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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击弦铜琴(1 / 2)

教坊司四人午夜漫步,悠哉地走回了封公驿馆,那是他们的落脚之所。驿馆是官家的,平时条件很不错。但是今天人多,且没人敢在秦桑、萧锦裘及各位大员的眼皮底下,去一两银子一晚的四方栈。很多职低的官员为在上司面前表现得清廉,竟在驿馆外搭起了帐篷。

此时,驿馆外喧哗一片,围了一圈人。

“他奶奶的!你们教坊司养的扁毛畜生,敢拧老子!看老子不拔了它的毛炖汤!”一个挎着刀,背着铳,满脸横肉,络腮胡子,旗官模样的人扯着嗓子大声吼道。

他身前是一只大白鹅,张着翅膀,护住两个互相紧抱,浑身颤抖的女子

“你敢!!!”这一声如平地炸雷,似黄钟大吕,连树上的乌鸦麻雀都群起而飞。

那旗官也被惊了一下,定睛看去,这声音居然是来自一个妇人。那妇人背阔胸宽,粗布缠头,腰间系着补丁围裙,但见她双手叉腰,手里还牵着一头乌黑油亮的大肥猪。

“哪来的莽妇?官家重地,滚!”旗官怒道。

教坊司的两个差役上前赔笑到:“百户大人,消消气,小的们一会儿给您打壶好酒,再去四方栈弄几个硬菜,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俺们司里这些娘们儿一般见识……”

“滚开!刀都配不上的杂种兵,也配劝老子!”旗官一人一脚,把他们踢翻在地。

“你滚!”那声如洪钟的妇人低吼。

“哼!老子今天要吃鹅肉,喝鹅血,再要了这个不知好歹的骚婊子!你个泼妇能奈……”那旗官话还未完,只见那妇人“唰!”地一声,抽出了围裙里的杀猪刀,架在他脖子上。

“怎地?敢动老子?”旗官狞笑。

那妇人并未答话,又猛地收回了刀,刀光雪亮,闪了几闪,只听那黑猪“哼唧”一声长叫,又见那妇人抬起手,血淋淋地提着一对猪卵子,在旗官面前!

何止是那旗官,在场男丁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老娘这刀,骟牛骟马,骟猪骟狗,骟禽兽,骟畜生,你要不要试试?”

“你……你到底是何人?”那旗官咽了一口吐沫,强装镇定。

“哎呀呀呀!这是哪位百户大人驾到?庄某罪过,来迟来迟!“庄其分开围观众人,笑脸迎上前。

那百户回身打量庄其,见庄其青色官服的补子上描着鹭鸶凫水,显然品级不低,便问道“你是教坊司管事的?“

“下官北朔教坊司司正庄其,敢问大人何处任职?”庄其躬身赔笑。

“你既是个管事的,就是个讲理的了?”那旗官问。

“那是自然。敢问百户大人有何指教?”庄其感觉这人来者不善,能做到百户,自然不会是面上看起来的那么鲁莽。

“天乐十六年,老子在晋天野马川一役得了军功,被调入京师守卫,今日随朔王殿下来到北朔。庄大人,你说我有什么指教?”

庄其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和范小鹅抱在一处的路昭雅。路昭雅之父,曾任晋天按察副使,负责野马川关隘之兵备。

天乐十六年,陛下下令出兵铁车,夺下金塔原,然而晏军一路火铳哑火,火炮炸膛,兵车断辙,不但没有拿下铁车占领的金塔原,还被铁车拿下了野马川。那铁车牢经常自比梅日铄,学得了十成梅日铄的心狠手辣,拿下了野马川后,默许兵士随意屠戮野马川的军屯。

后来晏军重整旗鼓,再次夺回了野马川后,所见的野马川,早已变成了血水川。草场尽焚,男子皆被杀死。杀罗人把孩子们剥了皮,缝了九窍,做成了浮空的人皮气球。却把妇女完璧地留在当地,不过当妇女们看到浮空的人皮气球,她们就变成了一群游荡在野马川的疯癫野鬼……

此事后,陛下震雷霆之怒,路家男丁,皆获扒皮抽筋,千刀万剐之刑。女眷全部发配到了各地教坊司。

“这……”这分明是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庄其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你一个靠吹拉弹唱戴上补子的文官,要护着这个早该被剁成肉泥的小畜生?”旗官冷声问。斜眼看那悍妇,那悍妇不知什么时候把猪卵子和刀都放下了。

地上的路昭雅被吓得几乎昏死过去。

“大人,这……这路昭雅暂时还不能交给您……”庄其念转如飞,想着摆平此事的办法。

“你要拦我?”旗官双眼一瞪。

“不!不!不!不敢不敢!”庄其连忙摆手。“只是这……这路昭雅因为筝弹的好……刚得了殿下赏赐。殿下三天后要在城郊打雁,让我们教坊司出一个《猎雁操》的曲,要用筝弹的。”

“罪官之女也能得赏赐了?”旗官眉头皱起,忽然抓住庄其衣领,厉声叫道:“好哇!你姓庄的还敢让罪官之女魅惑王爷!教坊司竟成了这帮人的翻身地了!”

“不敢不敢!”庄其不敢挣扎,只能信口诌道:“是因为这个……这个叫范小鹅的手断了,她本来是弹筝的,所……所以我才让这个路昭雅上,不敢让她和王爷见面,都是在屏风后弹的。大人,你知道的,她们以前都是高门深闺,弹的比这些民间找的小姑娘强,王爷又不知道,王爷赏赐也是没办法的……”

“赏赐了什么?给我看!”那旗官恨恨地道,松开了手,显然甚是不服。

庄其忙向崔金豆使眼色,崔金豆会意,掏出一颗鸡蛋大的珍珠,对旗官道:“哼!这姓路的贱人怎么能拿王爷的赏赐!我当然要给抢过来,大人,我弟弟也是因为那群贪官,有病没钱治,我也恨他们!”

那旗官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瞪向庄其:“听你的意思,是要让这个姓路的,三天后给王爷弹《猎雁操》了?”

“不敢不敢!只让她谱曲,皇家狩猎,罪官之女怎么能出席,下官不才,也会弹筝。大人,你看她被吓得要晕过去了,要是三天后谱不成,我教坊司都要吃罪的!百户大人,您英明神武,下官恳求您,不要为了这跟着小女子一般见识,而迁怒我教坊司这些无辜良人。下官求您了!”

庄其心里泛出一丝羞耻,他清楚,自己这是为维护路昭雅这个罪官之女,拿整个教坊司来绑架这百户。可若不这么说,这懵懂无知的路昭雅,今夜命丧当场,他能熟视无睹吗?

“那这鹅……”旗官又问。

“这是我的鹅!”范小鹅急忙松开路昭雅,抱住大白鹅。

“大人,这范小鹅是下官民间招募来的,是良人,不是贱籍。”庄其急忙说道。

“那这悍妇又是谁?”

“无知内子,粗蠢不堪,在这里丢人现眼!惊扰了大人。还不快向百户大人道歉!”庄其转头喝向那个妇人。

那妇人真就乖乖地走上前,用粗壮的身体,深深行了个万福:“民女无状,多有得罪,望百户大人海涵。”

旗官看了看那虎背熊腰,手里提着猪卵子的妇人,又看了看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庄其,诧异:“这是你老婆?”

“粗蠢内子,让大人见笑了,冲撞了大人,大人海涵。”

那旗官并没有为这滑稽的一幕逗笑,而是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

那旗官背影竟是十分落寞,仿佛雄健的身姿,一下子就被身上的刀和铳压垮了。

围观的人渐渐散了,只是那旗官的背影,久久留在了庄其心间,一股难以抉择的无力感涌上庄其心头。

这百户从晋天到京城,又跟着秦桑来北朔,一路辗转,显然全家命丧在野马川,才如此无牵无挂。

而地上的路昭雅,是一介弱女,也是全家丧命,刚来时懵懵懂懂,整日哭哭啼啼,显然对她父亲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甚是可怜。

似乎是,帮哪一边,都是他庄其的错。

这边庄其出神地咀嚼自己的无力。另一边崔金豆拉起了范小鹅,对她说:“哎呦呦!亏我和伍姑姑怕你因为弹不了琴,一个人在盈阳寻死觅活,想不到你还有心思跑出来保护别人!还不快跟我回屋里呆着!晚上冷,别再受风着凉了!”

“豆豆你等一下。”范小鹅柔声说着,把手从崔金豆手里抽出来,又蹲下来,扶住摇摇欲倒的路昭雅,拍拍她的后背:“小雅,别怕啊!司正大人会保护你的,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小……小鹅……呜呜……”路昭雅一把搂住范小鹅,终于痛哭出声了。

崔金豆看此情景,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终于那路昭雅哭够了,松开范小鹅。“小……小鹅,谢谢你……”路昭雅抽噎着道谢。

“没关系的小雅,那你一个人乖乖的,我先回去了。有事叫我啊。”范小鹅说着,就要起身离开。但路昭雅仍然松松地抓着她的衣袖,不愿放开。

“不用害怕,司正和这几个差役大哥都会保护你的。”范小鹅见路昭雅还不肯松开自己,又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我是小鹅,你是小鸭,我们都是教坊司的好姐妹,我也会帮助你,保护你的。来,我把大白留给你,今夜让它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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