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门前,少年遵循听来的规矩在门左侧寻一处缝隙,将三支点燃的供香插好。
“过路之人苏天明想在此借宿一晚,还需一些生火之物。今上香以表敬意,望主人家不要介意”
双手合十于眉前的少年念叨完之后,睁开双眼看向供香,燃烧的都挺好,看来这里的主人是不介意了。上前两步,少年敲了敲门,静待片刻,随后才缓缓推开正门。
“站住”
身后突然传来呵斥声。后知后觉的少年猛然转身,院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白须老者。
“你怎么会在这里?”
“恰巧路过”
少年微低着头弱弱的解释一句。
“我是问你既然觉醒了‘道痕’,为何没有被送入接引宫?”
“啊?”
少年抬起头,一脸茫然。
“算了,跟我走吧”
看了眼门左侧的三支供香与少年肿胀染血的左腿,白须老者没有多问,他挥袖射出三张黄符,两张黏在少年小腿上,一张黏在少年的胸口。面对这突如其来之举,少年本能的想撕掉黄符,只是在感受到黄符传递到身体中的温暖能量之后,他忍住了。此时他那因为骨折而肿胀的左腿传来一种舒适感,伤势在快速复原。
“去哪?”
“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白须老者给了一个不算解释的解释。再次看了眼这个残破的院子,老者转身离开,少年只能跟上。后排村子此时已经有不少人起了床、开了门,扫雪的、堆雪人的、打雪仗的,大人、小孩各有各的忙,只是所有人都没看见从他们眼前缓步走过的白须老者与黑发少年。
一处院门外,白须老者停步看着里面。那侧房门前一个耄耋老人在他人搀扶下正颤颤巍巍的走向正房。正房的门外,几个稚子跃跃欲试,有些心急的等着磕头拿压岁钱。白须老者暗自一叹,那耄耋老人出生后摆满月酒的时候他还抱过,要是没记错的话当时的那个小家伙还尿了他一身。如今曾经那个手臂长的小家伙已经垂垂老矣。
走完了后排村子,一老一少又去了中间一排。跟在白须老者身后在村子里“散步”的少年,注意力更多还是在身上的三张符上。
“难道这是御风符与隐身符?!”
感觉被两张符抬着跑的少年一直低着头研究自己身上的三张黄符,满眼的求知欲,直至一脑袋撞在村口的一颗柏树上。
......
正午时分,一条宽敞的大道旁,白须老者拎着一个少年与雪花同降,二人落脚处有座石柱瓦顶的歇脚亭。此处歇脚亭并非寻常的四方亭,而是形如半圆,敞口对着大道。同时,歇脚亭的亭檐外伸的要更长一些,可挡雨雪,但不挡风。
“顺着这条路向北走大约五百里,有一座城。入城后到七丈街上找到青锋镖行,告诉里面的负责人是我邓福让你在里面等我的”
白须老者对着算是有了些许香火情的少年叮嘱一声,这次外出办事忍不住回家一趟已经耽搁了行程,此时不可能再带着一个拖油瓶。
“嗯”
“还有,夜郎国的存在不得对外人提起”
“嗯”
“到了青锋镖行想吃什么就要什么”
白须老者看了眼少年怀中走时没有忘记的包裹,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藏了什么宝贝。
“嗯”
“我走了”
白须老者说完,身子又腾空而去。
身子已经大致无碍的少年前后看了一眼,宽敞的大道上只有零星的马蹄印与快被大雪重新覆盖的浅浅的车轮印。也对,毕竟他已经知道了今天是大年初一。
快步走进歇脚亭,少年抖了抖身子。看了眼双脚上的御风符,少年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将其揭了下来小心收好,五百里路程而已,咱靠这双脚同样能赶到。今天不到,明天到。至于胸口的隐身符,早已失去了左右。
“爹,娘,孩儿在这给您们拜年了”
放下包裹,少年对着南方跪下,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在被白须老者带着御风之时,他看到了家,准确的说是家的方向。站起身,少年皱了皱鼻子,家就在南方,可他却不得不往北走,越走离家越远。
何时归?
看着南方想着家的少年终究被饥饿拉回了现实。解开包裹,少年拿出一个冷包子靠着能遮挡些许寒风的石柱子大口吃了起来,算得上是狼吞虎咽,一口气干掉两个包子。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美,美啊!”
大道上有一白袍中年男子倒骑白马悠悠而行,他左腰间悬镌文银鞘佩剑,右手握黄皮酒葫芦仰头痛饮,赤裸着双脚。少年盯着那半躺在马背上的身影,只觉一股不羁之气迎面而来。
“少年郎,新年好啊”
路过歇脚亭的白袍中年人对歇脚亭中的少年举起黄皮酒葫芦。
“前辈,新年好”
少年礼貌的回了一句。那拿起第三个包子的右手又缓缓而坚定的把包子放了回去,在下顿还没有着落之前,他还需忍着。
“没了?此时难道不该对我说一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少年面对白袍男子近乎明示的话语,只是笑而不语。
“有缘相见,秉性不投。罢了罢了,走了走了”
白袍男子抬脚点在马屁股上,看似普通的白马竟直接踏空而去,飒沓如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