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拜月节的前一天。
午饭时段过后,全味楼的门口便摆上了一个“打烊三天”的牌子。今天晚上是全味楼一年一度“年中宴”,有吃有喝有钱拿。才艺表演自然是少不了的,而才艺表演中,最吸引人的就是刀工师们的比赛了。
巧儿与灵儿作为现场布置的总指挥,已经提前好几天就制定了计划,现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负责大厅服务的伙计移动桌椅,负责包厢服务的酒娘布置氛围,负责后厨的厨娘准备点心,负责人员管理的内务挨个把关。
太阳将落,一楼大厅已经被安排妥当,旌旗招展,彩带飘飘。北方位置是一个半人高的宽阔舞台,暂时以帷幕遮了起来。舞台的南方摆着五张八仙桌,围着舞台而放,呈半圆形,每张八仙桌上都放着点心、茶水。二楼正对着舞台的位置还有一张大圆桌子,虽然这张桌子的位置高,但是桌上的点心与茶水与下面的一般无二。
酉时过半,一行人率先走了上二楼。梁山坡及祝盈台,祝盈台的两个贴身侍女巧儿与灵儿,五个刀工师的老大,东厨的老大,内务的老大。
“开始吧”
梁山坡双手凭栏对着灵儿轻笑开口。其他人此时也是或扶、或压、或趴在栏杆上望着下方舞台。全位楼的老规矩,先看表演后喝酒,而且是站着看。
今天换了一身白色云纹衣裤的灵儿眼睛一亮,她单手撑栏一个侧翻身,稳稳的半蹲落地。起身后她有些迫不及待的快步走到舞台旁边的一面悬吊的铜锣前,利索的拿起一旁裹着红布的圆铁锤,抬手就是暴击,咣。随着一声锣响,全味楼的其他人员开始有序而入,也都是各自站在桌子旁。
“失礼,让诸位见笑了”
祝盈台言语“生气”,眼里却是不加掩饰的溺爱。各部的一把手这点觉悟还是有的,对此各有各的说法,有的说“年轻人就该如此朝批蓬勃”,有的说“灵儿身手矫健,以后成就定然不凡”,有人鼓掌、有人喝彩,反正没人说“确实该好好管管了”。
灵儿踏上舞台,站在薄纱帷幕之前,清了清嗓子,“咳。金秋之月,丹桂飘香。流金遍野,稻谷满仓。皎月高悬,照亮天涯路。游子思乡,唯酒慰愁肠。上酒”
脆声一落,便有两个魁梧的护卫抱着坛酒走了进来,分发各桌。
“好菜不怕晚,好酒不急喝。下面请欣赏第一个节目,奔月舞。表演者是来自望月阁的胡思舞,抚琴者是来自连珠琴阁的周疑”
灵儿说完便退出舞台站在一侧。哒,一束灯光在舞台上亮起,透过薄纱帷幕可以看见那束灯光下站着一个曼妙的身影。忽而琴声乍起,悠悠扬扬、绕梁回响,让人一时间分不清琴声到底是来自哪里。灯光下的身影随之缓缓舞动起来,柔而不媚。
“好凄美的奔月舞,虽未有一言,却将对月的向往展现的刻骨铭心。创作这支舞之人定然是爱月爱到骨子里了吧”
二楼上,巧儿怔怔的看着那帷幕之后的身影,眼睛已然微微湿润了。察觉到巧儿变化的祝盈台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无声安慰。巧儿虽不能修行,但是天生心巧,最能对别人的经历感同身受。
“后台”,也就是大厅的后门,暂时不用上场的四个刀工师和四个酒娘凑在一起,有的在私聊,有的在默默欣赏歌舞。在他们不远处还有两人独自呆着,一高个,一矮个。
“你们的老板真是大气呀,听说每年的拜月节都给你们放假,这几天可是能挣不少钱”
高个子主动对着几人说了一句。他们这几天的表演可是排的满满当当的。
“那是必须的。不过我觉的请人表演就有些浪费了,咱们自己人热闹热闹就行了呗。我不是针对你们啊,只是有些替老板心疼钱。再说了我觉得里面这俩人的钱,我们也能赚,我们赚更好”
吴大郎率先回了一句。
“咋赚?你也懂这个?”
高个子没有不高兴的意思,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
“不就是动动手指、扭扭腰吗,反正是图个乐呵,又不是比赛”
“那我们的活,你能干吗?”
“你们?对了,你们是干啥的?”
“我们是表演双簧的”
这次高个子没有说话,而是往旁边让了一步,是他后面的矮个子开的口。
“你俩的声音怎么一模一样?”
吴大郎有些惊疑不定。
“大郎啊”
一个年轻刀工师轻声开口,是来自刀工师三部的甘南。
“干嘛”
“该吃药了”
“确实要吃药了。人家都说他们是唱双簧的了,咋还不明白。再说,你要上去扭扭腰,你是乐了,其他人可就要吐了。关键是你有腰吗?”
一个酒娘补了一句,犹如在伤口上倒酒,滋啦。她们今天也有比赛,比的是倒酒的功夫,也是酒娘最重要的一个技能。其他比如卖酒、劝酒、敬酒、活场等功夫实在不好比,各有各的绝活,各有各的客户,难分优劣。
“咦,金莲,你们这一唱一和的挺默契啊,莫非...”
吴大郎摇着脑袋,嘴里啧啧个不停。
“猪脑子”
金莲瞪了吴大朗一眼,低声埋怨。
“喂,甘南,金莲说你是猪脑子”
吴大郎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他发现就他一人在笑,也就不笑了。
“尴不尴尬?”
甘南随口问了一句。
“我不尴尬,你们尴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