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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仁慈而软弱的惠帝17(1 / 1)

汉十二年四月甲辰日(前195年6月1日),刘邦在长乐宫病逝,到了第四天吕后仍秘不发丧。吕后和审食其商量说:“众将和皇帝都是平民起家,如今却北面称臣,为此经常怏怏不乐,现在事奉年轻的主君会更不服气,不全部族灭这些人,天下不会安定。”有人知道后通知给将军郦商。郦商去见审食其,说:“我听说皇帝已经驾崩,四天不发丧,想要诛杀众将。如果真是这样,天下就危险了。陈平、灌婴统率十万士卒驻守荥阳,樊哙、周勃统率二十万士卒平定燕、代,这时他们听到皇帝驾崩,将领们全部被杀,必定连兵回来向关中进攻。大臣叛于内,诸侯反于外,天下覆灭可以翘足而待了。”审食其转述给吕后,于是在丁未日(前195年6月4日)发丧,大赦天下。丙寅日(前195年6月23日),将刘邦下葬。己巳日(前195年6月26日),十六岁的嫡长子皇太子刘盈登基为皇帝,是为汉惠帝,给刘邦上尊号为“高皇帝”。尊吕后为皇太后。

刘盈是刘邦和吕后所生的嫡长子,但并不是长子。因为在他之前,刘邦还是泗水亭亭长的时候,那时候还没娶吕雉过门,刘邦就经常和曹氏生活在一起,并且生了长子刘肥。曹氏并非刘邦明媒正娶的妻子,只是个“外妇”,所谓外妇,或是“外室”(在别处另娶的妾),或是同居女友,总之没有名分。所以她的儿子刘肥,虽是刘邦长子,但也只能是庶子,没有皇位的继承权。

刘邦担任泗水亭长时经常请假回到田里,吕雉带着儿子刘盈和女儿鲁元公主在田间除草。有一个老翁路过求一口水喝,吕雉还给了他食物。老翁看了吕雉的面相后说:“夫人,您这是大贵之相啊。”吕雉请他给两个孩子看相。老翁看见刘盈,对吕雉说:”夫人之所以尊贵,是因为这个男孩。“同时为鲁元公主相面,都是贵相。不久刘邦刚从旁边的屋子回来,吕雉对刘邦说:“刚才有位老人家经过,会相面,说我们母子都是大贵的面相。”刘邦急忙追上老翁。老翁对刘邦说:“之前的夫人和孩子都像您一样,而您的面相更加贵不可言!”刘邦于是拜谢老翁道:“如果真的像老人家所说,我一定不会忘记您的恩德。”等到后来刘邦显贵之后,老翁已经不知去向了。

刘邦晚年的时候,认为刘盈仁慈软弱,不像自己。而戚夫人所生的儿子子刘如意深得刘邦的喜爱,并且刘如意长得也跟刘邦很像。所以常想废掉他改立刘如意为太子。但是由于群臣的反对,所以一直也没能如愿。直到后来吕后让她的哥哥建成侯吕释之去向张良求计,张良让他们请来了“商山四皓”出山,住在吕释之的府上,并辅助太子刘盈。

在汉十一年(前196年),淮南王英布造反,而当时刘邦又刚好生病,于是想让太子刘盈率军去平定叛乱。“商山四皓”听说这事后说:“我们来就是为了巩固太子之位。现在太子如果带兵出征,事那么情就危险了!”于是四人去见吕释之,对吕释之说:“太子带兵出征,若果有功对他的太子之位不能增加多少好处;但要是无功反受其害。而且皇上给太子的那些兵将,都是当年追随皇上打天下的枭兵悍将,让太子带领他们,无异于羊领群狼!这样他们肯定不会尽力,此去必然无功。我们听说,母亲爱儿子是常抱着的,现在戚夫人日夜服侍皇上,而刘如意又常被皇上抱于膝上,并说‘我一定不会让不肖子居于爱子之上’,这明显的是一定要易立太子。你们赶快让皇后对皇帝说英布乃天下猛将,擅长用兵,现在的士兵、将领都是陛下的故旧,如今派太子统领将士,无异于让羊来驱使狼,如果英布知道了,一定士气大振而向西进攻。现在陛下虽然生病,但勉强在辎车上,躺着监督军队,这样各大将领也不敢不尽力。陛下虽然苦了自己,但却保全了妻子儿女。”于是吕释之入宫把这事跟吕雉说了,吕雉就去到刘邦跟前按照“商山四皓”所说声泪俱下跟刘邦诉苦起来。刘邦骂道:“我就知道这小子派不上用场,还是老子亲自去吧!”于是,刘邦亲自带兵出征。刘邦攻灭英布返回长安后,病情愈发严重,易储的想法也更加强烈。张良劝谏,不为所动。太常叔孙通以死相谏,刘邦无奈佯作答应。最后,还是“商山四皓”以行动说服了刘邦:在一次宴会时,已经有八十高龄的“四皓”陪同着太子刘盈入席,这使刘邦很惊讶,觉得太子已经羽翼已丰,重立太子恐怕会导致政局混乱,这才打消了易储想法。此后,刘盈太子地位基本稳定了。不久,刘邦驾崩,刘盈顺利继承了皇位。

刘盈继位后,萧何继续为相国,但汉初的时候因为前秦朝的苛政使得百姓苦不堪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百姓休养生息。国家基本上也没什么大事。汉惠帝二年,丞相萧何去世。在萧何去世前,刘盈去相国府询问萧何身后的安排,萧何询问刘盈为相的人选,刘盈问:“您认为曹参可以吗?”,萧何非常感动,说:“陛下愿意让曹参为相,臣死而无憾。”因此在萧何去世之后,刘盈让平阳侯曹参继为相国。曹参为相后,国政一切都是使用萧何为相时候的旧制,不做任何的改动。曹参则日夜饮酒作乐。属下有些看不惯的人想要劝他,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就被曹参拉过去一起喝酒去了,直到喝醉了,也没能劝上一句话。刘盈听说这事之后,也很是担心。心想:我信任你让你当相国,你倒好,天天喝酒啥事没干。曹参的儿子曹窋也在朝中当中大夫,刘盈就召见曹窋让他回去劝劝他老爸。结果曹窋劝谏不成,反被曹参给打了一顿。刘盈见曹窋劝谏被打,只好亲自找曹参问个明白。刘盈问:“您为什么惩罚曹窋呢?是我让他去劝谏您的。”曹参问刘盈:“陛下自认为跟高帝相比谁更圣明?”刘盈答道:“我怎么敢跟先帝比!”曹参又问:“那你看我与萧何谁更贤能?”刘盈道:“您好像比不上萧相国。”曹参道:“这就对了。高帝与萧何定天下,制度法令非常清楚,陛下只须拱手,我们臣下只需各安其职,遵纪守法无有过失即可。”刘盈听后,说:“太好了!你可以下去了”。这就是著名的“萧规曹随”了。

咱们再来说说戚夫人和刘如意,原先戚夫人就一直劝刘邦废了刘盈,立刘如意为太子。现在刘盈继位登基了,他自己对这两母子倒是没什么,但是吕后对他们可是怨恨很深啊。所以,吕后把戚夫人幽禁在了永巷之中,剃去头发,颈束铁圈,并且把她贬为舂奴(用杵臼捣去谷物的皮的下人)。有一次,戚夫人一边舂米,一边唱道:“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当谁使告汝?”,吕后知道后说:“还想靠你儿子翻身吗?”于是吕后派人去召赵王刘如意回朝,但是派人去了好多次,都被赵国丞相建平侯周昌以赵王有病为由给打发了回来。周昌说:“先帝托赵王于我,现在赵王还小。听说太后怨恨戚夫人,而且还想要杀了赵王,我不敢让赵王回朝觐见。且现在赵王病重,因此不能奉诏。”吕后为此也是大为恼怒,就让人先把周昌给召回到了朝中,再去召赵王刘如意回朝。

刘盈知道吕后想要害刘如意,于是就亲自到霸上去把刘如意给接到了宫里。并且跟刘如意是食同席,寝同榻,吕后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下手。直到惠帝元年(公元前194年)十二月,有一天早上,刘盈要出去打猎所以要早起。而刘如意还没起来,刘盈也心疼这个弟弟也就没叫醒他。于是刘盈便自己去宫外打猎去了。刘盈这一走吕后在宫中的耳目就立马向她报告了,吕后就派人去给赵王刘如意下毒。等到刘盈打猎回来的时候,发现刘如意已经已经被毒死了。接着,吕后开始对已经被贬为舂奴的戚夫人下手。吕后下令将戚夫人剁去四肢、剜去双眼、割掉舌头并将她熏哑戳聋,做成了人彘并把她扔在猪圈里。这还不够,过了几天,吕后还让人请刘盈去观看人彘。刘盈见了之后,已经认不出来戚夫人了。经过询问之后,才知道是戚夫人。于是刘盈大哭,还生了一场病,这一病就是一年多,并让人对吕后说道“这种事不是人作得出来的。儿臣是太后的儿子,终究没有办法治理天下。”刘盈自此每天饮酒、寻欢作乐,不理朝政,也正因如此,刘盈的身体也就落下了病根了。

汉惠帝二年(前193年),楚元王刘交、齐悼惠王刘肥都来京朝见。十月,刘盈与刘肥在太后吕雉面前设宴饮酒,刘盈因刘肥是自己的长兄,就按照家人礼节,让他坐在首座。吕雉因此大怒,就命人倒了两杯毒酒,让刘肥起身为她祝酒。刘肥站起来,没想到刘盈也跟着站起来,拿起酒杯,想一起向吕雉祝酒。吕雉这才惊恐,赶紧起身打翻刘盈手上的酒杯。刘肥觉得奇怪,不敢喝这杯酒,就假装酒醉离去了。后来问别人,才知道这是毒酒,刘肥想想都后怕,认为这次恐怕是不能活着离开长安了,很是忧虑。齐国内史向刘肥建议说:“太后只生有孝惠皇帝和鲁元公主。现在齐王你拥有七十多座城,而鲁元公主只有几座食邑。如果您能够把一个郡献给太后,作为公主的汤沐邑,太后必定很高兴,您也就无忧无虑了。”于是刘肥献出城阳郡,并尊公主为王太后,吕雉十分高兴,并且表扬了刘肥,就在刘肥的府邸摆酒宴庆祝,宴后让刘肥回到了自己的封地。

刘盈虽然软弱,但是他并不昏庸,登基后还是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事的。比如汉惠帝三年(前192年),吕后与惠帝开始命人修筑长安城,到汉惠帝六年(前189年),工程全部竣工。各地诸侯来会,十月入朝庆贺。还有就是汉惠帝四年三月甲子日(前191年4月1日),惠帝刘盈举行“及冠”礼,大赦天下。废除了一些妨害吏民的法令,还废除了秦始皇焚书坑儒时制定的恶法挟书律。刘盈下令废止此律,并且鼓励民间藏书、献书,恢复之前的书籍典藏。

但是汉惠帝软弱的性格,注定他还是要受吕后摆布。汉惠帝四年,太后吕雉想进一步把持朝政,打算亲上加亲,于是在十月壬寅日(前192年11月10日)让自己的孙女,鲁元公主的女儿年仅十岁的张嫣嫁给了自己的儿子惠帝刘盈,并封张嫣为皇后。也就是让刘盈娶了自己的外甥女,在咱们现代这可是近亲结婚,可古人可不管这些。可惠帝刘盈一向软弱,也只能顺从吕后的意思了。吕后还希望张皇后能生个儿子,但是因为那时候张皇后年龄还太小了,用尽方法后还是没能怀孕生有孩子,吕后就让她装成怀孕,然后把后宫美人生的儿子弄来说是皇后所生的,又杀掉孩子的生母,册立这孩子为太子。

汉惠帝七年八月戊寅日(前188年9月24日),年仅二十四的刘盈去世,结束了他短暂而受吕后摆布的一生。发丧时,吕太后只是干哭,没有眼泪。留侯张良的儿子张辟强任职侍中,只有十五岁,对丞相陈平说:“太后只有皇帝这一个儿子,如今去世了,太后只干哭而不悲恸,您知道这里的原因吗?”陈平问:“是什么原因?”张辟强说:“皇帝没有成年的儿子,太后顾忌的是你们这班老臣。如果您请求太后拜吕台、吕产、吕禄为将军,统领两宫卫队南北二军,并请吕家的人都进入宫中,在朝廷里掌握重权,这样太后就会安心,你们这些老臣也就能够幸免于祸了。”陈平照张辟强的办法做了。吕雉很满意,才哭得哀痛起来。吕氏家族掌握朝廷大权就是从这时开始的。于是大赦天下。九月辛丑日(前188年10月24日),吕后为惠帝刘盈发丧,谥号为“孝惠”,葬于安陵,无庙号。太子即位做了皇帝,到高帝庙去参拜,是为“前少帝”。前少帝登基的元年(前187年),朝廷号令完全出自太后,吕雉自此临朝称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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