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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暗渡95(1 / 2)

“说起来,贞元元年那场神策军围城之战,郦将军也是亲历者,对攻城战自然颇有经验。郦将军,你有什么高见,直说便是,哪怕是与咱家的看法不同,也无须隐讳,是不是?所谓集思广益、博采众长,就是这个意思嘛。”

洄湟镇临时指挥所内,一名面白无须的年轻人坐在主座上,慢条斯理地抚摸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声音尖细,款款说道。

郦定进只觉一阵头疼。此次带兵东行以来,吐突承璀明里暗里,总要提及五年前神策军围攻长安的旧事。

当时,神策军受俱文珍党羽杨志廉与第五守亮的指挥,兵围长安,欲废去顺宗帝位而改立舒王(注:关于神策军作乱的旧事,详见第一卷《天位之争》第29至32章)。郦定进与其余神策军将领一样,皆是被胁迫而来。事后朝廷处置明决果断,除将首犯杨志廉、第五守亮枭首示众之外,赦免了诸将的罪过。

郦定进在这次事变之中,除了被迫引兵阻击过城中探马之外,并未直接参与攻城,甚至还配合太子一系的密谋,帮助易飞廉及飞龙帮群雄在战场中生擒杨志廉、诛杀第五守亮,可以说是功大于过。也正因此,后来他得到新皇赏识,逐渐升为左神策军大将军。

然而,这份暗地功劳没有放在诏书里明说,因而,“胁从叛乱”这顶黑帽子,一直隐隐戴在郦定进的头上,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心疾。此次率军东来,他是名义上的最高统帅,但宣慰使吐突承璀时不时拿这旧事敲打他,暗示他不要妄图争权。

其实,郦定进并非不识好歹之人。他以一介白衣而入武举,靠积累军功渐渐上位,身后并无了不得的靠山,知道有些人是惹不得的。眼前这位吐突中尉乃是圣上驾前红人,哪能贸然与他争辉?

只是,如今众人议论的是兵家大事,涉及数万大军的生死胜败,涉及朝廷和天子的颜面,他郦定进若是钳口不言,怎么对得起国家千日养士之功?

他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劝道:“据前后三路斥候回报,当前恒州城内的守城甲士,应当在一万二千至一万五千人左右,另有五千铁甲豹彪军,驻守在恒州城西,依滹沱河扎营,与城内守军遥相呼应。”

“这城内守军,为王承宗亲率的精锐牙军,铁甲豹彪军更是山东诸军之冠。恒州本是成德重镇,守卫森严,听说成德军这几个月来又加固了城防,囤积了大量粮草,已做好充分动员。”

“孙子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要强攻恒州城这样的目标,不说十倍于敌,至少应五倍于敌,方可谈胜算。”

“而今围攻成德的诸道兵马之中,北方义武军、东方横海军,皆须防范临近藩镇的异动,出力有限。西南方卢仆射所率的昭义军,任务是袭扰赵州,使其不能分兵救援,因而也不能参与进攻恒州。”说着,郦定进向身边一位面皮焦黄、眼皮略有些浮肿的中年人示意。那人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今日是吐突承璀召集的一次高级将领会议,除义武军节度使张茂昭、横海军节度使程执恭暂守本位之外,其余各军首脑尽皆到场。

这中年人正是时任昭义军节度使的卢从史。本朝节度使在中央多有挂名官职,常为虚衔,仅表身份,这卢从史的官职便叫做左仆射,是故郦定进称其为卢仆射。

郦定进见他首肯,续道:“因此,攻打恒州,只能由神策军、河东军担任正面主攻任务,两军合计只有三万;河中、河阳、浙西、宣歙等四道行营兵马在西面担任策应,共计二万人。合计五万人,不到敌军的三倍。”

“更何况,五万人之中,骑兵合计也不过万人,对阵城外的铁甲豹彪军尚难持必胜之算,而要想携众强攻破城,所需付出的代价,恐怕亦是极大……”

郦定进越说越激动,竟然忘了关注吐突承璀的脸色,倒是与会诸将看出不对,纷纷侧目。范希朝冷不丁咳嗽了一声,郦定进这才回过神来,住嘴不说。

吐突承璀满脸阴沉,嘴角也耷拉了下来,场中气氛一时凝固。半晌,他尖锐的声音才又响起。

“哎,郦将军哪郦将军,咱们屯兵获鹿县之时,你就一再劝我徐徐缓进,慎攻恒州。如今大军已经移镇洄湟镇,跨过木刀沟就够到恒州了,你还是这般说辞。真是让人大失所望啊。”

“往日练兵时,你常常夸口神策军乃精锐之师,怎么上了战场,就百般推脱,畏敌怯战?”

“你看范司空(注:范希朝的挂名官职叫检校司空,吐突承璀即以此虚衔称之)麾下先锋军,不过区区一千骑兵,不到两个时辰,便拔了对方两千人驻守的军事重镇。什么十则围之五则攻之,难道在座之中,只有你郦将军懂得兵法?”

郦定进满面通红,无言以对。

范希朝见吐突承璀借自己打压郦定进,心中“咯噔”一响,忙道:“吐突中尉言重了。洄湟镇大捷一赖阴山府兵马使朱邪执宜善用奇兵,攻敌不备;二则也靠吐突中尉与郦将军陈兵西面,阻吓城内守军,使其不敢轻易出兵救援。范某岂敢贪天之功?”

“郦将军方才所说,其实也不无道理。恒州本是北地坚城,北面木刀沟,西、南两面的滹沱河,皆是恒州的天然屏障,再加王氏几代经营,可谓易守难攻。成德兵素来骁勇善战,铁甲豹彪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我军声势虽盛,想要一举克敌,恐也不易。”

他本是着意转圜,想让现场的气氛缓和下来,哪知吐突承璀并不买他的面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圣上差我等领军东来,难道是来听各位诉苦的?依着几位的意思,咱们现在就举起白旗,向王承宗跪地求饶,岂不是最为省事??”

这话说得太过厉害,众将谁也不敢接话,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默然不语。吐突承璀扫视众人,大声道:“当日我拜别天子时,圣上殷殷嘱托,说自安史祸乱以来,燕赵齐鲁之地,尽皆拥兵自重,父死子继,不纳贡赋,视皇家天威如无物,实乃国家之祸患,社稷之痈疮!”

“成德位于诸镇正中,堪为风向,若能借此机会,一举拔除,足可震慑其余,各个击破。如此,则我大唐六十年裂土之痛,一朝可以痊愈!”

“诸位,圣上如此期许,我等敢不勠力同心,誓死报效天恩么?”

这番话抬出天子名义,说得掷地有声,众将听了,唯有诺诺而已。吐突承璀这才意气稍平,开始布置起作战计划来。

三日之后,黄昏。

两名将领策马并肩站在木刀沟北岸,举目望向对面。一人身材高大,满面虬髯,正是朱邪执宜;另一人大概四十多岁年纪,身形略有些发福,但粗眉环眼,状貌威武,乃是河东军副将兼代州刺史,铁勒族人阿跌光颜。

沙陀人屯兵代州北面的神武川,两人算是“邻居”,但平时并无直接统属关系,只能说薄有交情。今次作战,是朱邪执宜首次在阿跌光颜手下任事。

“朱邪老弟,”阿跌光颜沉吟良久,忽然开声,“夜里就要发动渡河战,你怎么看?”

“回阿跌将军的话,我沙陀骑兵已经做好准备,这一顿饱餐之后,全军枕戈,只待寅时初刻。”

阿跌光颜“噗嗤”一笑,上下打量了朱邪执宜几眼,促狭地道:“朱邪老弟,这又不是朝堂奏对、军帐议事,你这么一本正经的做什么?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朱邪执宜苦笑一声。

三日前的军机会议,朱邪执宜没有资格参加,事后才得范希朝指令,命沙陀人会同河东军一部,由阿跌光颜指挥,驻留洄湟镇,日日用战马拖曳树枝跑动,做出讨逆军主力仍屯兵洄湟镇的假象。

按照计划,三日之后,阿跌光颜部将从洄湟镇强渡木刀沟,从恒州城的西北方向发动佯攻。

与此同时,神策军会同另一部分河东军,将实施“金蝉脱壳”之计,沿木刀沟北岸向东进军至新市镇附近,从恒州城的东北方向渡河。

洄湟镇大军云集的情报,敌人必然已经获悉,因此,他们将错判西北方向为讨逆军的主攻方向,并在此投入大量作战资源。这意味着,阿跌光颜部将承受巨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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