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撒下来。
萧沅湘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身披晨光的母亲温柔和煦的微笑
“香儿,起床了,来吃点东西吧。”一碗银耳莲子羹被母亲轻轻放在床前的小桌上。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好像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娘亲?”
“哎。”
欧阳柔温柔的应了一声,轻轻做到床边,拿一把精巧的梳子为女儿梳头发。
“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不是噩梦哦,香儿,”欧阳柔的手稍微顿了一下,“不过,爹爹已经想到办法啦,香儿可以快快乐乐地长大哦。”
简玖生端着一碗温度正好的药走进来。
“玖生哥哥!”
萧沅湘一掀被子,不顾娘亲的阻拦,跳下床,扑进简玖生怀。
“哥哥!娘亲说,爹爹有办法救我啦,是真的吗?”
简玖生看到,在萧沅湘的背后,欧阳柔脸上的阳光被床幔遮成一片阴影,她躲在阴影里,偷偷抬手,抹去眼泪。
“当然,香儿,萧叔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没办法?你瞧,哥哥手里端着的就是办法。”
他拉着萧沅湘在桌边坐下,故意让萧沅湘背对欧阳柔。
柔姨太累了。
面对萧沅湘,必须强打着精神,装出轻松的样子,还是让她多休息一会吧。
“香儿,这碗里盛着的是长生芝。长生芝是一种延长寿命的神药。”
萧沅湘的注意力全被碗里的长生芝引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凝结在自己背上的悲痛目光。
“喝下碗里的药香儿就没事了吗?可是,这种药是不是很难找啊?”
“是很难找,但是萧家有很多,足够香儿喝到老。”
还好,香儿还小,还没有学到长生芝,不知道这药作用有限,萧延冲亲自知会了香儿的先生,这一段知识先生以后也会跳过不讲。
“嗯!香儿马上喝!”
在简岁生惊讶的注视下,萧沅湘一手捏着自己的小鼻子,一手主动端起碗,“咕咚咕咚”把药灌下去。
简岁生的心被一根小刺扎了一下,逐渐酸麻起来。
香儿是被娇宠着长大的,萧叔对于儿子很是严厉,对于女儿却完全没办法,柔姨早就习惯了温润待人,就是想严格也没什么震慑力,更何况还有纵容她的老太爷,见风使舵的佣人们。
她多少是有点大小姐脾气的。
长生芝很苦,因为药性特殊,连糖也加不了。就是普通人家六岁的孩子,喝这样的药也得闹一闹吧。
转眼间,萧沅湘已经放下空碗,皱着眉头喝一旁准备好的清水。
“玖生哥哥,香儿喝完了,所以……”
简玖生笑了笑,这小丫头从小就古灵精怪,从不吃亏,这又是想要什么了吧。
“嗯,香儿很乖,想要点什么奖……”
“所以大家不用担心香儿了,对不对?”
萧沅湘的声音有点哽咽,那碗药好苦!但当抬头对上简玖生的视线时,她给了简玖生一个大大的笑容。
简玖生沉默片刻。
“嗯,以后香儿乖乖吃药,大家就都不用担心香儿了。”
果真是柔姨的女儿!
这是简岁生第一次从活泼淘气的萧沅湘身上看到柔姨的影子。
柔姨当年坚持收留自己时,也是这样的神情。
柔和,却包裹着坚毅。
香儿,哥哥一定会让你长大!
虽然发生不幸,但生活扔在向前,所以,萧清芷和简岁生的私塾依然是要上的。
他们没有再像以往在路上打打闹闹,沉默地走在路上,身后少见的多了几个捧书的小厮。直到学堂里响起“之乎者也”,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简岁生依然没有听先生讲课,他托着腮呆呆地望着外面,陷入自己的思绪,连先生从身边走过都没察觉。
先生扫了他一眼,没把他叫起来背什么《为仁策》,就这么继续往前走去,也没有如往常一般发出一声“哼”。
一个时辰过去,私塾的学子们总算得到片刻休息时间,先生也去一旁的雅室喝口茶,润润嗓子。
学堂里逐渐乱起来,嘈杂的嬉笑打闹声代替了枯燥的读书声。
“清芷,我听说了,恭喜你拿到萧家令。”
“是啊,恭喜恭喜!”
“萧家令从来都是传给下一任家主的,这还是第一次给普通子弟。”
一下课,就有不少同窗围过来。
“萧业恭?什么萧家令?”萧清芷问道。
“你不知道?”一萧氏子弟惊讶道。
另一子弟道:“就是太爷给你的小牌子。”
萧清芷从来不计较这些,萧延冲给他的东西多了,只怕是把萧家令当个普通礼物一样,早随手不知道塞哪去了。
“哦!那个啊,那是干什么的?”
“那可是萧家的“钥匙”,掌管萧家近两成产业的令牌!”
这是六族的产业!
近两成,单一年的盈利只怕就能买下半座皇宫。至于为什么被称做“钥匙”,没人知道,也许只是个称呼?
萧清芷显然不在乎这些,香儿的病还沉甸甸得压在心上,哪有心情感到受宠若惊。
“昨儿我从八珍斋买了些莲叶糕,大家一起尝尝?”萧清律忽然端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插进来。
简玖生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学堂里大部分学子手里都有了一块香糯松软的莲叶糕。
八珍斋是帝都最好的糕点楼,六族之首的原家家主亲自开办,不为赚钱,就为个兴趣爱好,每日出炉糕点极为有限,价钱不贵,但是难买,即使是六族子弟也不能随时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