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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沙滩

类别:其他类型|字数:3W|作者:作家V358k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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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俭老汉背上背着五六十斤重东西,后面毛驴身上也驮着一百五、六十斤的物品,走在崇山峻岭间。已经到深秋,但是山岭上的太阳依旧热辣,加上身上五十多斤的物品,身上冒出来许多汗来,刘志俭解开了蒜旮瘩对襟。一手扶着背在肩膀上的碳,一手牵着毛驴往家赶去,路途太远了,从河北老家到山西,一去一回要走十多天,去的时候容易,人和驴都是轻装上阵自然走的轻松洒脱,回来人和驴都驮了重物,所以走起来就没有那么洒脱了,一路迤逦而行。

刘志俭河北富平县西山滩人,今年五十多岁,那个年头五十多岁的人就像个小老头,在没有大路(后期修的公路就不从这么走了)之前,他们家属于到山西的官道,老刘头就在官道旁边开一小饭馆儿,凛冬将近老刘头合计来山西买点煤炭,一是饭馆用,二是打铁给自家的牲口用挂掌之用。天气稍热老刘头儿也是背着几十斤重的东西,中午呢就在山上吃了自带的干粮和咸菜也有点咸,一路把水都喝干了。现在是口渴难耐,幸好太阳偏西但是口渴难耐步履艰难。山势险峻植被覆盖时有动物出没,过去就是插箭岭,相传插箭岭是因杨六郎插剑出水而得名。插箭岭南面十八公里,是自古战略要地、长城“内三关“之一的倒马关。据传说:当年宋将杨六郎曾与辽军在倒马关激战,辽军渐处下风。于是,辽军答应以射箭划界。六郎箭落之地,就是辽军退后之所。杨六郎一箭飞出30多里落下,就是后来的插箭岭。据说现在的箭还插在岩石里面,箭头在里面已经松动,拔到洞口就卡住了,因此箭一直插在里面,不能取出。[明]温如璋如是描写插箭岭:

插箭雄盘近碧霄,

石城西隐下场遥。

两山合璧环金垒,

一水横关锁铁桥。

云朔熟田获已尽,

桑干积雨涨难消。

时清大漠烟尘断,

落日悠悠木叶飘。

老刘头口渴难忍,实在是没有力气扛着五六十斤的东西走路了,距住店还要走两个时辰实在是难以挪动,找一石头旁边把碳放在地上,让驴也歇歇脚吃两口草。自己也实在走不动了,瘫坐地上又累又渴,看看四周山势陡峭深不见底,也不知道有没有水源不敢贸然去查看。没有办法找一大石头,石头直径又两米多长,石头有天然不平那种,照着大石头撒了泡尿,急忙俯下身去,爬在石头上把尿喝了,一股骚味直冲咽喉,但是顾不了许多,一口气喝完后干渴有所缓和(我在华为期间听一个部队下来的专家说,他们那会儿因为部队缺水也喝过尿,刚尿的尿马上喝,如果稍微时间一长骚味太浓就不能喝了),老刘头稍作休息,力气恢复了不少,并且口没那么渴了,再看太阳下沉赶忙背起自己的物品,把缰绳攥在手里拉着毛驴继续赶路。

转过一道山弯,突然出现了三个人,一个光头,两个留着小胡子,戴着毡帽,对襟衣服腰间缠着腰带,下身穿的大腰裤子挡住了去路,光头手里拿着一个短枪就指在老刘头头上,嘴上说着我们要钱不要命的话,把背上的东西和毛驴、物品及身上的三十几块儿银元也一并抢了去,老刘头呆坐在路边的草地上不知所措,这是平生第一次遇到这种场景,之前每年都走过一两次,但是从未遇到这种事情,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呆呆的坐在当场半晌才缓过神儿来,不管咋样得继续赶路,钱财没了人得留下来。常言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钱财身外之物没了再挣心里安慰着自己,查看一下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起身赶路。又走了一会儿天色将晚忽的又看到两个人朝自己走来,正面相对,对面的赤脸汉子突然说了声:“是志俭大叔不”,老刘头心头一紧这深山野林咋碰到熟人了呢。但是确实想不起是谁,既然叫到了自己名字就答应一声,对方看老刘头满脸狐疑,就提示到大叔不认识我了。上次我们五个赶路到你家讨口饭吃,你们有酒有菜的招呼我们。说到这里老刘头突然想起一年前的往事。

那是秋天刚刚收了玉米,老刘头儿子和自己赶着车回到家里也将近黄昏正在卸车,把车上的玉米卸在自家院子前面的场地上,老刘头家是两进两处的四合院,在第一个院落前面就是麦场,秋天收麦子,那会儿也不多因为都是旱地,收成也不行,主要是种玉米和红薯谷子之类也都是放到院前的场上打整晾晒。场旁边就是四合院第一层院子的院墙,院墙前也盖了简单的房子,主要是放一些草料和自家生产的粮食,打铁炉还有农具存放,还有一间房子有门有窗里面还有火炕是给两个放羊汉住的。老刘头自家有地同时也在种着地主家的地,秋天打完粮食,地主家就在这里把粮食拉走也方便,剩余自己的就可以入库了。老刘头和儿子一起把车上玉米卸完,儿子拉走牲口走到四合院旁边的马房里去了。老刘头看着地上的大堆的玉米发呆,这时突然有人在叫他大叔:“大叔我们是走路的天也黑了打算在你们家吃口饭住一宿明天好继续赶路”。老刘头抬头一看来了五六个人,为首的赤脸儿汉子,边说话边抱拳走到了老刘头跟前施礼。老刘头家不是特别富裕,除了种自家的地还在种着地主家的地,日子还算过得去,老刘头人特别仗义爽快。听人这样说就往家里让:“也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那就一起吃吧”。为头的人就是刚才说话的赤脸汉子说,大叔我们这行有规矩不进家门吃饭,就跟要饭的一样吃饭不上桌子是一个道理。老刘头也不好问人家是干哪行的,所以就吩咐刚把牲口栓好的儿子进去弄吃的,因为突然加了五六个人伙食。在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老刘头家的赶快有煮了粥,弄多弄了些棒子面窝窝头用一个筐子装着,另外用一个盛水的木桶盛了小米粥,弄个大碗装着咸菜,和大儿子一起送过来。放下食物和碗筷,老刘头家里说:“你们在这里随便吃,不够再给我们说。既然你们不肯回家吃我们就回家吃饭了”。那六个汉子连连道谢,自己盛饭吃了起来,老刘头和家人一起在家里厅堂里面吃饭不表。

等吃完饭月亮也升了起来,那晚月光特别好照在场地里面好像下了霜一样,吃完饭过了一阵子,五个人躺着草房里休息聊天,吃完饭的老刘头的儿子把碗筷收拾走了,又过了一会儿,只见老刘头右手提留着一个大水桶,左手领着一个酒坛子,腋下夹着一把筷子,后面的跟着儿子拿着几个大碗,老刘头把大桶放在中间招呼大家坐在柴草上,自己也坐下吩咐儿子说:“没你事儿了,早点休息去吧,明早呢咱们要早起还要收红薯“”儿子应声到:“行,爹你完了也早点休息,各位大哥你们慢慢喝”放下手中的大碗,就退出去回自家院落休息去了。

老刘头放下筷子,去开罐子,只见罐子口还被泥土封着,老刘头拿到场的边缘把土层剥掉,漏出一个木头盖子,把木头盖子拿掉里面是一次粗布,就闻到扑鼻的酒香,几个人同时说了声“好香的酒”。老六头边做边说,你们也不去家里吃饭我就弄点枣酒给大家喝一下,秋凉了暖暖身子(枣酒是阜平县的特产,阜平盛产大枣,把大枣和糠搅和到一起发酵后烧制成酒,后来还获得银奖但是里面重金属超标,没打开市场,但是当地人依旧自己酿造,非常入口是当地的一大特产)、解解乏、也好消磨时间。完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早起好赶路。老刘头一人发一双筷子又每个人都倒上了酒,众人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去,中间大木桶里有下酒菜,里面是结根丝粉条猪头肉调的凉菜,那会儿没有香油,炸的大麻油热油淋在上面,一看就是专门做的,闻起来扑鼻香。老刘头端起大碗说了声喝,自己先喝一口大家也都喝了,五个人话都不多,毕竟刚刚认识,领头的赤脸汉子说自己是山西那边的人,做跑腿生意的,在那一带还算说的上话,如果大叔哪天走到山西遇到什么事儿就提他的大名云云。老刘头也把自己情况和大家大致介绍一遍,因为大家彼此还是生疏有的也不好多问,就东一句西一句、有一句没一句聊着闲天喝着烧酒,已然到了深夜,老刘头起身收拾东西跟大家道别。在大家千恩万谢中老刘头领着空桶及未喝干的酒坛子回家睡觉去了。第二天早起发现柴房五个人早已人去屋空。老刘头就再也没提起这事儿,一切都想没发生一样。今天突然提起才猛然想起这么档子事儿。

赤脸汉子看老刘头脸色不好,就追问到大叔发生什么事儿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呀。一连串的发问,可以听出来还是非常关切,老刘头就自己为啥到这儿,以及刚刚发生的一切交代一遍。红脸汉子一笑说到:“大叔莫慌您的东西一样也少不了,今天天色已晚您就住我们哪里,明早我把所有东西一样不少的给您,安排您上路”。老刘头听他这么说,连连道谢跟着红脸汉子从另一条路走去,大概也就是二三里路样子,天色已经见黑,来到一处山寨,因为天黑也不看不清寨子多大,赤脸汉子叫开寨门,把老刘头让了进去。

进门靠右边有一排石屋,赤脸汉子领着老刘头走进去,里面也很简陋,就有一座炕,炕上有个炕桌还有被褥。赤脸汉子说,大叔您也别嫌弃就在这里凑合一宿,明天早上赶路一定能见到您的财物,您先歇着我不陪您了,我要给您找一下您的东西,说罢告辞出去。不一会有进来一人手里提着水壶胳膊上搭着毛巾,边倒水边说大叔您先洗把脸,饭菜一会儿给你端上来。老刘头把小蒜疙瘩帽摘了去,到脸盆处洗了

把脸也顺便洗了洗脚,不一会儿就见刚才小哥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有两个菜,还有一大碗馍有四五个,还有一壶酒。小哥儿放下说,叔您慢吃有啥事儿就喊一声。老刘头吃罢饭走到门口喊了一声小哥,那小哥儿把所有的东西收走又给老刘头提溜一壶热水放桌子上,晚上喝,老刘头也累一天了加上惊吓躺在炕上蒙蒙珑珑睡着了。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道的是古人行路早起情形。在外赶路早起,因为那会儿人少野生动物出没,早走呢动物还在睡觉,天越走越亮这样更安全,晚上呢早住店,第一是因为错过一个客栈下一个客栈就太远了不安全。第二呢,也累一天了早些歇息恢复体力。老刘头因为求人办事而怕打扰别人,也没敢早起。天大亮日上三竿了,老刘头才起床开门。发现整个山寨都是石头砌成,在道路中间铺着石头直通山寨大堂,在自己住的屋子旁边有棵枣树,拴着一头小毛驴儿,定睛一瞧正是自己昨天被抢走的那头驴,下面放着几袋子东西也正是昨天丢失的物品。院子里的人正在打扫,看老刘头起来了,就打声招呼准备洗漱和饭菜。早饭过后只见红脸汉子来到房间,叫声大叔昨晚休息的挺好哈。老刘头连连称是道:“要不是你们我真就睡在深山里面了,非常感谢之类的话”。红脸汉子说到哪里话大叔,您们为人仁义我们也不能差事儿您看您的物品少没有,说着顺手从怀里掏出被抢三十块大洋,然后自己又掏出二十块大洋送给刘老头路上盘缠,刘老头收下自己的银元,说啥也不肯拿红脸汉子的钱,红脸汉子说大叔拿着,再推辞我就不高兴了。以后再来遇到类似事情报我的大名,我叫郭温桂。一路包您平安无事。说罢又把老刘头戴着的两个葫芦灌满水,才给老刘头说,大叔您赶路,我就不在留你了。老刘头连连道谢后离了山寨独自上路。红脸汉子送出山寨后给老刘头指完路,说声:“大叔慢走”回了山寨。

一路无话老刘头与三天后的黄昏走进了自家大院,他首先去了趟小饭馆,把煤炭放下。把自己背的那袋放到驴背上,溜溜达达回家来了。走到场边只见儿子从外面担着一担水回来,看到父亲回来,赶忙把水放在路边的青石板上,叫了声:”爹你回来了”,顺手牵过老刘头手中的驴缰绳走到打铁房子旁边把煤炭卸下来,又牵着驴走进驴棚。挑起水边和父亲问安边引着父亲走进了自己大院。

老刘头的家是两进两出的大院子,坐落于太行山脉。整个大院被山包围着,四合院左右两面一面是马脖子山,一面是凉山,背靠黑枣山。整个大院就如同坐在一张大太师椅上面。他们家距离主村谭家庄还有大约一里多地的路程。当年先祖是山西大槐树底下的,搬家到了离现在有十五六里路的北水呦。因为在这里种着王秀郎王大财主家的地。为了方便种地所以才举家搬迁到这西山滩。转眼间他已经是第三代人了,刚来的时候只盖了后面的一排五间的西房,几十年过去了,经过两代人的努力打拼,不仅盖了这座两进两出四合院,还把村里的地,通过半租半买的形式,慢慢的买了二十几亩旱田都是山沟的地,在自己吃水井周围的三四亩水田也买了下来。虽然还种着地主家的地,同时也有了自己的田地,虽然吃的不好但是还是没饿着过。自己的儿子也成家了,里里外外一把好手,本来这次去山西大儿子怕父亲累着,想自己去但是父亲觉得饭馆需要打理,到了秋后很多人要到山西换米的,做买卖的日益见多,所以小饭馆有个短暂的辉煌期,儿子做了一手好菜,这也是在县城里亲戚家上私塾,在馆子里面帮工偷学到的,儿子做人老实也聪明伶俐,不光写的一手好毛笔字还学的了炒菜颠勺,做面食的手艺,那个年头人们都不富裕,出门在外有口吃的就不错,当然遇到家境殷实的也免不了要几个小菜,汤一壶酒。小店的生意还算过得去。饭馆离不开儿子,秋收的活儿也不是清闲活儿就把儿子留在家里主持大局。自己兀自去了山西。

儿子住前院,今年二十二岁了,因为是老小还没有结婚,老刘头也在合计秋后给儿子说门亲事,大了该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前院呢只有正房五间,两边的房子还没有建起来,两边都只有山墙,地基已经打好就等着石料木料盖房子。儿子快走几步,赶到后院把水桶里面水倒进水缸里。把两个大木桶放到台阶下的大石头上,石头是一个片状的下面还垫着两块石头,专门用来放水桶的,怕地上土把底子弄脏了,再到井里打水会把净水弄脏了。刚放下老刘头背着个褡裢进了后院,老婆子看到老刘头平安归来,满脸堆笑。昨天还和儿子念叨:“你爹走了也不少天了该回来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我这心里不踏实。”儿子表示明天父亲如果还是不回来自己打算去找一找,让母亲放宽心,今天当家的到家了,一颗悬着的心落地儿了,满脸堆笑,脸上的皱纹更加的深刻。手里拿着个筐子用高粱杆子串成的,里面满满的一大筐子干粮放在正门口的桌子上,垫着小脚,说声当家的回来了。赶快洗洗吃饭了。

这后院是他和老伴儿两个人住的,正厢五间大瓦房,两边都是四间瓦房,正房老两口住。两厢几间是除了粮库和放一下家当,剩下的留给女儿们回娘家住的。老刘头家三代单传了,到了他儿子一代,还是儿子一枚,倒是生了五个女儿。女儿们早已经嫁人了,也都是十里八乡家境比较殷实的家庭。五姑娘嫁的最好,是平阳镇上的大地主。两边厢房都是留给女儿们回家相亲用的。今年又到秋末了,到时候儿子会牵着毛驴一家一家去接,过春节前在把人相继送回去,年年如此年年不断。秋收完了儿子也该开始着手去做了。前院是儿子住的,儿子今年二十多岁,强壮的身体灵活的头脑,让刘老头省了不少心,家里也让儿子打理的井井有条,日子也蒸蒸日上。其实老刘头生了两个儿子,老大刘敬柏,老二刘敬明就是现在的儿子,老大呢在两岁的时候,蛋包上长了个黑点,当初也没人在意,后来黑点儿来越来越大蛋包就给碳化了一般,四处求医问药都无济于事,慢慢整个蛋包都炭化后在一个夏天的凌晨死掉了,尸首埋在后沟的石墙廊子上面(石墙廊子,就是在山沟里砌上石头墙便于上面的水把土淤在里面成了平整土地用于种庄稼,太行山里面山沟里的旱地都是这样形成的)。那个年代不成人的孩子是进不了祖坟只能埋在山地的廊子上面。老刘头的夫人为这事儿哭的死去活来,还多年疯疯癫癫,后来有了这小儿子总算是精神正常多了。家里也才有了生机,一扫以前的阴霾,再也没有以往那种压抑气氛了。

老刘头做到正中间的板凳上,旁边做了儿子,下手就是老伴儿,盛饭盛菜的忙活儿,晚饭很简单就是窝窝头和咸菜,一碗咣稀的小米粥,说是粥却是清澈见底,没有多少米在里面,在饭桌上老刘头把路上的经过一一都给家人讲了一遍,儿子和老伴儿都一看咬定以后再也不让老刘头去山西进货了。一岁数儿大了;二呢山高路远又有土匪,确实也太危险。老刘头说了一句:“不要紧的吉人自有天相,我们不害人不欺负人的,自会有上天照应”。说到这里老刘头给大家说了自己的想法,也就是家训:“穷到叫花子我们不嫌弃、富到皇帝老子不巴结、踏踏实实兢兢业业做事、勤俭节约持家,正是因为我们家世世代代遵守着这个不成文的家训,才有了今天。所以大家不必担心,心中无愧天地宽。”说着用筷子夹起掉在桌子上的一粒米放进嘴里,把碗里的最后一个米粒都扒拉干净才放下碗来。

张灯时分来了一客人,这位客人是主村冯家庄的,爹妈怕他不成人给他起了个埋汰名字叫尿鳖子,大名刘耀勋大家叫管了他小名反而忘了他的大名了(尿鳖子就是晚上方便的器具)。此人高大威猛面皮白净、满脸络腮胡说话瓮声瓮气,戴着蒜疙瘩小帽,穿着大腰裤子,上身蒜疙瘩小褂子,脚下踩着夫人做的千层底鞋子,整个人显得干净利索。尿鳖子也姓刘,但是不是本家人,每当过年过节就来家里和老刘头两个聊天,半夜时分才回家睡觉。今天不知道怎么听老刘头回家了,吃完饭溜溜达达来到老刘头家里,大门还没有关,尿鳖抬脚进大门就喊:“刘大哥回来了哈。我来看你来了”边说边朝后院走来。

尿鳖子来到后院时候,老刘头正坐在堂屋中央的椅子上,抽他那水烟,只见他拿着水烟抽的咕噜咕噜直响,中间桌子上还放个小屏风,看起来年代久远了,墙上还有一副财神的画,在昏暗的等下,烟一闪一闪的冒着烟儿,老刘头一吸一吐看着非常解乏和销魂,边抽烟变问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的儿子:“秋收咋样了,还有多少地没有收,地主家的租子准备好没有”。儿子一一作答,秋收基本结束了,就剩下大白菜入地窖了,地主家的租子已经装好了并且专门放了一间房内,下面怕潮垫着砖放着,饭馆儿那边生意也慢慢的好起来但是吃酒的人很少,现在一直是张文炳在帮自己打理,因为秋收儿子还雇了短工,要不他一个人这么大地面一时半会儿的还是弄不完。老刘头抽着烟不住的点头,边听边从身上掏出了几十块大洋放到桌子上说,当着儿子和老太婆的面说道:“一路上花了十来个大洋,碰到小郭子又给了二十块儿,一路走下来钱不少反多,回来反变成五十多块儿了。完了今年秋收后看看贾溪沟那块儿地我们该抽档了,秋后和王财主商量一下把贾溪沟地彻底买断,这样我们就剩下西土湾及贾东沟子里那块儿地没买了。等过两年把那几块地再买过来,我们就轻松了。地都是自家的了。以后种多吃多种少吃少也不用这么拼命了”。老刘头说着吸了口咽,眼里放光仿佛看到了希望就在不远处。接着往下说到:“儿子的婚事也该定下了,今年后秋必须办成,你妈和我还等着抱孙子呢,并且我早让亲戚朋友的给你留意着呢”爷儿两正说着,听到尿鳖子在外面叫,老刘头和儿子都站起身迎了出来。

把尿鳖子迎进堂屋后坐定。问一声:“叔你吃了没”。尿鳖子应道:“今天下工早吃过了”。儿子应声说:“那叔你和我爹说话,我出去给牲口喂材料”。说着拿起一气死风灯,出去给驴马喂草料去了。家里共三个大牲口,一头小毛驴就是今天刘老头去山西驮煤那头。还有一头骡子和一头牛,牛也大肚子了,也过不了些日子就该生了。儿子把铡碎的草料,一个牲口放了满满一槽,两头牲口大嚼起来。满意的看着这体型彪硕的牲口。牛呢白天已经喂饱了圈里不停地倒嚼。喂完草料天气少冷顺手关上前门,就回家到后堂给客人和爹娘道声安,客人和刘老头都说早点休息去吧,明早起来还有活儿路,不用陪着我们。儿子回到前院睡觉去了。

尿憋子带回来一个重磅消息那就是出去多年音信全无的二栓子回家了,二栓子大名叫刘耀栓,大家都叫他栓子,前几年出去打工再也没有回来,这次回来不但带回一个白胖媳妇,听说还带回来一件宝物。叫什么接骨丹。不管是牲口还是人只要是骨头断了,如果是腿用此药二十四小时就能下地走路。老刘头听后只摇头表示不信:“那能这么神呢?”

尿鳖子就把这东西怎么来的,在二栓子身边发生的事儿给老刘头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二栓子是三年前的春天出去找活儿干的,家里没有多少地,那会儿兄弟姐妹多,他家共有兄妹六个,一大家子人得有个营生。二栓子排行老二,大哥在家里给人家扛长工。他和村里加上邻村几个人年轻共有七个人一起外出找活儿干。几人这次走的比较远走出了这大山到了大平原,一行人走了几天到达了唐县的大庄子村。这是唐县的一个大镇,有几千人口。正东西的街,正好位于曲阳、顺平、望都县三县相临,四通八达人声鼎沸,做买卖的也多。耍猴儿的、打把势、卖艺的、唱大鼓的不一一细述。当铺、饭馆、酒肆、茶庄不一一细说,来到镇上正赶上集市,经打听来到一处专门找活儿路的地方等着让人雇佣。上午来了几波儿人并没有选中他们。到了下午酉时刚过,就来了一个财主摸样的人,要三个长工。选中了二栓子及邻村两个,谈好价钱,每人每月五块大洋。因为怕别人看到,价格是双方是在袖筒里谈妥的。三个人和其他人告别就去了主儿家。其余四个人还留在原地等人来雇用。

二栓子随着财主摸样的人来到一处大宅子,这个大宅子在村的东西走向,共有三进三出的大院。大院旁边是一个跨院,左边是一溜的牲口棚子,有四五头大牲口。右边就是四间平房就是长工住的地方。在东头有五间房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这个房子和前院隔开有一堵墙,墙上有圆形门的但是没有门板敞开的。后来才知道是孩子们读私塾和先生住的地方,上学的时候从另一个门进入。在西方向就是茅房还有猪圈,为了孩子们方便,所以从月亮门过来就可以上厕所,月亮门还有影背墙,只能看到房子不能看到里面去。在影背墙旁边也有个角门儿。方便出入内庭,当然后面是所有长工除了在里面伺候的人,其他人一律不准入内宅,吃饭有人给端出来。主人家领他们到房内说:“你们就住这里,干什么事情听管家招呼就行,主要是秋收、照顾牲口和跑腿工作。如果闲着的时候,可以安排打扫院子,但是不安排不得随便到大院中去”。栓子三人一一应承着,主人家安排停当从角门儿回到大院中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管家摸样的人来到院子了,吩咐他们说春天来了正好是耕种的季节你先安排耕种。我们这地方大多种小麦,小麦已经种下了,返青后就要松土,所以明天呢你们几个先跟着黑子他们几个下地适应一下,万事儿有商量咱们东家也是个面善之人,不像其他人苛刻下人,大家只管放心把自己的活儿做好大家不用考虑其他的。管家说话不起高言儿,一席话说下来,栓子他们三人顿时放松了不少,他们做活儿路的最怕是苛刻的主儿。辛苦一年拿不到工钱。管家说完走了。通过和叫黑子的交谈得知,本家虽然富有确实不是尖酸刻薄之人,人家也是从小干起来了,通过勤俭持家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并不难为下人。大家放心就是了。黑子还说今天你们走运,因为昨天走了三个人因为家里那边有事儿所以不回来了,才轮到你们几个进来。说话间到了吃饭的时间,地里干活儿的长工都回来了。一共有七八个人。只见管家提溜着一个大号木桶,里面一大桶面条汤,腋下㨤着一个大筐子是荆条编的,里面盛满了黄橙橙的玉米面饼子。栓子他们哪里见过这种吃食,看着就留口水了。管家把七八个人的饭食放到院长中央一张长方形大木桌子上面。吆喝着说:“吃饭了,管够,如果不够再给我说”。七八个人拿起大碗拥了上去,每人一碗面条汤,手里那个大玉米面饼子大嚼起来。尤其栓子他们三个走了一天路,也没吃上多少东西,家里穷那见过这等伙食,边吃边感叹道“如果天天吃上面条汤,棒子面饼子这辈子就算没白活”。饭罢管家又来把东西收到大院里面去。哥儿几个也没有过多的闲嗑,栓子三人一路风餐露宿的,终于有个落脚地儿了,也没管其他,上了大通铺打开铺盖卷到头就睡,一觉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在黑子的带领下栓子他们三个跟着来到地头,平原的地势和老家山地自然不同,方方正正的地头一眼望不到边儿,今天他们给小麦松土的地有三十多亩,现在麦子已经返青过一阵子,麦子快熟的时候要点茬就是,在麦拢里面种玉米大豆等作物,麦子收完玉米和大豆就有半尺高了,等秋收玉米大豆后,紧接着就是种小麦了,一年两个季节地不落空。三人来到底边,根据黑子的分配任务就各自蹲在地里开始用锄头松地,这里属于华北平原,的确是不错,光土层就有几米深,土地肥沃。加上刚刚下过一场春雨,地送起来也不费劲,几个人就在地里忙活起来儿。

中午到了吃饭的点儿,这次是管家打发人送的饭菜,是两大捅菜,一筐馍馍。菜两桶一桶是萝卜条,切得粗细均匀,看着十分诱人,另一个是一桶干菜丫子(就是萝卜英子晒干后),也没有切烂,就整的放在木桶里。大家一看都去盛萝卜条吃。送饭的人也不说话,在旁边抽烟看着。等一干人等吃完一桶,没有菜了有两个试着去尝一下干菜丫子。一吃连声称赞,原来干菜丫子是肉汤煮的。原来主人家吩咐说让大家吃点有油水的东西,干体力活儿的,就把煮肉的汤拿来煮菜给大家吃。无奈大家不识货。吃萝卜条吃饱了,再香也吃不下了。等大家吃完送饭的人收拾碗筷装在一个小独轮车上回家了。这边按下日复一日的种田做活儿不表。

话说几人来了一个多月了,大家也慢慢熟悉起来,话也随之多了起来。从他们口中得知,这是这镇上最大的地主,这里的大部分土地都是这老爷子的。老爷子有两个儿子,一个在现场上班,一个在省城读书。老爷有三方姨太太,第三方姨太太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长大细高挑、白净面皮、长得非常漂亮风骚,不知道老爷还有没有那个能力。偶尔长工们聊天会突然冒出一句来。上次除了主人家来招聘他们,见过一面后来这一个多月来也没看到过老爷来过下院。只记得老爷有五十多岁,最多也就是六十刚刚出头,面皮黝黑,虽然鬓角有些白发,但是身板儿溜直精神矍铄。因为主人家对大家都不错,所以有人取笑时还有人说,别拿这个开玩笑老爷人不错。大家偶尔提一句也就罢了。

八月中秋一个晚上,因为是八月十五老爷给大家放了半天的假,邻村的长工可以回家去看看。离家远的也休息一下,到镇上转转,看看也快秋天了,是不是该填件衣服,或者想买什么物件自己上街去转转。下午有三个是离家近的都回家了,剩下五个人包括栓子他们几个人。下午到镇上转了转,买了写衣物,拴在带的被子薄,把被子拆了拿着去弹棉花的铺子续上一些棉花。晚饭十分五个人回到了住处,只见院子里的大石条上摆满了吃食,除了白面馒头还有酒,用一个盆装着猪头肉粉条和黄瓜调的凉菜,另一个大盆装着粉条炖肉,并且在早晨管家还给拿来一个月的工钱,让他们今天下午去置办东西。除了菜主食,还放着一个铁瓷盘里面有月饼和苹果梨等。管家大家陆续到齐后,急忙从后脚们进去把老爷叫过来,天气还早院子里没有掌灯。老爷走了过来问了声道:“大家辛苦了,今天是八月十五大家吃好喝好”。并且倒了满满一杯酒。说敬大家。大家端起酒来连声诚谢。老爷吃完酒喝大家说你们慢点吃管够之类的话,留下管家在这里陪酒,自己到庭院去了。管家拿个凳子和大家一起喝酒吃饭,不停的夹菜,敬酒问长问短,虽然不能给家人团圆,但是东家对大家这么好,大家都很感动。也喝了不少酒,酒足饭饱后各自休息。今天大家也不累,坐在炕上吹牛聊天。讲一下荤段子。大家说着粗话笑着已经到了深夜,平时也很少吃油水,今晚吃了些肉,廋个子的小子说自己要去上厕所。大家也都各自去了趟茅房,只有廋个子留在茅房上解大手,其他几个上炕睡觉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廋个子回来了。大家有的已经睡熟了,那个猪胖子酣声很大,弄得栓子还没睡着,见廋子回来小声问道“你掉里面了,咋才回来”。廋个子悄声说:“你还没睡呀,我今天见着一新鲜事儿跟你学一下”。

好久没有吃这么大油水儿了,有多吃了些有点拉肚子,在茅房蹲了很久,自己差点儿睡着了,出了茅厕圆月挂在天边,特别明亮秋高气爽天上没有一丝的云彩,如同白昼一般,正要回屋睡觉忽一黑影进来先生院落,廋个子以为什么东西,抬腿进了后院,四下张望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于是想回房休息,突然一阵呻吟声传入耳中,廋个子寻声到了窗户底下,听到屋里的动静悄没声息的顺着窗户纸破了的洞洞往屋里瞧,在如同白昼的月光下,只见一男一女一丝不挂的在炕上直打滚,廋个子偷偷的看了一会儿也没看清楚女的是谁,男的估计是教书先生。看得浑身燥热难当急忙转身回来房间休息,看栓子还没有睡,就把刚才的所见所闻讲述一遍,声音虽然很小,还是把还有几个没有睡熟的弄醒了,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有的说有可能先生在偷腥;女的是不是姨太太之类的话;有的说也可能是先生老婆之类的话。讨论着慢慢的大家都进入了梦乡。

以后的日子里,廋子有意无意的去后院又偷听过几次,但是都没有再遇到这等好事情。日子一长,慢慢的随着他们在家准备草料的日子也会看的先生上茅厕。先生姓催,长得斯斯文文,说话也不起高言儿,见面也会客气的打招呼。一年就这样过去了,到了开年三月份后再没见到崔先生,一段时间后听说是换了新的先生了。二栓子也没有问。一天栓子去街上赶集,在一个街道拐角处看到一人蓬头垢面,下身依然不能行走,看到栓子过来说到,你得救救我,栓子心想我咋救你呢,正在发愣崔先生说你帮我去拿药,照着清单去搞,完了帮我附上就行,栓子也是一老实热心肠,照先生吩咐去买了药,以及药引子等把药弄好,敷在他的断腿上,把背负到自己租住的房子里面。然后自己就走了。有过了些时日,上街正遇到崔先生,看起来气色好多了,腿也大体好的差不多了,把栓子交到家里说:“栓子兄弟我也没啥好报答你的,我这个秘方就给你吧,有个跌打损伤骨头折了也就二十四小时长好,但是不能用力,非常管用”。说着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十几味中药,药方曰接骨丹。栓子是个老实人,非常不好意思的接过来,揣在兜里拜别崔先生。回到了主人家里,后来再也没有说过朱先生,只是听说他们的流言蜚语,有的说他是和三太太偷情被抓住打折了腿,又有人说他和三姨太从小青梅竹马,崔先生是个穷秀才,三姨太父母父母嫌贫爱富,把女儿嫁给了这家大财主做了三房姨太太,三姨太推荐了崔先生来教学,两人偷偷摸摸的被发现。后来三姨太也不知道咋样啦。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一晃三年过去了,栓子呢也存了些钱,准备回家看看顺便买个几分地,常年在外在也不是个事儿。自己也到了该娶婆娘的年纪了,传宗接代是第一要务。于是栓子辞了管家,把这几年赚的钱都带在身上,就匆匆忙忙往家赶,为了避免路上遇到劫道的,穿的给要饭的一样,破铺盖卷破旧脏兮兮的弄个绳子绑住背在身上,一路上也没人在意。到了许里在他舅家待了些时日,说了自己的情况,正好他们村儿有两个女孩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其中一个白胖女孩儿他舅就给栓子定下了。“还有一个家境不错人长得也体面,正好你们家敬明不是还没结婚吗,要不我给你打问打问,如果可以我们把这门亲事定下来”。尿鳖子突然如有所思的问道。老刘头连声称是:“这事儿越早越好,你先打问三天后我们去相亲”。说着已经是深夜了。尿鳖子起身回家休息,老刘头送了出来,顺便把前大门关好回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