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可能重大危机的时候,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反应。
先哭一哭缓解焦虑的。
二话不说扛起重机枪出去和人干架的。
还有像沉礼絮这样,天塌下来也决定先吃饱饭的。
她撑着阿婆亲自赠送的,开过光的蓝色晾衣杆当拐杖下了楼。
阿婆待她如亲孙女。
一听说她受伤了,决心每天雷打不动地给她送一碗鸡汤补身子。
沉礼絮坐在有些老旧的客厅里,端着老式红白花纹相间的碗,喝上一口,舌尖被烫得小脸皱起来。
头发花白的阿婆,拿着蒲扇看着电视,打趣笑她,“不着急哟。”
“阿婆熬的汤太香了嘛。”
沉礼絮笑嘻嘻,这回呼了呼汤,才往嘴里送。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汤,看着阿婆在看的京剧,里面的人咿咿呀呀唱戏,头顶的电风扇慢悠悠地转着,平静得像是一切外部事件都在这里停摆。
沉礼絮抬头看一眼墙上的钟。
13:25
还有5分钟。
沉礼絮的视线又移回电视上。
京剧里几个人个个拿着大刀,眼看要大打出手,拼个你死我活。
咿咿呀呀的,又没个字幕,她也听不懂在说什么。
阿婆叹口气,“解释嘛!有误会怎么就不说呢。"
沉礼絮握着汤勺的手一顿。
或许,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她拿出手机,点进小蓝书,选中当事人,当即发私信。
以最简练的语言将发生的事交代一遍,这从头到尾是个乌龙。
语言真挚,感情肺腑,文采斐然,发人深省。
“对方正在输入中”出现的几秒钟,她端着勺子快下不去汤。
电视机里咿咿呀呀的声音越来越高亢,黑脸的大刀都要砸下去了——!
对方发来一句:“真会扯啊,你当我信?”
对方:“道歉,挂自己,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
显然,真诚在这个时候的作用不大。
13:29
还有1分钟。
就算要和对方辩论个你死我活,这么点时间才够她打几个字。
沉礼絮吞吞地喝一口汤,抿抿唇。
二十秒钟过后,她郑重写下:“宴清屿在追我。你知道他的吧?”
她盯着屏幕,看着对面噼里啪啦。
如同永动机从不停歇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微妙地顿了顿。
她没忍住地又咕噜咕噜喝一大口汤,热乎乎的汤下肚。
“对方正在输入中”沉静一会,又忽然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感觉又是长篇小作文,沉礼絮移动手指打字:“你可以去问你的朋友,昨晚他们都在,发生过什么事,他们也清楚,聊完以后,你再决定要不要相信我的话。”
时间滴答走到13:30
沉礼絮端起桌上喝空的碗,“……”
难怪她碗里的汤怎么都喝不完。
她分神回消息的时候,阿婆就立刻过来给她盛满了。
沉礼絮拿着锅和碗挪到厨房,水龙头拧开,水流哗啦啦。
沉礼絮盯着夏季温热的水抚过手上,一个碗接着一个碗洗。
十分钟后,将锅碗搭在架子上沥干。
她望着窗外发了会呆,才像是终于有了勇气,回到桌前,拿起手机,点进小蓝书。
对方删掉了。
沉礼絮点进点出反复确认,真的删掉了。
沉礼絮深深吐了一口气,往椅子上坐,胃撑得她快要坐不下去。
她这才发现自己喝了不知道多少碗的汤。
她承认,有赌的成分在里面。
但不得不说,宴清屿这个名字挺好用的啊,除了B市师范教学圈,在A市也有一定威慑力。
幸亏他人在B市上学,估计没几天就回去了,大家以后八竿子也打不着。
沉礼絮恭恭敬敬地对着B市的方向虔诚致谢。
从愁得像是被炒干的铁板鱿鱼变成活蹦乱跳的铁甲鱿鱼。
风平浪静的几天,寻觅的心情也恢复得好一点。
她在电话里和她说,隔壁班转来了个巨帅的男生,还是个学霸。
她特意憋着没去打听任何消息,等她能回学校了,再一起不经意地路过拆盲盒。
接下来的日子里,沉礼絮除了以养伤之名吃了睡睡了吃,偶尔还会帮阿婆带人看看租房。
只是虽然这里房租便宜,地段也不算特别差,但因外观有些阴森,有意向的人看了看设施情况,也就放弃了。
手机震动声响起,沉礼絮午睡醒来。
她睡意朦胧地接起电话。
对方清冷的声音像是夏季里丢进凉水里的冰块,清清凉凉。
她一下子就醒了。
沉礼絮半坐起来,认真回答对方的问题,电话另一边听了设施情况,犹豫一下,问方不方便看现场。
望一眼窗外,午后**的阳光照着窗台的盆栽都焉焉的。
闷热的下午,估摸阿婆午睡还没醒。
沉礼絮想了想,“好,你楼下等我一会。”
随意抓了抓头发,沉礼絮撑着晾衣杆当拐杖,蹦跳着下楼。
先去管理处取了看房的钥匙,转头往外走,回拨电话,“你在花坛边吗?我没看到你——哦,我知道了,你应该是在侧门那边,稍等我一下。”
远远的,看见俊逸的身影。
好听的声线,漂亮的背影,她好像又恋爱了!
少年转过身来。
宴清屿。
沉礼絮架着晾衣杆,迅速挂断电话。
她麻溜地蹿进一旁的花坛旁,和外摆一圈的小盆栽一样,安静如鸡。
电话再一次响起,沉礼絮意识到,他是来找地方住的。
她掐细声线,“不好意思啊,刚才问了管理处,已经住满了。”
“是一间多余的房间都没有了,看看别的地方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