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宫往事

十一年前，这个世界平静的某一天，在蓝星上的某个地方：巨大的圆柱形建筑拔地而起，直冲云霄，从中走出来，创世神的神使；高达120米的参天巨树，将城市团团围住，形成了生人勿近的黑暗禁林；这一天，史称“神临之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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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大厅内，东方白朝着穹顶大声吼叫着：

“我来了！”

“我再一次来了！”

“你这个伪神！”

“快出来！”

“这一次，我一定可以打死你！！！”

穹顶上，是一幅巨大的壁画，描绘着七个身形如人却形态各异的神使，正在簇拥着他们的真神，一个披头散发，摊开双手的形象。

他的周遭仿佛散发着神性的光辉，他的双手仿佛欢迎着世间的一切。

饶是再怎么没心没肺的人，看见这幅画，也要为之心头一颤。

东方白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幅画了，此刻他的眼睛，只是死死盯着那双手中间的位置。

那里正升腾起一片白雾，随后只听到“哈哈哈……”的声音，一个人形悬在雾中，逐渐清晰。

东方白立刻警戒起来，他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准备，这次他不管说什么也要看清楚，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能每次都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去。

忽然，大厅的正中央，刺眼的光芒瞬间填满东方白的目力所及之处，很快又由极致的光明，转变为极致的黑暗，一切归于寂灭幽静。

东方白绝望了，这一次又是这样，什么细节都没有捕捉到，他只能不甘心地“死去”。

……

阳春三月，不周崖上的雪花莲开得正盛。

东方白坐在一间茅草屋前的木桩上，望着碎叶城中格外醒目的参天大柱，呆呆地望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白瞥了一眼远方快要垂落的夕阳，双眼微微泛红，起身拍拍屁股，缓缓吐出一句：“好累啊，真的不想活了！”

“哎嘿，你这个臭小子，好端端的，说什么胡话呢？”东方白被背后一只大手打了个趔趄，止不住地向前扑扑了好几步。

好不容易停下来，东方白不紧不慢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身影。

此人头发潦草狂乱又似有章法，胡子拉碴却又有型，披着件黑色的鞣制皮革风衣，背着个半身高的牛皮包，双脚的马丁靴上沾着泥泞。

那人正是他许久未见的张择端叔叔，他的泪水不知怎么地，一下子涌了出来，他连忙走上前去，紧紧抱住了张择端，带有一丝哭腔地说着：“张叔，我好想您啊！”

“哎呦我靠，你别这么肉麻，好吧。”张择端说着便将东方白往外推，边推边掸着身上的衣服，“我就是出去了一年半载，你小子变性了是吧，啊？”

“哈哈哈，张叔，您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嘴损啊。”东方白呵呵傻笑了两声，摸了摸后脑勺，理了理情绪，又恢复了往日冷静的模样。

“呵呵，你的嘴啊，有过之而无不及。”张择端招呼东方白坐下来，坐在不周崖上他的那间茅草屋前的秋千上，“嗨呀，这秋千很久没人坐过了，不会烂绳子了吧，可别摔个狗吃屎啊。”

张择端坐在秋千上，空空地望着远方，喃喃说道：

“想当初，梦梦那小丫头哭着闹着要玩秋千，我可是左右熬不过，才做了这个秋千啊，也不知道这秋千有什么好玩的，那小丫头能玩个好几年，也是厉害啊。”

“梦梦……梦梦还好吗，张叔？”东方白坐在另一张秋千上，顿了一会，急切地问道。

“啊？我咋知道啊，我这不才刚回来嘛。”张择端一时懵住了，“不是，我还想问你梦梦怎么样了呢，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怎么，梦梦到青春期了，叛逆了，离家出走了？不应该啊，我离开的时候还乖巧可爱呢。”

“就是说啊，梦梦越来越不听话了，可把我给气坏啦。”东方白就坡下驴，赶紧转移了话题，“哎，不说她了。张叔，这棵树，叫什么名字啊，整个碎叶城也找不到第二棵这样的树了。”

东方白用手指了指他们头顶上方的这棵树。

这是一棵不怎么高大但是挺粗壮的树，在树干约两米高的地方开始分叉，每根枝杈又向着四面八方再次分叉，形成圆滚滚的树冠，而他们坐的秋千，就绑在其中两支分叉上。

树冠上覆盖着层层叠叠的树叶，密不透风，几乎连阳光都透不进来，每片树叶都几乎是完整的圆形。

“你说这棵树啊，这就一普通的世界树啊。”张择端不以为意的说着，“曾经还是到处都有的，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全都枯死了，只剩下这一棵了。”

东方白回道：“真的吗？我不信！普通的树能叫这个名？张叔莫不是在诓我。”

“嘿，你小子。就因为这世界上到处都是这种树，所以管它叫世界树，有什么问题吗？再说了，现在就它一棵独苗了，还够不上这名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知道这棵会什么时候枯死，已经很久没开花结果了。”张择端略带惋惜的说着。

“世界树……不开花不结果了……”东方白陷入了沉思。

“你小子，嘀咕什么呢？不要打马虎眼啊，我还有事没问你呢。”张择端给了东方白一个脑瓜子。

“啊，梦梦啊，她也不是那么调皮啦，还是很乖的。对了，张叔，你这次外出这么久，又去哪里好吃好玩去了呀。”东方白又想着转移话题了，眼睛有猫腻似的，瞟着头顶的世界树。

“嘿，张叔的事情你少打听。”张择端没好气的问道，“我不是问你梦梦怎么样了，你刚刚，说什么不想活了，是怎么一回事啊？”

“哪有，没说啊，肯定是您听错了。”东方白继续打马虎眼。

“叔叔我啊，是心地善良，不是蠢，你觉得我会听错吗？还不快快从实招来！”张择端又给了东方白一个脑瓜嘣。

东方白见糊弄不过去，站起身，看着远方的红霞，向前走了两步，背对着张择端，沉声问道：

“张叔，如果一个人有着异常强大的敌人，无论他尝试多少次，都无法打败这个敌人，那该怎么办？”

张择端反问道：“哟呵，想弑神啊？还想着这事呢？”

东方白打哈哈说：“张叔，你可别乱说啊，我指的是数学题。只是思考了很久很久，还是想不到解题之法，觉得无趣罢了。”

张择端有点没好气地摇头笑道：“无趣也不至于不想活了吧，你这是读书读傻了吗？”

继而又摆出一张似有似无的认真脸：“再说了，想不到就不继续想了吗？因为敌人过于强大，就放弃战斗了吗？”

东方白不置可否，他明白，张叔并不知道他坚持了多少次，又失败了多少次，一次次的功败垂成已经让他心累到不想再来一次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也许是意识到沉寂的时间有点长，张择端率先打破了沉默：“小白啊，你张叔这些年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当初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救出你妈妈，免遭毒手。

“结论是，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救出你妈妈。所以我只能尽力保护你们兄妹两个人，你不会怪我吧。”

东方白知道张叔良苦用心，忙转身摇头说道：“对于梦梦和我来说，您就如同父母一样，我们怎么可能会怪您呢。没有您，梦梦和我也许早就死了。”

张择端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地说道：“你知道我这崖上种的是什么花吗？”张择端用手指了指两人眼前那一片片一朵朵垂下来如小灯笼般雪白的花朵。

东方白摇了摇头，如世界树一样，只有在张叔这里，才能见到这些可爱的花朵。

张择端缓缓道来：“这叫雪花莲，你也看到了，白如雪花，是你母亲最喜爱的花。”

“我妈最喜欢的花……”东方白喃喃自语道，“可是为什么我只在这里见到，别的地方好像没有这种花，这花很难种植吗？”

张择端摇头道：“不，这种花很好种植，但是它并不属于这里，我也是偶然在别的地方发现，移植回来的。不过，你还别说，我确实只能在这一小块地方种植，别的地方种下就死了。”

“你知道么，这花的花语，”张择端走到那片花圃，摘了一株雪花莲，递给了东方白，“是希望，是生命力的顽强，是勇往直前的力量。我希望你也可以像这朵花一样，不要放弃。”

东方白接过花，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内心中有些东西正在复苏，正在酝酿。

太阳已经快落下山了，张择端看看远方，又看看下崖的方向，对着东方白微笑着说：“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能感觉到，梦梦正气鼓鼓的冲上来呢，你可别告诉她我回来了啊。”

东方白也意识到天渐渐黑了，随即问道：“张叔，您还没吃饭吧，跟我一起回去吃饭吧。”

张择端边收拾行李边往茅草屋里走，仿佛巴不得想要东方白赶紧走，急切地说着：

“得了吧，等你烧饭不得饿死我啊，我要去找老李喝两口。你快回去吧，别让梦梦等急了。哦，对了，千万不要和梦梦说我已经回来了啊，切记切记。”

东方白正欲再说点什么，只听得一声银铃般的喊声，从崖下传上来。

“好你个臭大白，你不看时间的吗？天都黑了，还不回家，等着喝西北风吗？我都快饿死了。”

东方白朝下看去，正是他极度思念的妹妹——东方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