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砰地一声,桌面上的酒肉一震,吓了陶宇安一大跳。
“真爱管闲事!宇安导师名气那么大,还用得着你操这心!”
陶泰平龇牙咧嘴,捂着被踹的小腿肚子哼哼唧唧,应彩云瞪了他一眼,才接过话:“店里人手不够,宇安你来帮忙吧!”
“啊……我这笨手笨脚,只能帮倒忙吧?”陶宇安猛敲退堂鼓。二婶是已经忘了以前葬送在他手里的那些厨具和餐具了嘛……
“放一百个心,端盘子洗碗你想都别想,打碎了我还心疼呢。”应彩云瞅着他,眼睛笑得都弯了。
“你这活文曲星下凡,就负责往门口一站,那带孩子的爹妈还不呼啦呼啦地主动送上门。”
“对啊对啊,这就叫愿者上钩!要说我不服别人就服你呢!”二叔完全没给他机会表示反对,展现出了和应彩云十分般配的成语水平。
陶泰平越盘算,眼睛越亮:“我这就去订做新的招牌,再重做个新看板。”
“……”被逼到墙角的陶宇安可怜巴巴地望着奶奶,指望她能大发善心力挽狂澜。
“也好,你是该多和人接触接触,免得读书都读傻了。”
秦唯萍细细品味着一条九肚鱼,头都不抬就拍了板,对鱼炸得脆不脆的兴趣似乎比他大得多。
“多吃点,二婶给你开双倍工资,回来可别告诉婷婷。”应彩云忙不迭地夹菜,满意地看着闷头猛吃的壮劳力。
朝思暮想的喷香烤肉油脂四溢,嚼在陶宇安的嘴里食不知味,滋味也没比植物肉好上多少。
回家的路上,他申请一个人去岛上转转。这顿家乡风味吃得他满头是汗,不溜达无以消食。
午后斜阳下,街边小楼的廊柱影子,绵延到路尽头的沙滩。黑白错落,像琴键一样。
海边的栈道上,铺装着太阳能板路面,坐在上面脱掉鞋袜,觉得微微有些烫屁股。
海边有人在鲸波山入海处举办婚礼:远山,碧空,应着远处跃起的海豚们,连成令人叫绝的背景。
新郎牵着新娘的手,单膝跪地献上一大束木槿花。
新娘头戴白珊瑚头饰,婚纱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双眼被海风吹得微微眯起,恰好掩住娇羞。
两个人用绵柔的七海口音读完誓词,四周的掌声响起。
从天南海北争相移居过来的人,一年多过一年。去外面看过世界,七海的年轻人们归来时不再犹豫。
再不回来,看着你光屁股长大的邻居,都要忍不住数落你脑筋不大灵光。
熟练地避开脚下的贝壳碎片,陶宇安漫无目的地一路溜达过去。身子依着直觉,已经来到七海的东南角。
这片藏在岛东南的开阔海滨,地势高低起伏,构成一道只有少数本地人才知道的隐秘景观。
岸边几百架各式风车星罗棋布,高高低低,一直延伸到海里。
作为首屈一指的岛屿风电场,每年七海总有大几十天刮起七八级风,把这些风车吹得转个不停。
远处海波翻涌,海上风机和漂浮式的风力发电机,在海雾里若隐若现。比起都市明晃晃的太阳能幕墙,和彻夜不歇的全息广告,看起来顺眼多了。
崇尚自然的七海人,对所有不用燃烧的清洁能源,抱有天然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