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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眉黑心

类别:灵异悬疑|字数:5W|作者:芜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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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眉黑心
自然规律,盛极必衰,物极必反,延传至倩辉元年,凡人四十而终,国二八而灭。京都一没落王族与一医药世家毗邻,其孤子赵珸逸与那世家哀女叶怮璃一同长大,二人齐读诗书,共修六艺,自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至国立十 ...
《浓眉黑心》最新章节(4天前):

自然规律,盛极必衰,物极必反,延传至倩辉元年,凡人四十而终,国二八而灭。京都一没落王族与一医药世家毗邻,其孤子赵珸逸与那世家哀女叶怮璃一同长大,二人齐读诗书,共修六艺,自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至国立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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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迷离,云天蔽月,一袭白影在黑夜雾瘴中快速移动。那影初具人形,只辨不出男女老幼,看不清高矮胖瘦。少顷,又一影闪现,将那白影拉离大路,挤进小道,七弯八拐,直绕到一处宽广开阔的芦地前,二影消失。

也不见芦草摆动倾倒,更不见墙上有物攀爬,仔细一看,二影原是躲在一粗壮树干后,稍作整息敛神。

回首瞻望刚开始的那条街道,追捕方穿戴暗压压的乌服黑髻,像离巢找寻植物的花蜂,个个前伸着强劲又锋利的大颚,以盼着一见到目标植物就紧紧咬住,结伴入眠。他们一群接着一群,团簇来这儿,拥挤到那儿,焦头烂额,手忙脚乱。

据此,我们便能轻巧地估摸出这是场临时起意的追逐战。

此番私奔夜景自秋游开启,宵禁取消,便屡见不鲜。若是忙碌了一天的市井商贩还能饶有兴致地打开草窗,便可手捧瓜子,倚着格扇,边嗑边赏上好一会儿。

我却也算不上是那样的闲人,顾不得继续描摹那群无头苍蝇的焦急情态,且来看看这两位颇有些故弄玄虚的始作俑者。月光下二影停歇,方可见其样貌身形。乃为一俊朗男子与一清秀女子。女子心绪不宁,泣涕涟涟,纵神色憔悴,实惹人怜悯。我便先潜入男子内心,以窥事貌一二。

这夜真是凉得瘆人,停下来稍歇,汗水便将衣衫和肌肤粘黏,风一吹,人就可以痛快地连打上好几个寒颤。圣上重兴土木,还好这棵老树长势喜人,侥幸被保留了下来。

我装作整理衣袍,把头扭过去喘几口大得吓人的粗气,再转过身来一边忙着故作镇定,一边嬉笑道:“三月不见,如三秋兮。啊不,是三秋不见,如三岁兮,诶?好像也不对,不管了,唉,这夜里怎么湿冷成这样啊,我还以为我已经很抗冻了呢。”我想说晚间跑跑跳跳出出汗也是好的,只是可惜刚刚回家忘掉换上细葛布的内衫,却忽然觉得不妥。风大点怎么了,我转而去碰她的肩膀,询问她的情况:“怎么样?没事吧?”我回头看看,确认没有人追上,又趁机多喘息一会,“怎么刚回家就又跑出来了?这些天多累呀,至少今夜要好好休息一下的吧,嗯?怎么了?这次…是什么原因呀?”

诶?不是私奔吗?不过这种误断也是更加常有的事情啦。

我看她低着脑袋,也在微微颤抖,难道她也累得喘气了?还是跟我一样觉着冷?我凑近一看,她果然是没罩外衣,全身上下,只裹着那一件薄薄的粗布麻衫。我赶忙把外衣脱下,披在她的身上,绕脖系好。

“再怎么着急,衣裳也是要好好穿的。”见她还是没有回应,我想了想,又拙劣地补了句:“入秋了,天凉嘛。”

我把她的脸扶起来,一点点拨开刚刚跑乱的散发。有些碎发汗湿在了额前,我向袖里摸索汗巾来擦。只见树影婆娑下,她眼角的两行浊泪,恍如摇坠天边的星河,闪着刚刚显现的月光,泊泊地往下流淌。我吓了大跳,忙不迭地地去擦她的眼泪,摩挲她的肩膀。

“对不起怮璃,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心疼地捧起她冻得冰凉又没有血色的脸蛋揉搓,去吻她的额头,吻她的眼睑,虔诚得像向心尖的神明请愿。在我固执又独断的祈祷下,她渐渐镇定下来。

这样无声无息,劳神又伤身的大肆泣泪,今日已是第二回了。

“对不起怮璃,你也知道我,你哭得哭出声音,我才能知道的啊…”我抵着她的额头,轻轻揉搓她的耳廓,不知道到底该做些什么才好。

“爹爹…爹爹去世了……我身边…我身边就只有你了……”她话一出,泪珠又咕噜咕噜地往下滚。

“啊?”叶父虽久病不出,但得医药条理,熬过今岁寒冬,便可得一四十善终。我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把她整个拥在怀里。

此刻,她小小的心脏仿佛是在我的胸腔里猛烈地跳动。只有我才知道,它可能会有多么得慌乱与无助。不管怎样,我迫切地想要为她分担些什么。即使我并不清楚它们的形貌,但似乎只要微微靠近,就能够清晰地体察到那股无形却又沉重的压力。它们和很多东西一样,不喜欢我,总是在不遗余力地排斥着我。但是我知道,那种东西绝非是你我,或者任何他人,任何单独的个人所可以承受的。

回到现世,我忽然想到,方才送她回去时,府上还未挂起白布。我感到骇人的氛围在周边四散,从来都没有可以选择逃避和拖延的余地。

“是今晚吗?”我看她的泪已经流得没那么多了,只是抽噎得厉害,一边试探性地问她,一边拍抚她的背,想让她好受些。

“不知道。府里密不发丧……是叔父在派人追杀我!”

“什么?叔父?”仔细回想一下,刚才追赶的人里确实有叔父手下的仆人,我只当是他们担心怮璃夜出不安全,没想到…

“珸逸,”她使劲地晃动脑袋,好像是要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理清思绪,“我怀疑是他们杀死了父亲,而且,不见小荷,我得再回家…”

“小荷定没事的。”我赶紧又把她搂入怀里。事情已经搞清楚了,叔父争夺家产,这并不是什么奇事,大致就是这样的。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怮璃,带她离开,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至于回家的事情,等风头过了,完全可以重做打算。

“怮璃。”我自然地挤干汗巾,再去擦拭她的泪痕,整理她的散发,“今夜回去太不安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暂时躲一躲,好吗?”

看到她格外虚弱地点头,我担忧地想,我家肯定也算不上安全了,该去哪里呢?阿锋喜欢玩乐,在护门小城有几处秘密的府邸,去那里或许可以暂避一下。但是城门已闭…不,我记得郑屠户为了方便运输,在灶台下留了一个小洞;林淮子家楼高,有梯,借他家平台翻出去也是可以的……

怮璃忽然从地上爬起来,警觉地看我。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树后果然有与被风吹动落叶不一样的窸窣作响,但声音还很渺远。我把汗巾揣进怀里,拉起她的手,笑着附在她耳边道:“没事,包在我身上!我们等他们靠近些再跑,芦苇高,我们跳下去,他们在近处看不见。这群不谙世事的家仆,都不知道要分开来围追。”

旁边就是护城河边的湿地,芦苇适宜地种植在这片不多的湿地旁,形成防止行人误入湿地和河流的天然屏障。

我观摩着地形,暗自做着打算,又感到怮璃贴着我的身体,还在不停地发颤,便随口打岔道:“怮璃,你还记得这棵树吗?还有这片芦地,我们小时候经常来这玩耍。”

“这树生得不合时宜。”

“什么书生?”我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欲问,“什么意思?”

“他们来了。”怮璃拱拱我的肩。

“跑!”我用只有我们才能听见的声音喊道,拽着怮璃,一头扎进芦苇丛。

芦苇及肩。

糟糕!秋季芦苇自然生长,定能掩头,如此高度,想必是有人修剪,是谁这么放浪形骸?竟如此勤勉于公务?而且这芦地一脚踩下去,步步深浅不一,很是难行。我仓促地回头看怮璃的腿脚是否方便行走,鞋袜被泥浸湿自不必说,长衫更是染上泥泞,还在我刚刚拉她的蛇形逃窜中勾扯刮破,不再轻曳飘逸。

我尴尬地笑笑:“兴许是刚下了雨,往常这泥是没这么烂的。”

“我知道,看来捉我们两个,并不需要兵分几路。”她笑道,一手拽住我刚刚给她系的,恐怕会松的外衣,“天冷也无妨,要是时候再早些,只怕得惊醒那些刚刚休息的萤虫。”怮璃已整理好神情,语气轻松自如。若非亲眼所见,无人可察觉她方才的失色。

是的,她当然记得,只消时候再早上两三个月,我们便会像往年一样,早早行完各种晚宴与节会,赶来这片空旷芦地观赏落日余晖,静候夜至。待流萤熠耀,我们便不亦乐乎地举行竞赛,与它们嬉戏玩闹。说是竞赛,其实无非就是些捉了又放,放了又捉的小把戏。我们心绪淡泊,从不为输赢争得面红耳赤是首要。再者,怮璃每每临近活虫,总是不忍下手,而我又是真真捉不到一个,如此,这赛事起点就有失公平。所以我们的重点肯定还是观赏美景,消磨良辰。可是如今,我环视四周,连这片昔日打发时间的乐土,竟也开始分崩离析。它们伴随着愈发沉重的湿黏脚步,混杂着已逝追忆的尖利碎片,被我们摧残践踏,远远地弃掷身后,以致回首张望,也模糊得遥不可及。

还好是有月光,怮璃暗处视物不清,今夜的月无云遮蔽时,倒是挺明的,照得芦花像新雪一样洁白纯净。后面不断传来“他们在那儿!在那儿!”的嘈杂呼喊声,老是打断我晓畅的自白。回头看看,没人来追,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发现了我们的踪迹。我抬头望着这轮久未谋面的圆月继续想道,月是故乡明吗?那就企望这位故友散发的月光能将我们大家的心都照得玲珑澄静……

就在我这想东想西,转移跑不动的注意力的片刻功夫,身后倏忽燃起熊熊大火。我惊骇得就要摔倒在地。

糟糕!难道是我浮想得太过火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