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爱财者多,没人会嫌自己衣兜里的银子少,这种买卖上不了台面,大家心照不宣,要想继续下去,就得把放钱的笔交到温明裳手里。
门外传来几声敲击,似乎是在提示里头的人如今到了几时。
栖谣的手很稳,于留能感受得到那点若有似无的杀意不是作假。只要他敢轻举妄动,这把刀一定会割断他的喉咙。
盏中茶汤已不见初时澄澈,变得寡淡如水。
于留紧皱着眉,冷哼了声反笑道:“好,你比你老子强多了,够狠!半成便半成,但我有个条件。”
温明裳不意外地睨他一眼,抬手道:“请讲。”
“五年。”于留抹了把脸,哑声道,“我要你保证,五年之内,这个数目动不得,即便坐在州府那个位置上的人换了,也动不得。否则……”
“好。”温明裳打断他的话音,侧眸唤道,“栖谣。”
劲风掠鬓,于留肩膀一抖,手掌抚过颈侧的血痕。
匕首已归鞘,栖谣将纸笔摊于桌上,退步站到了温明裳身边。
“于大当家。”温明裳勾唇,眼尾泪痣红得刺目,“请吧。”
酒肆的大门再敞开已见日暮。
九里香的香气随风而走,吹散了聚在一处的浊气。
水匪们看着自家当家的出来,忙不迭地迎上来,还有些斜着眼往温明裳那边瞟的,被于留瞪了回去。
栖谣早在开门前便隐匿不见。
赵君若上前,把温明裳拉到自己身后。她身量其实还没比对方高,这么一拦倒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林葛领着一众官差也想上前,却被温明裳一个手势拦下。
那一纸消息被妥帖地收入怀中,温明裳抬起手,对着于留作了一揖,意味深长道:“大当家,一路走好。”
于留眼角抽搐,忍着要发作的脾气哼了声拂袖而去。
官差的手依旧扶在刀柄上,直到水匪消失不见才放松了下来。
温明裳深吸了口气,适才游刃有余的面具才终于有了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