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完这小打小闹的战场，边山去东郊大营收网，泠流搀着他在湖边走走。夏日的赤城太阳不算浓烈，除了阴晴不定倒是和西京没多大区别。
“你是从一开始就发现刘坤林的不对劲了吗？”
“不是，接风宴那时他没有异常，是从第二天早膳开始的。”
泠流挠挠头，努力回想却一无所获，“怎么发现的？”他驻足望着前面水边的一棵榕树，“那天我只吃了半碗粥，之后便一直有些气闷。周节拿去药铺查了，里面加了冬耳粉，我吃不得的。”
她噗嗤一笑，“难为你了，节食了两日。”青淮挪开搭着她的手，捡起一块石子打水漂，淡淡地说：“我本就不重口腹之欲。”
风拂过，青蓝色的湖面顿时泛起一层层波澜，阳光在上面起舞，闪闪发光。
他又转头看那棵树，泠流也看了眼那棵树，又看看他，只觉得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悲伤。
“怎么了？”
他沉默了半分钟，低声说：“过去吧，我兄长葬在树下。”泠流心头咯噔一下，同他一起走到树的另一面。榕树长长的须吊着，在风中自由地飘荡，树影斑驳。
“兄长说他要留在这，永远守着这片土地。不需要有人记住他，但他永远都在。我把他的骨灰埋在了树根处，也没有立碑。”
泠流默默向前了两步，静静注视着平平无奇的树根处的土地，“谁能想到，有一位忠魂始终守护着这一方水土，这是西南的幸运，是应国的幸运。”
忽然想起苏詹的话，她拽了拽青淮的手，“侯爷，苏詹说我兄长的墓是衣冠冢，是真的吗？”青淮微怔而后转头看她，眼神如常的平静，“是，那时我们诛杀了所有杀手后，回去寻找时，树林里所有的尸体都不见了，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那有没有可能，我兄长他还活着？”泠流眼里闪过一丝光芒，既欣喜又期待。青淮望着湖水走神不答，泠流急了，拉拉他的衣袖，眼神也暗了下来。
青淮回过神，“嗯，有可能。”泠流松了口气，有盼头总比没盼头好。
“侯爷，”侍卫钱印会前来复命，“刘城主果然把平州的布防图给了那些匪寇，还煽动旧部一起攻打东郊大营，企图一直南下。关副将依计划在赤河畔围剿了他们，已经派兵追击败逃的匪寇了，边统领把刘城主和匪寇的二当家押回了城主府，等候侯爷发落。”
泠流听得一脸懵，“这么快就结束了？”
“他们应该没多少人，可有什么发现？”青淮接话道。
“他们似乎有大量的炸药，在进攻时用了火炮，还炸了山来阻挡我们的追击，是侯爷提前吩咐埋伏在山外的五十人去追击的。此外他们用的箭和城主府里的箭是一样的，都是百花箭。”
青淮点点头摆摆手，他退了下去。“侯爷，我怎么感觉很奇怪？”他们迎着谷风慢慢往回走，他挑眉，饶有兴致地问：“哪里奇怪？”
泠流摸摸下巴，“太顺利了，我感觉苏詹和斯朗汗是来送人头的，攻打兵营也有些儿戏，这不痛不痒地，让人琢磨不清他们想干什么，会不会是……”她转头看他，青淮的眼睛依旧亮亮地，微风轻轻吹动他长长的睫毛，配上白玉般精致的脸庞，真像是画里走出来的神仙。
他也转头，对上她灼灼的目光，一双凤眼里似有水光流转般纯澈，“会什么？”
泠流抿一抿唇，耸耸肩道：“在玩我们？”青淮闻言爽朗一笑，眉眼弯弯地，“他们有意思，你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