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互换？
这是个什么概念？迪恩懵了。
团团居然用感应告诉迪恩：可以这样理解，就当我们是两部手机，一部是狗手机，一部是人手机，原本里面固定的有电话卡，不能取的。咱们现在，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给改变了。电话卡互换了，狗手机里装上了人的电话卡。人手机里装了狗的电话卡。
迪恩说：这个比喻真不咋样，就是说我的意识转到了狗身上，你团团的意识跑到我的身体上？
团团继续告诉迪恩：人就像是一部电脑，由硬件和软件组成，肉体是硬件，思想是软件。也就是通常说的肉体和灵魂……
团团的狗身，迪恩的灵魂。
迪恩的人身，团团的狗魂。
这是什么扯淡的事情啊。
能还回来吗？
应该可以。但现在不知道满足怎样的条件才能灵魂互换。
现在怎么办？
先救你的肉体，被蛇咬了，需要治疗，要不你的肉体没了，你会当一辈子的狗。
迪恩觉得团团说的对，他才感觉到自己的下体火辣辣的疼。
“对不起，主人。都怪我，是我不小心，没发现抽水站墙角有老化裸露的电线，撒尿撒在上面，被电了。”
“我考，你惹了祸，害得我跟着成了狗。这半截子身子火辣辣地疼。真他妈的倒霉啊。这是什么事啊。气死我了”迪恩有些气急败坏，冲着床头那个人，那个叫团团的狗人，汪汪汪地狂吠。
“现在别管那么多了，赶紧带爷爷去山上，去被蛇咬的地方，爷爷要召唤那条蛇出来，好给你治疗蛇毒。”
“我不去，下半身疼得要死。反正是给你治疗，不是我。”
“你可想清楚了啊。现在咱们是一体的，我的身体其实是你的。如果你不想还回来，想当狗的话，就算了。”
迪恩提醒自己：我现在是狗，是狗，是团团。
这他妈什么事啊，乱七八糟的。现在有一个重要的事，就是彻底清除迪恩，不对，是团团，也不对。反正是清除人体上的蛇毒，把人命保住，这是首要问题。
人死了，迪恩也就死了。迪恩的灵魂就永远寄宿在狗身上了。那么，迪恩将永远狗一样地活着，直到死去。
迪恩清楚，他必须带爷爷去找蛇，找那条咬了自己的蛇。
迪恩冲爷爷汪汪汪地叫着。他是在催促爷爷：快点！
爷爷收拾了一包东西，有香，有黄表纸，还有从土灶里铲的一包草木灰，放进背篓。背起背篓就催促着团团，不，是迪恩，让他赶紧带路。
迪恩感觉很不习惯，四条腿走路有些别扭，不怎么协调。还有，视野太低了，小草都显得这么大，不时地划到脸上。。
迪恩知道，这是要去救自己的肉身，必须得抓紧了，他急促地往前跑。
爷爷走得也很急促。迪恩看不出，爷爷七十多岁的人了，背个竹背篓，带个草帽，走得很快，有时候迪恩四条腿都赶不上。
不是赶不上，迪恩习惯性地要在路边撒尿。可惜，他一滴都撒不出来，只感觉火辣辣的疼。
迪恩想，爷爷这要去干什么？
他好像记得团团说过，是去召唤那条蛇，
召唤？召唤？
没听错吧。不是去抓，而是召唤？难道爷爷会魔法？
路过那个抽水站的时候，迪恩停下了。他感觉很恐惧，很害怕。浑身发抖。尾巴也耷拉下来，耳朵也耷拉下来，看着那地方。
这是那个事发地。是团团撒尿触电的地方，也是他和团团实现灵魂互换的地方。
这地方有什么奇怪的？有什么神秘之处？
“走了，快一点，你这个畜生！”
爷爷在前面喊了。喊迪恩叫畜生。这让他更委屈。
爷爷心里对团团是有气的。跟着孙子一起上的山，没保护好孩子，当然是狗子的失误，一切怨气都撒在狗身上。
迪恩更委屈，他现在居然就是那条狗。
快到了。迪恩从气味里就能感觉到快到了，他闻得出来。
迪恩快速地跑过去，跑到当初被蛇咬的地方。没错，就是这。扯断的藤蔓，地上的蚂蚁草的残枝，掉落的碎叶……
迪恩告诉爷爷：“没错，就是这！”，但他发出的却是汪汪的狗吠声。
爷爷摸了一下迪恩的头，表示赞许。
爷爷往四周望了望，又围着出事的地方转了一圈，蹲下，扒拉开草看了看，又抓起一把泥土闻了闻。
爷爷放下背篓，从里取出准备好的东西。先是抓起草木灰，撒出一个大大的圆圈。然后，取出拿出三支香，辨认了一下方向。慢悠悠地用火柴点燃，蹲下，插在灰圈内，插成一排……袅袅的烟，扭动着往上使劲地升腾，又散开，逐渐消失在上方。
这味道很怪。迪恩发现自己现在的鼻子特别灵，一点点气味的差别，都能闻得出来。
爷爷又起身，又拿出黄裱纸，拿出一只毛笔，还有一小瓶红色的墨水样的东西。他跪在地上，仔细看了看烟，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地嘟囔着什么。
突然，爷爷睁开眼睛，摊开黄纸，抓起毛笔，手不由自主地纸上游走，弯弯曲曲的，画出一道符来……
爷爷举着符，手不停地抖着，围着灰圈转了一圈后，将符纸点燃，放在灰圈中间……
迪恩看得很懵，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心中只有一个疑惑：这管用吗？
爷爷做完这一切，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似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透了。爷爷一屁股瘫坐在了草地上，缓了缓。过了一会，从腰间取下他一尺长的烟杆，在烟袋里按满了烟丝，拿出来，用大拇指又使劲按了按。又摸出火柴，擦了几下，都没擦燃。迪恩发现，其实爷爷的手一直在抖。第一口烟从爷爷的嘴里喷出的时候，迪恩能感觉出爷爷的舒坦和惬意，还有放松。
迪恩闻到很浓烈的旱烟的味道。
“这要等多久？”迪恩问，但他发出的是汪汪的叫声。
爷爷摸了摸身边卧着的迪恩，说：“别着急，等吧，它会来的。”
迪恩还想说什么，但他知道没用，自己只能汪汪汪。
爷爷摸着迪恩的颈项，喃喃地说：“其实还是要感谢你，你咋知道用地锦草能治蛇咬？也多亏处理的及时，要不真的难说了。”
地锦草？难道那个蚂蚁草叫地锦草？
爷爷又叹口气：“你要是个人该多好，可以跟我说说话，跟我下地干活，上山采药……不，你要是个人，一定比我那孙子有出息。要要供你读书，读最好的大学。”
爷爷这话让迪恩很汗颜，他只想告诉爷爷：我就是你的孙子远志。可惜……
迪恩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去舔爷爷的手。
有响动。窸窸窣窣的。
迪恩直起前腿，竖起耳朵，仔细地捕捉声音。没错，有声音，有东西往这边爬……
迪恩赶紧冲着爷爷嗯嗯地叫。
爷爷也感觉到了“狗”的反应，赶紧在鞋底上熄灭了烟锅。迅速地蹲了起来。
迪恩激动了，果然看见一条蛇，游动着，往这边来了。
这是一条花蛇，身上有很鲜艳的花斑。近了，近了，一点点近了……这条蛇来到了灰圈旁边。
迪恩以为爷爷会很兴奋，相反，爷爷有些丧气，喃喃地说：不是你，不是你，咬我孙子的不是你。
迪恩很疑惑，爷爷怎么知道咬他的不是这条蛇？的确不是，那条蛇没这样鲜艳的花纹。
爷爷起身，拿起一根长长的树枝，将这条蛇挑起来，走到远处的灌木丛边，放了。
“汪汪！”迪恩不由自主地冲爷爷叫了，他其实想问爷爷，你咋知道的？
爷爷没理会他，又在原地坐下。望着那几只香火。
迪恩也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这次“召唤”能不能成功。
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迪恩可以看见爷爷额头上，脖子上细小的汗珠。迪恩知道，爷爷其实也很紧张。
香烧的程度不一样，有两只香已经烧烬了，在草地上落了一圈规则的烟灰。
还有一柱香没燃烬，剩下不到一寸。
天色也渐渐地晚了。这次没召唤成功，是不是还要重来一次？那可就天黑了。天黑了山里可就恐怖多了。迪恩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爷爷似乎更担心，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柱香。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