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逍遥梦

梦入江湖中，潇洒且从容。这是一场逍遥的江湖梦，也是一次魔幻的侠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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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练，夜色深沉。

这会儿已是午夜时分，从我身旁的窗户向外望去，远处一片静谧，整个城市都已经进入了睡梦之中。

不知不觉间，我的书稿也即将完成，这是我多月以来废寝忘食的结果，因此心情难免有些畅快，可是一阵又一阵困意袭来，也顾不上高兴了。

我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把音乐换成舒缓的曲目，想着再坚持一下，继续写完最后的结尾。但是屏幕前闪烁的输入符让我觉得有些恍惚，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继续下笔，连刚才酝酿出来的灵感也消失不见了，真是睡意迷人眼，困来如山倒啊！然而令人感觉更奇怪的是，那字符闪烁的速度居然还越来越快，就像魔术师手里催眠的小球一般，当我看着它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也渐渐地变得恍惚起来……

迷离中，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忽地一阵马蹄声响起，巨大的响动旋即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师兄，快醒醒，快醒醒啊，师兄。”

我缓缓睁开睡眼，岂料出现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个十分清秀的少年。

“师兄，大事不好了，我们的马儿被贼人给盗走了。”那少年着急道。

此时的我头痛欲裂，意识也有些迷糊，只是一脸茫然地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年。他眼见我不慌不忙的样子，显得更加急了。

“师兄，我们的马……还有师父他老人家的东西......都丢了......”少年慌忙又道，并且边说还边指着远处。

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远处一条泛起尘土的小道上，确有一人正策马疾驰而去，那应该就是他口中所谓的贼人了吧，我想。

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会身在这里呢？

我下意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发现自己竟然穿着一身素净的灰布长衫，腰间束着宽边锦带，锦带上还坠有精美的白玉佩饰，俨然是一派风度不凡的江湖人士打扮，这让我颇为惊讶。不过在细想之后，我发现眼前的一切又似曾相识，这不就是我那个令人魂牵梦绕的江湖世界吗？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置信，莫非真是日有相思，夜有幽梦，而此时的我已然身在其中？想到这里，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刚才那些慌乱的情绪也随即平复了不少。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了然于心，不过突然间半路遇贼，还是让人有些始料未及的。在此次江南之行开始前，师弟阿城就曾经多次提醒过我，他说中原地方不比西域边塞，自古都是鱼龙混杂之地，人心叵测无常，时刻都要有所防备，想来是有道理的。

正当我还在胡思乱想之时，阿城已经不由分说地把我拽到了一棵拴着马匹的大树旁，接着他迅速解开了绑在树上的缰绳，并硬生生把我推上了马背，待他也跨上来之后，我们俩随即策马追赶刚刚逃走不久的盗贼。

烈日当头，空荡荡的乡野小道上人影全无。那盗马的贼人奋力纵马狂奔，不消片刻功夫，就已经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我和阿城，两人一马，紧随在后，猛追不舍，可是直追到日近西山时分，却还是枉然。两人一马终归快不过一人一马，我们俩最终再也没有见到那贼人的半点影子。

追贼无望，只得闷头赶路了，幸而车到山前必有路，而路到尽头也必有人烟。

越是纵马往前行，路上的人烟也越渐多了起来。就在天色将晚未晚之时，我和阿城身心疲惫地策马来到了桓南城外，这是我们一路走来所经过的第一个大城池。

暮色苍茫，日影西斜。

在霭霭的暮色中，护城河畔的大树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归鸦声，站在巍峨的城墙下，不免令人心生感慨之情。对我来说，这样的城池自然不同于西域边城。在我生长的边陲小城里，市井都十分单调，几条纵横排列的长街，交叉错落，街市两旁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小铺子，而且不外乎是当铺，酒铺，肉铺，客栈，打铁铺和裁缝铺之类罢了。但是中原的城池就大为不同了，当然这也仅是我从师父那里听说来的，并未亲眼见过，然而今日，百闻终于要亲眼一见了，心下不免激动。

虽说此刻已是薄暮时分，但入得城来，街市上依旧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只见道路两旁楼馆林立，招幌轻扬，各色店铺与字号的门前也是顾客连连，生意旺盛得很。

眼前这般繁华的景象果然与我所熟悉的西域边城全然不同。我不由得好奇心起，四处乱逛，想仔细看一看中原的市井模样。可是阿城却不以为意，他只顾着到处张望。正当我兴致大发，还想再继续猎奇的时候，阿城却拉住了我，然后拽着我径直往街角走。

我有些不知所以，等来到了街角，才发现原来这条小巷里还开着一家很不显眼的酒肆。这个小铺子地处偏僻，坐落在小巷尽头的一棵大槐树下，位置着实很不起眼，一不留神都可能会错过去。酒肆外面的空地上搭建了一个简陋的马厩，马厩里还拴着零星的马匹。

这里果然是个歇脚的好地方，我们俩兴奋无比，于是准备栓了马，然后进到店里去歇歇脚。恰在此时，一匹被拴在大槐树后面的马儿却进入了我的视野，感觉很是眼熟，我疑惑地走上前去查看，不禁喜出望外，发现正是我们丢失的马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但是有得也有失，原本那个系在马鞍上的灰布包袱已经不知去向。

我急步走到酒肆的柜台前，向着忙碌的掌柜客气问道：“掌柜的，叨扰一下！”

“客官有何事相求？”掌柜的停下了手中拨弄的算盘，热情地问我。

“哦，我二人是想借问一下，你可知道外面那匹棕背西域良马的主人现在何处？“我指着拴在大槐树下的那匹卓然不群的马儿，急切地问道。

“哟，客官，你是外乡人吧？要不怎么会不认识宝儿姑娘呢？”掌柜的颇感意外，甚至反问道。

“谁是宝儿姑娘啊？”我和阿城不由得异口同声道。

“当然是春风楼的宝儿姑娘啦！在我们这桓南城里，就没有不知道的。”

“那春风楼又在哪里？”

“哈哈，客官，你也是慕名而来的吧！”

“胡说，大爷我有急事要找宝儿姑娘，快说，春风楼在哪里？”掌柜的可能误会了我的来意，我不禁着急道。

“哈哈，客官，你不用不好意思，哪个找宝儿姑娘的大爷会没有急事呢！”掌柜的嘿嘿地笑道。

看来误会更深了，无奈之下，我掏出了三两银子，拍在柜台上，直接道：“掌柜的，我也不解释了，你告诉我春风楼在哪里？这银子就归你了。”

“好好好，客官，我也不多嘴了，告诉你好了，你们外乡人啊，就是太性急了，来来来，随我来......”掌柜的一边说着，一边把银子放到嘴里咬了咬，以辨明真假，同时走出柜台，领着我们俩来到了巷口处，然后指着左侧方向的街道，口沫横飞地说了一通。

最后，我和阿城终于从这个市侩的掌柜口中知道了春风楼的大略位置，于是嘱咐他替我们照看好马匹，随后我们俩便马不停蹄地赶往那里。

穿过繁华的市井和熙攘的人群，再一路打听，一路寻找，我们终于来到了春风楼前。

这春风楼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

这会儿天色刚晚，可楼上和楼下却已经灯笼高挂，红袖飘飘，招唤之声不绝于耳，店门之前也是客流如织，热闹得很。

望着眼前这般香艳的景象，我和阿城都不免有些羞怯，但为了寻回被盗的包袱，还是义无反顾地走进了春风楼。

“两位公子，里边请，里边请。哎呀，两位难得光临，不知道是想喝酒呢？还是想听曲呢？“正在这时，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朝我们迎面走了过来。

“哦，我们想找宝儿姑娘。”阿城也不多说什么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

“哟，两位公子看着十分面生，想必是第一次光顾我们春风楼吧？”

“姑娘好眼力，我们二人的确是初次光顾。”我赞赏道。

“那，我看就由我来陪两位喝酒解闷吧！”

“姑娘，你真是太热情了，可是我们只想找宝儿姑娘。”我坚持道。

“好好好，我也不瞒你们了，实话告诉两位公子吧，你们来得真是不巧，就在几日之前，宝儿已经被人给赎走了。”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我们就是赎走宝儿姑娘的那位大爷派来的，帮她拿取一些物件。”我见势不妙，急忙换了一种说法。

“哦，原来是这样啊，好好好，我这就领你们去宝儿的屋里。”

“有劳姑娘了。”

“哪里，公子客气了。”

轻而易举地骗过这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之后，我不禁松了一口气。随后我们便紧紧地跟着她，穿过前堂，往春风楼的更深处走去。

这春风楼不愧是一个名声在外的声色场所，楼里楼外到处都是寻欢作乐的宾客，连庭院的角落里都挤满了人。不过我们实在无暇理会这些，而是沿着连廊，继续前行。穿过一个优雅别致的庭院，又穿过身旁无数的莺莺燕燕，最后来到了一间脂粉飘香的闺房前。

“两位公子，到了，这间就是宝儿的屋子。”

姑娘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我和阿城跟随在后。屋子里飘散着一股幽幽淡淡的脂粉香味，四周的陈设也尽显温柔的女儿情调。

“那我就不妨碍两位了，两位公子有什么事的话，再到前堂来找我。”姑娘说完，便掩上房门离开了。

我立即向阿城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赶快找东西。可整洁的闺房里并无太多可以隐藏的地方，我们俩满头大汗地翻找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正当我们琢磨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步伐细碎急促，听着不像是刚才的那位姑娘。

有人来了，我心里暗道，于是急忙整理好翻动过的物件，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阿城躲到了角落里的一扇齐人高的仕女屏风后面。

只听见房门被人缓缓地推开，然后又被缓缓地关上。

我和阿城屏住了呼吸，不敢动弹，担心引起响动，从而惊扰到那个神秘之人。房间里安静无声，只有那人发出的响动，可以听到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似乎此人也在寻找着什么东西。我实在忍耐不住，于是从屏风后面向外偷看了一眼，只见眼前是一个娇柔的女子，此时那女子正站在床榻之前，弯着腰，扒开铺在床上的被褥和席子，然后从隐藏在下面的一个暗格里，拿出了一包用布袋子装好的东西，并准备把那袋东西装进自己背着的包袱里。

看到女子背着的那个包袱之后，我不禁欣喜若狂，那不就是我们丢失的包袱吗？

“喂，别动。”我当即大喝一声。

那姑娘万万没想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冷不丁地被吓了一大跳，转身面对我们。

这时，我和阿城才真正见到了该女子的面容，一看之下，不过尔尔，相貌平平得很。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的房里？难道是想对小女子图谋不轨吗？”姑娘惊慌失措道。

“你可真会恶人先告状啊！”阿城愤愤不平道。

“岂有此理，你偷盗我们的马匹在先，竟然还污蔑说我们想对你图谋不轨。”我也忍不住道。

姑娘一听，怔了一会儿，基本知道了我们的来意。她愧疚地赔了一个笑脸，然后抱歉道：“两位大哥，请勿动怒，事出有因，小女子也是迫不得已才借用了一下你们的马匹，马儿现在正安然无恙地栓在福来酒馆那里，小女子立刻就原物奉还，如果两位大哥还是怒气难消的话，那小女子愿意赔偿两位一些银两，聊表歉意。”

姑娘说得十分诚恳，我和阿城听完，怒气也消掉了许多。因此，我爽快地答应道：“好吧，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凶恶的盗贼，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不过呢……”

话未说完，只听得屋外又传来了一阵叽叽喳喳的吵嚷之声。

“柳儿，你确定是她吗？”

“肯定是，就是宝儿，不会错的。”

“这个臭丫头，已经给赎走了，就应该老实从良才对，怎么还跑回来？”

“快……快……你们两个那边，你们两个这边，守好了，可别让她再跑了。”

我大为不解道：“怎么又有人来啊？外面是谁啊？”

“嘘，大哥，轻点声，他们是冲我来的，我可不想再被抓回去了，两位大哥要是想拿到银两的话，就先跟我走吧，等万事平安之后，小女子一定履行诺言。”姑娘放低声音说道。

我和阿城对视了一眼，点头表示赞同。

与此同时，姑娘已经收拾好包袱，并打开了通往后院的窗户，然后她先行一步，跳了出去。我和阿城也紧随其后，跳窗而出，并顺手把窗户关了回去。

屋外，凉风拂面，夜色清冷。

我们三人沿着墙角走了一会儿，来到一棵孤耸的大树之下。姑娘停住了脚步，只见她在树下的草丛中摸索了几次，很快就找到了一根粗实的绳索，然后动作娴熟地把带着钩子的那头甩到了墙外，又用力扯了扯，觉得牢靠之后，便说：“一个一个上去，快。”

“姑娘优先，姑娘你先上吧。”我习惯地礼让道。

阿城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表情，无语地看着我。

“那我先上去了。”姑娘也不客气，只见她动作麻利地爬上了去，旋即再翻到了墙外。

随后，我和阿城也依样画葫芦，借着绳索翻了出去。

我们三人不敢多做停留，立刻赶往福来酒馆，取回马匹，然后急匆匆地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