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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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白雾思忖再三，还是忍不住向走在前面的少年发问。毕竟从与那可怖的怪物作战，到被这个少年领走，中间也只不过过了三天不到。用一头雾水来形容此刻的她是再合适不过了。
少年则是戏谑地笑了笑，回过头来面向白雾，双手抱在脑后，一脸的漫不经心：“哦？说说看，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雾一时语塞，经他这么一问，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连从哪里开始问都不太清楚。“哈哈哈，没关系，我刚成为失效者时，比你还凌乱呢。”见白雾保持沉默，少年只是甩甩手，“起码你是个有编制的人呢，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被发现觉醒，运气已经算是上乘的了。”
“对了，所以…你说的[失效者]是？”白雾低下头看看自己那因雾气而模糊不清的双手，这症状似乎比一天之前更明显了点。她咬咬唇，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看那双手，“所以…我是受到了那怪物的攻击，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少年稍加思索，“嗯…对，但又不全对。你的失效的确是由于遭到攻击而导致的，但和你想的其实也不太一样。让我猜猜，你现在是在担心自己会因此而丧命，是吗？”“死倒是没什么可怕的，只是…就算真的会死，我也要死个明白才行。”“拜托，都是要死的人了，你还指望明白什么？再说了，明白又有什么用？你的经验之谈能带到下辈子用吗？”少年耸耸肩，把白雾刚要说出口的问题又憋了回去。但是他马上又转过身来，嬉皮笑脸道：“哈哈，不过你放心，你不会因此没命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费这么大力气，把你从直属于大叔的小队里抽调出来的。”
大叔…是指老将军？这个称呼…还真是缺少一些必要的尊敬。白雾叹息着摇了摇头，“所以，失效者究竟是什么？”“不急不急，回去之后你自己问队长吧，我先卖个关子。”少年则是调皮地摇摇头，同时伸出一根手指，“对了，我的名字是路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的行动都由我安排。请多指教啦，嘻嘻。”他向白雾伸出手去，示意她握一握。白雾皱了一下眉，但还是握住路零伸出来的手。
“白雾。有劳您多多关照了。”
“队长，我带着新人回来啦。”路零笑嘻嘻地推开大门，拽着白雾就往屋子里走。
说是大门，其实也不能算是多大，只不过屋子还勉强算是整洁，但是除此之外好像就没什么特别的了，要是路零刚才没有那一嗓子，白雾差点就以为她们这是进了一家杂货店。
沙发上躺着一个身形娇小的眼镜女孩，听到路零那穿透力极强的吆喝声，她推推眼镜，眯起眼睛盯着白雾看了一会没说话，直到路零走到她身边，从她手中拿走了平板，她才没好气地回道：“路零哥你回来的真不是时候，队长姐姐刚刚才出门。估计晚上才会回来吧。”“那你哥呢？”路零打个哈欠，坐到对面的沙发里，并示意白雾也坐过来。女孩伸个懒腰：“和队长姐姐一起走的。这位姐姐就是你说的新队员吗？”“嗯。白雾，这位是雪拉，本世纪最最最最最—伟大的天才机械师。”路零介绍眼前的女孩时故意将那个最字拉得特别长，而名叫雪拉的女孩则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称呼，不住地微笑点头：“没错，正是我啦。”白雾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你好，希望以后能相处融洽。”
不曾想雪拉没有去接白雾的手，而是自顾自地躺回了沙发上，顺便从路零手里顺走了她的平板，同时回道：“搞那么正式干嘛啦，我们这里没有那一套礼数——至少我们小组不喜欢搞的太严肃。队长给姐姐你腾出的房间就在里面，路零哥，你领姐姐进去吧，我还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忙。”言罢便推推眼镜，又埋头于她的屏幕了。路零也只是一摊手，转向白雾：“嗯哼，小雪拉平时散漫惯了，我们也确实不太讲究这些麻烦的东西，你别太在意就好。跟我来吧。”“什么叫我散漫，你不是比起我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吗。”
“锵锵，你的新房间。收拾得有点仓促，你见谅哈。”
路零推开门，一间不大不小但却十分干净的小房间呈现在两人眼前。他笑着将拎了一路的大行李箱郑重其事地交到白雾手中，“那剩下的时间就交给你自由发挥啦。我的房间就在你对门，有遇到什么麻烦找我就好。”言罢便拍拍白雾的肩膀，转身出门，留下白雾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良久，她轻叹一声：“你还有好多事没解释呢…”她又看向自己那雾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试着摸了一下周遭的墙壁——还好，还有触觉与实感。默念着不要想太多，她开始收拾自己仓促之间收拾好的行李箱。
一些普通的换洗衣物与两双鞋子，大多是她在部队中的军装。毕竟是军人，即使是平时，也没什么其他衣服可穿。鞋子也一样，很耐穿。
一些日用品。走得太过仓促以至于没有带，是路零在路上提醒并买给她的。在此之前，她没想到这个看似神经大条的少年居然如此细心。
自己的枪械与子弹。她并没想到长官会批准她带走这把步枪，毕竟自己“已经殉职”（在对外宣称中是这样），没理由带走这东西。
几枚军功章。白雾将它们从箱子里拿出来，整齐地排列在桌子上。这是她从新兵开始屡立战功的见证，但是她没想到自己从此便与军旅无缘。
她又翻出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将它们一一排列整齐，并尽量布置成原先宿舍的布局。
最终她摸出了那块怀表。掀开盖子，里面夹着的那张照片随之滑落，她却一时之间忘记拾起来。怀表的时间永远停在了她的最后一次任务的时间，那张照片上的笑容也有些褪色。
“……白雾……”
“……不要死……”
那是她的队友生前的最后一句话。白雾亲眼见到她的身体被那“无法形容”的利爪贯穿，她温润的血液溅到自己伸出的手上，溅到自己的脸上。
一整支小队，除她以外，无人生还。
她思忖良久，最终将那由她的队友赠与她的怀表郑重其事地挂在床头。她正沉思的工夫，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白雾，是么？恕我提醒，过度沉湎在过往里于你无益。”
她下意识地端起桌上的步枪，猛然回头，蓝发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进入她的房间，那对金色的眸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见白雾如此警惕，她抬抬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随后将手放在胸前：“月璘，从今天起担任你的队长。顺便一提，你的枪里还没装子弹。”
白雾瞥了一眼桌面，没装完的弹夹还摊在桌子上。她心有余悸地放下枪械：“队长么……如果是敌人，我刚才可能已经被……”月璘则摆摆手，浅笑了一下：“听说你今天来，我就提前回来了一点。看见房间门没关，就顺便进来看一眼你怎么样。总之，先欢迎你加入我们。晚上有一场小宴会，就当是欢迎仪式吧，记得来。”“是，队长。”“别那么拘束，这里不是部队，稍微自在一点也没关系的。我先走了，有事就找路零吧，他就在你对门的房间。当然，也欢迎你随时来找我。”她拍拍白雾的肩膀，转身离去，没有一点脚步声，留白雾一个人在宿舍里发呆。
好吧，那就……把这当成是新生活的开端吧。无论如何，总要接受的。
“叩叩叩”
白雾敲响了月璘的房门。几乎没有等待，月璘便拉开了房门。看到白雾的她似乎没有过多的疑问，只是侧身将她让进房间，随后又将门轻轻带上。
月璘抬手递给白雾一把椅子，自己则坐在床边。不待白雾发问，她先开了口：“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毕竟[觉醒]这类毫无先兆的事情，发生在谁身上恐怕都一样令人不解。”“……队长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不解吗？”白雾犹豫了一下，问道。出乎她的意料，月璘只是笑着摇摇头：“我的故事……现在还不是讲给你的时候。先说说你的经历吧。你——”月璘将一杯水推到白雾面前，声音隐隐顿了一下，“虽然我知道你很不想回忆起那些事，但……你应该见过那种‘怪物’了吧？”“是……当然。若不是它，我的小队怎么会全军覆没。制式的武器根本没法伤它分毫……”“嗯，看来认知很清晰。没错，普通的武器对[错误]几乎不可能生效，但是这也正是我们[程式]，或者说[失效者]存在的意义。”月璘正色，“我想你之所以能在那次战斗中活下来，可能也和你所觉醒的[能力]有一定关系。”她抓起白雾的一只手腕，平举到白雾的眼前：“雾气，看见了吗？我猜想这就是你的能力了。”“雾气……？这算什么能力。不过，我还以为这是那怪物……呃，[错误]？我以为这是它留给我的伤痕。”月璘摇摇头：“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差不多。因为程式觉醒之前，一定要先遭到错误的影响。总之，你挑一个能接受的说法便好。”“嗯。”
“所以，我们的使命就是与那些怪物对抗吗？”白雾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将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月璘无奈地笑了笑：“你将其视为一种使命吗？路零告诉我你出身军旅，但是我没想到即使离开军队，你的职业操守也没有因此丧失。”“谢谢队长夸奖。可是……如果不是使命，那您将其视为什么呢？”“我？嗯，我想想……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呢，哈哈。”月璘认认真真思考了好半天，就那样一动不动，白雾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一不小心睡着了，直至她想抬起那双雾化的手在月璘眼前晃一晃的前一瞬间，月璘才终于抬起头来给出了回答：“一次机会吧。我想……它是一次机会。对于我是，对于你……大概也是。”
“……谢谢队长，我会再想想的。”
“不必如此客气，我说过，在这里没有繁文缛节，当作在自己家便好。那么……”
“欢迎你，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