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叹了口气,决定离开自己的铺子。
这几年,他和寡妇几乎断了联系,两人的铺子相邻,但却如同天堑。
一是因为寡妇粗糙地选择了自己的余生,不敢再面对那依然充满光亮的小先生。
二则是她的丈夫,酸腐秀才的极力阻拦。
他一想到隔壁还住着个比自己年轻,比自己有才华,比自己长得好看的男人,就只觉一股热气直冲天灵,难以咽下。
这两年,楚辞经常听到隔壁的吵闹或是哭喊,但他啥也没做,因为他没有资格。
而凡世的一切,都有各自的行进路线及规律,无人可阻挡,无人可更改。
“或许,这就是我难以入门的原因吗?”
楚辞呆呆地立在原地,他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我的肉身是处于凡世,但我的心始终没有融入,依然跳出于这片海。”
这一刻,他选择彻底成为一个平凡之人。
于是,他来到隔壁铺子,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寡妇抱着还在啼哭的婴孩,脸上挂着泪痕,满是震惊地看向楚辞。
而她又连忙转过头去,不敢给他看到被岁月和生活再度摧残的自己。
楚辞从她手上抱过婴儿,温柔地说道:“茗树,你怎么又哭了?”
他明明只看着这个孩子,但嘴里却喊着女人的名字。
女人有个很好听的名字,陆茗树,她曾是隔壁县的名士之后,嫁到景秋县来才蒙此大变。
此刻,她终是忍不住,背靠着墙瘫坐了下去。
眼里的泪如水般喷涌而出,并将头深深埋在了自己的膝前。
自此之后,楚辞时常来陆茗树的店里帮忙,反而将自己的画道给抛诸脑后。
小县城的风言风语来得总是那么迅捷,宽窄巷里的孤儿寡母,与常年未婚的高冷画师,会碰撞出多少个版本的谣言,无人可知。
但两人都没有在意,陆茗树在楚辞的帮助下,逐渐开朗了起来。
哪怕她每天去买菜的时候,都要忍受诸如不守妇道,三事其夫等不堪入目的词汇。
但她依然在微笑面对,不仅是为她自己,更是为了她的孩子。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名为及第的孩子也五岁了。
小姑娘成天在两个铺子里跑来跑去,又或是蹲在门口的大榕树下玩泥巴。
她一直交不到朋友,不仅是宽窄巷位置偏远没人愿意来,更是因为景秋县那群同龄人在父母长辈的精神灌输下,孤立她以及嘲笑她。
随着陆茗树的玉石铺里,最后一枚玉的典当。她默默接过楚辞前任女店主的伞扇生意,开始自力更生。
只是依旧生意惨淡,景秋县的那群人,不仅在精神上摧残她们,更是在现实里孤立宽窄巷。
每个月都只能聊以度日,并在楚辞的帮助下,艰难抚育及第。
楚辞也已封笔五年,这五年里,他都在关注及第的成长。闲暇时分,则是在阅读古籍,或是外出踏青。
他真的变成了个平凡的画师,在外人眼里,他还是及第的养父,陆茗树的第三任丈夫。
可他们从未有过任何逾越的接触,楚辞抱着及第的次数甚至比每日见到陆茗树的次数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