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小苹果
“呵呵，小苹果啊，小苹果，你的命好苦啊！一天两次被打落到地上！”他苦笑着，在黑暗里慢慢摸索着，“小苹果啊，小苹果，你千万不能生气，别让我再也找不到你的倩影！否则，我和王大排长，就得又渴又饿，在这也许是沙狼洞，也许是沙狐洞，也许是水老鼠洞，也许是兔子洞——塔西浪了！啊，额滴个天妈呀，老天长眼，哈哈，逮住了，摸到了！我们有救了！这颗小小的苹果，最亲爱的小苹果，关键时刻能救命啊！而且，一救就是两命！在吃掉你之前，先感谢你一下！感谢你牺牲你自己，成全人类！虽然，我一点也不封建迷信，此时此地，我还是要万分感谢你，我亲爱的小苹果！对不起了啊，阿拉现在就要张开血盆大口狼嘴嘴，啊呜一口啦！王大排长怕脏，我先啃一圈，把皮啃掉，把沙土啃掉，献给咱们王大排长一颗干干净净的小苹果！”
于是，黑暗中，传来他“咔嚓咔嚓”的狼吞虎咽声。
不一会儿，他把啃完皮的苹果摸索着，递向她：“把你的手递给我啊，不然你又得怪我乱摸一气了！”
黑暗中的对方似乎没动静，他以为她不好意思要，笑道：“你不好意思接，我只好摸黑给你了。一个苹果有啥不好意思的？你要实在过意不去，等咱们回到大渠上，下次午餐或晚餐分苹果时，把你分的苹果，还我一个不就得了？”
他左手拿着啃得坑坑洼洼的苹果，右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她的手，
突然，他的右手像被烫了一下似的，猛地缩回来了，诧异道：“眼泪？！你满脸是湿乎乎的！满脸眼泪？哭了？你哭了？！咋了？！”刚才，他的右掌心不小心触到了一张光滑的、湿淋淋的脸。
黑暗中，没有回音。
他心里一动，随即半开玩笑：“你，难不成，是你——喜欢我？我，我刚才那些话，让你，让你难受了？”
“你这人，真自恋啊！好像，是个姑娘就非得喜欢你！”她这才强咽无声滑落到嘴里的咸咸的泪珠，声音平静，“人家是脚脖子疼得厉害，疼得直掉泪！怕你笑话我娇气，不敢出声，不敢让你知道罢了。”
“哈哈，我脸皮厚，自作多情了！”
她冷冷地：“你的小苹果，你自己吃吧。我嫌你口水哈拉的，不吃了。”
他一时愣了，举着苹果的左手停在了半空，叹道：“唉，你们这些丫头呀，动不动就爱生气，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说出来，你就是想让我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不要像林茜草一样，叫我死得不明不白！”
她没吭气。黑暗里，一片沉寂。
突然，“啊！糟了——”，黑暗里响起她一声短促焦急的小声惊叫。
继而，他觉得对面的她，似乎“窸窸窣窣”地，在地面上摸索着什么。
“你掉了啥东西吗？不怕又摸到老鼠崽子？”他笑道。
“关你啥事？别说摸到老鼠崽子，就是摸到老鼠崽子它娘，我也得找回来！”
过了一阵子，黑暗里传来她一声轻轻的长吁。看样子，她摸到了。
她摸索着把找到的一个婴拳般大小、沙包样的东西，塞进贴身内衣里的胸罩内，又轻轻按了按，这才松了口气。
她摸索着穿好右脚的鞋袜，按了按肿胀的右脚脖子，果真比没按捏之前舒服点了，没疼得那么钻心了，心里不由滚过一丝暖流。
“咋办？咱们总不能在这坐以待毙吧？”她主动说。
“天无绝人之路！你看，往那边看！”他突然惊喜道，“是不是好像比这边亮一点？好像有点光晕？”
“哪边？这里面黑漆漆的，又没参照物，谁知道哪里是这边，哪里是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