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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昭游仙录

类别:武侠修真|字数:4W|作者:玉谿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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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别澜澄意未平,髻簪五岳七真。清都如此何堪情。一舟入云庭,双剑浸天星灵台寸心随道远,行路终与谁同。千年回首如幽梦。何人尘世中,看我白玉京这是一个讲述山野少年修道求真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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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澜江安静了,不似白天的澎湃汹涌,水面随着流淌间或涌起几个小波浪,好像已经把所有的气力在白天发泄完了。在澜江右侧,距离二十里外还有一条江水,其名为澄江,一如其名,澄净安定,缓缓流淌。

这两条江河从江州和泸州发源而来,水道延绵曲折,一动一静,按照地势走向,本应在剑州汇聚,一起流入东海。谁料百年前,山脉动荡挤压,在入海口不远处升起了一座山,山形端方如几,世人故称为方山,于是澜江和澄江只能一左一右绕过方山,各自入海。方山,澄江,澜江,三者之间夹出了一块小洲,因为水脉充沛,土地肥沃,不断有人迁移聚居,近几十年来人口越发稠密,逐渐自成一镇,名为澜澄镇。

为祭两水一山之恩,祈来年农牧丰饶。澜澄镇自从建镇后,逐渐兴起了祭神游行,每岁农历正月十一,全镇百姓,架灯举旗,护神巡境,敛金祭神,群饮于庙,分胙而归。

今日正是正月十一,乃澜澄镇游神大祭之日。按近百年流传完善的规矩和仪轨,游神大祭应该是酉时四刻从神庙里出发,过镇中旧街,新旧,出镇到澜江边,沿着澜江从小镇北面绕到小镇南面的澄河,在卯时四刻回到神庙。日入而出,神祇巡境,乡民敬拜,日出而息。

此时已到酉时一刻,游神大祭尚未开始,众镇民还都拥挤在神庙外没有出发,参加大祭的镇居或穿着类似府镇兵盔甲的戏袍,或是在脸上画着夸张妆容,或扛花灯,或举灯牌,或捧香炉,或擎大旗,三三两两是聚在一起闲聊,等待时辰一到,大祭开始。

林澜扛着灯牌,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他一个人靠着庙墙,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灯牌敲着墙壁,心中暗想:“今夜大祭需用十二时辰,待结束,已经是明日天明。我需赶在午时前入山伐薪,不然来不及烧炭,后日大集就无炭可卖了。”想着想着就叹了一口气:“怎么今年就轮到我家参祭,不然只在家门摆上贡品,拈香参拜即可,自己也能囫囵睡上一觉,明日也有气力伐薪,还是趁大祭未起,小憩一会。”旁边的花灯郎瞅了眼他这惫懒模样,挪了挪身子,离得他更远些,嘴里嘟囔着:“丧门星,破落子。”林澜隐约听到这话,表情不变,目光却变的游离不定,扫过那些不愿靠近自己的镇民,好像在看着他们,又好像在看着远方。

与庙外的杂乱吵闹不同,神庙里虽然也站满了人,却不闻一丝人声。庙里的人在供桌前排成了三行,最靠前的是抬神座的六人,这六人都穿着圆领黑色大褶衣,束腰带,下着白袴,长靴,脸上密密麻麻画满黑色纹路。往下一行站着的是侍卫神座的八将,他们手持长柄斧,戴斗笠,穿红色大褶衣。最外一行人是护卫神座的兵丁,手持三叉戟,散发蓬头,戴着铜制项圈、臂钏,下身着绿犊鼻袴。满满三行人,也是镇里居民,却奇怪的不像庙外人那般呱噪,直挺挺的站在神座前,好似静候神的敕令。

供桌上则摆着三牲五供,三座香炉,香炉上插满点燃的敬香,敬香颜色暗紫,飘起的烟气渺渺却先沉入地面,似垂非垂,而后绕着人飘起,穿过臂弯,抚过脸颊,钻出发髻,再透过一层又一层的幕布,在神像顶上三尺聚成一片,圆融融的好像伞盖,又好像冕旒,遮住神颜。

“当!”突然一声锣响,林澜心神一跄,只觉得这锣声不停的回荡,要从耳朵响到心房。

“当!!”又一声锣响,庙外所有镇民自发按大祭次序排列整齐,林澜也摇摇晃晃的站到灯郎那处。

“当!!!”第三声锣响,神庙大门洞开,先头出来一位老者,黑衣黑帽,脸颊手脚也涂满黑纹,手提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锣,缓步走至大祭队伍最前。

“这个锣声...怎的声响如此大…他是谁…怎这般怪装束…未见过…”林澜整个身子仿佛结冰,手脚僵硬,思绪也如断冰,一段一段的无法成串。

“不…不…”模糊的思绪冥冥中感到了一种极大的恐怖,林澜脖颈手脚皆僵,只能勉力转动眼珠,试图看看周遭其他人境况如何。

“当!!!!”第四声锣响,林澜的眼神不再变幻,已经变和其余镇民一致,迟钝凝固,只知用力举起灯牌。

“起!”那黑衣老者疾呼一声,迈步往前,身后鸣锣、抱鼓、擎旗、抬炉各司其职,前军兵丁持戟威武护侍,八将军按刀怒视八方,轿夫六人低头抬着神座走在队伍正中,神座后兵丁护卫、举灯、提花、清香、静街紧跟其后。整个游神队伍人人僵硬卡顿,动作却又一致,好像戏台上的牵线木偶,要演出一场大戏。

大祭悄然开始!

“来啦!来啦!君神保佑!来年丰饶!君神保佑!来年丰饶!”镇中居民不知道神庙和游神队伍的诡异之事,他们早按旧年规例在家门设案摆供,此时远远望见游神队伍,就齐齐高喊祝祷。家家户户一声高过一声,这是多年流传下来的风俗,据说喊声最高者来年能获得更多的丰收。等游神队伍来到门前,镇民纷纷息声,点蜡焚香,携老扶幼来到神座前面,拈香高举过头,俯身参拜,却不敢像刚才那般高呼,只是低声齐念,祈拜神祇。

黑衣老者又敲响一记铜锣,高呼:“九幽下泉,使气拿疫。服水吞枢,君即得敕!”这声呼令恰如平地惊雷响彻,声音郎朗荡荡钻入众人耳朵。镇民齐齐丢香拜倒在地,跟随老者,默念这道呼令。

呼令渐渐传开,听到之人都不由自主的跪拜在地,头手贴地不动,嘴中还在不停念着呼令。

游神队伍却没有停滞,在黑衣敲锣老者的带领下,默默的穿过镇中千门万户,只留下一路跪拜在地的居民。

千万人齐诵,呼声渐大,却又没有合成一声,声音层层叠叠,似诵似祈,似念似呼,似喊似求。

声浪如潮涌向端坐正中的神座,这芸芸苍生心念之力环绕着神座,好像烈火灼金,一丝丝的灼烧着神像。神像原本斑驳的旧颜色从双脚开始一片片的开始剥落,一种让人炫目的颜色开始显现,那种颜色不是白色,不是银色,不是金色,不是紫色,是五光徘徊,十色陆离。

层层帷幕后的神像面容不清,只有青烟缭绕,似神在笑。

整个澜澄镇中,烟气弥漫,星星点点的火光随着队伍,逐渐从镇中点亮,香火交融,呼声层叠,按游神巡路,又要延伸至澜澄两江,仿佛一条巨大红舌,正从镇中探出,气势汹汹,欲吞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