多岁,长得确实年轻,白胖的脸上几乎没有皱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对20出头的王强特别的客气,即使是认识,也不必这样,完全是下属对领导的谦恭。

大概半个小时,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做法的海鲜,香飘四溢,王强变魔术似的从炕桌下面拿出了一瓶茅台,给两个人的酒杯满上,擎杯在手,“祁博,你比我大,我叫你一声哥,兄弟敬你一杯”,说完一饮而尽。接着又倒了第二杯,“哥,我从小就羡慕学习好的人,特别羡慕,整个泰山公司就你一个正经博士,我敬你第二杯。”王强要举第三杯的时候,祁鉴开按住了他举杯的手,说:“什么正经博士,泰山公司还有个不正经的博士吗?”“当然有啊”,王强一笑,“你们秦长榆书记就是博士,但那是党校的在职博士,哪像你这种货真价实的啊。”“我说你还挺懂行,在职和全日制的区别你也懂。”祁鉴开举起杯,也陪了一杯。“哥,我敬你第三杯。”王强又喝了。“你一杯一个理由,这第三杯为什么喝?”王强看着祁鉴开,沉默了一阵,说:“哥,我知道你离婚的事了。”祁鉴开心里震了一下,才离婚三天,怎么王强都知道了,他听谁说的,他都知道了,那泰山公司的人是不是都知道了呢?

“哥,这确实是个大事,甚至可以说是个打击,我也不安慰你,我就是陪你喝酒。”王强说着,喝了第四杯,喝完放下酒杯,也不看祁鉴开,自顾自地啃起了海飞蟹。祁鉴开突然觉得从早上到现在心头一直赌着的如冰块般坚硬冰凉的苦涩在慢慢融化,连喝了三杯,胸口一起一伏,两个人也不说话,喝酒的时候就碰一杯,喝完就闷头吃海鲜。祁鉴开本来就没有酒量,七八杯酒下肚,就觉得身体发飘,王强说:“哥,你觉得我咋样?”“我不知道你咋样,我就知道你很潇洒,衣食无忧,不到25岁成了公司副总,每天开个红色奔驰四处溜达,应该算个成功人士。”王强说:“我是不缺钱,但是我还是羡慕你这样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我觉得你们心里是踏实的,我的心里是虚的。”王强的脸上渐渐地没有了平日里那种笑容,祁鉴开第一次看见严肃起来的王强,觉得有些陌生,有些奇怪,甚至有些好笑。“哥,我初中毕业就去技校学开车,结果没到毕业就不念了,去我妈的公司帮着她忙活,咳,”王强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祁鉴开,“我虽然没文化,但是我心疼我妈,就尽可能地多干点,帮帮她。”接着,王强讲起来他妈妈创业的故事。王强本来姓李,应该叫李强,三岁那年父亲在外面有了女人,要强的母亲毫不犹豫地离了婚,一个人带着王强在滨海市生活,一个农村进城的妇女没有文化也没有一技之长,要生活要养孩子简直太难了。那时候的滨海开发区还是一片农田,只靠种地哪能发家致富,王强的妈妈王翠华把身子累散架了也仅够温饱,孩子买本课外书都要咬牙算计。不知什么时候,滨海市周边出现了几家磨具厂,对铁的需求量逐渐增大,王翠华觉得这是个挣钱的路子,就在村子周边的废矿石堆里面找小块的铁矿石,并且开始收购废铁渣、铁农具,再卖给几家磨具厂,当她第一次赚了三百七十块钱的时候,幸福程度超过了当年上花轿当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