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卫军车阵内传来的一声声战马哀鸣，高继奴感觉自家胯下的战马也蔫了下来，也许这就是一种兔死狐悲之感的传染吧。
说着涓奴部刺探虚实的骑兵打马而归，跳下马禀报道：“少部主，车阵内的卫军开始杀马取肉了。
他们根本没避着人，马血顺着车辙印往外淌，惊着了我的马，差点给我颠掉了。”
没避着人，卫军这是明着告诉自己，他们短时间内绝无断粮之忧。
随着卫军车阵的血腥随风传来，高继奴伸手安抚着渐渐焦躁的战马。
蹙着眉的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中却是惊起卫军此刻尚未被逼到墙角，便已经杀马取肉，这无疑是自捆手脚，彻底断了突围的念想，卫军究竟有什么打算。
亲卫见高继奴沉思，不解的问道：“少部主，这卫军杀马难道不是好事吗？
前些日子，他们的马队还是咱们头疼的对象呢。”
高继奴摇摇头，一时间想不明白的他随即下令道：“先将此事上报给大帅，其余人跟我去卫军阵前冲一波，决不能让卫军如此安闲施为。”
“诺。”
眼见信骑奔着帅帐而去，愁思难解的高继奴不放心，他挥手唤来了家将，吩咐道：“你即刻打马去寻父亲，将卫军杀马的事情告诉他，看看他怎么说。”
“诺。”
眼见信骑飞奔东面而去，高继奴招呼部族骑兵上马试探车阵，妄图迟滞卫军所为，不过骑兵对车阵的影响寥寥，数支冷箭就足够威慑他们了。
蛮军大帐内，黄罴在得知消息后也只是嘲讽两句罢了，毕竟现在就能逼的卫军杀马，这再过几天，就该自己大破卫阵了才对。
浿水河面上，趁着东岸卫军的防守漏洞，高涓的火舟择机撞在刚修成形的一截浮桥上，瞬间火势骤起，惊的大量修桥民夫涉水奔逃。
反应过来的卫军赶忙亡羊补牢，迅速组织人手扑灭火势，并勒令岸边弓弩齐射，用箭雨阻止后续火舟再来。
乱糟糟的码头嘈杂和混乱并生，眼见好容易建了三分之一的浮桥再次起火，完工之日真是遥遥无期。
此时为了督建浮桥，卫右渠已经将帅帐和王旗都迁到了东岸河边。
眼见此景，卫右渠的脸上不由抽动，气急的他随即喝令道：“去，将今日执勤防守的都尉砍了，将脑袋系在杆子上。
传令全营，再有玩忽懈怠者，犹如此贼！”
“诺。”
话罢，卫右渠一甩宽袖，转身钻进了帅帐。
一进帐他便望见卫如虎正在案上独自研习着围子，气不打一处来的卫右渠颇有些无奈的抱怨道：“三叔，您为何还如此悠闲，我大军要是再抢不通这浿水浮桥，不需几日，西岸的车阵必会被蛮军所破，届时再寻渡河必然难上加难。”
放下手中的围子，拍了拍手，卫如虎抬头望着卫右渠反问道：“难道老夫不悠闲，西岸的车阵就守住了不成？”
“这......”
这一问，问的卫右渠一阵无奈，隔着浿水，他纵有十万兵在手，也是有力无处使，只能眼睁睁看着蛮军围攻车阵，伸不出半点手。
有点颓颓然的卫右渠三两步走到位前，低首坐在了王座上。
见卫右渠冷静了下来，卫如虎这才继续说道：“自蛮军奸细处送来的消息来看，公孙敖烧了马訾水浮桥，这无疑是帮了北山的蛮子一把，这直接导致南闾速收两江已成定局。
我滞蛮快，打快已经难成。
再者就算对岸的卫硕和卫缪没有被围，待蛮军主力回师，他俩依旧难守西岸，战败，甚至被全歼亦在常理之中。”
卫右渠抬首望向卫如虎，哼道：“丞相是想让寡人及时收手，进而放弃西岸，以图后来。”
知道卫右渠觉得在西岸折了脸面，卫如虎只好斟酌着取了中策，他摇头道：“不，西岸可以继续守，甚至浮桥也得继续修，蛮军的目光还是要吸引住。
不过我军在西岸的劣势轻易难以扭转，故我军要跳出去。”
“跳出去？”
卫如虎颔首，用棋盘中的围子做比，悠悠道：“现在代表汉廷势力的汉军退出，两江这座棋盘上，我卫氏为白，蛮子为黑，双方对峙在浿水一时间轻易难下。”
卫右渠的目光随着卫如虎的指尖移动，随后只见卫如虎的指尖移动到了黑白两子之上的空白棋盘上，他用指尖轻轻敲了敲。
会意的卫右渠疑声道：“北方。”
知道孺子可教，卫如虎当即肯定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