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楠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腰间被贯穿的伤口好似也没有那么疼了，分明他先前还为此发出瘆人的惨叫，估计是神经损伤已经感受不到了，他眼皮慢慢盖下去，能看到的部分就那么一丝，好像他小时候去掏蜂窝被叮后眼部肿起的视野，他只觉得自己困倦及了，如果面前就是一张床他肯定倒头就睡，不盖被子的那种。
血不断地滴在木板上，从开始的鲜红被空气氧化到紫黑，路楠听不见鲜血滴落发出的闷响，但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更像是把一颗生锈的钉子放到鼻尖细嗅，除此之外感受最清晰的就是精力的流逝，好似有人不断地在他身上抽离他的精气，或许鬼片中那种和女鬼接吻面色逐渐干瘪枯黄的男人就是这种感受，不过人家好歹还享受了一把温香软玉……
确实是有人在不断抽离他的精气，路楠想，那个人的名字叫做死神，他身穿黑色的长袍，脸上带着白色的乌鸦面具，手里攥着比人还高的标志性镰刀，周身散发着浓郁的紫黑色的死亡气息，死神不断朝他招手，他身上就发出一缕缕浅白色的丝线，不曾间断地朝死神乌鸦面具的鼻孔中飘去，也许等到他身上再也剥不出一丁点丝线，他的灵魂就会从他的身体里飘出，死神就会将他带走，那时他的肉体冰凉，再无生机，只是不知道他的灵魂会去地狱还是天堂。
一股寒意将路楠从模糊不清的状态叫醒，就像是在寒冬腊月睡觉的人被一股强烈的冷风吹醒，才发现自己没盖被子，路楠用力将眼睛撑开，一点寒芒占据了他的视线，刺得他眼睛生疼，也带来一阵寒冷的狂风，再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空空的，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相似的剧痛，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在喊叫了，只是扭曲着脸张了张嘴。
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路楠从没听过这样的叫声，声音里带着嘶哑的尖啸，根本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还夹杂着不知所措的狂怒。
温度陡然下降，可这次却没让路楠再次精神起来，可能回光返照真的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路楠头脑昏沉，眼皮耷拉着，终于慢慢闭上，陷入一片黑暗。
“快点起来，大哥。”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路楠感到自己腰间的衣服轻轻晃动，他很自然地抬起头，视线由模糊慢慢变清晰，在他的身边，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弯腰站着，小手抓着他的衣服。
路楠“蹭”地一下从凳子上弹起，后坐力之大让凳子斜飞出去砸在地上响起“邦”的一声，而他课桌上的书也被他震飞出去掉在地上，发出“piapia”的脆响，身边的女孩被他这个举动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发什么神经。”女孩抱怨着，走到他身后替他扶起木凳，“爱惜点好吧，你这凳子前天才换过来的，别几天时间你就把它弄报废了。”
路楠环视一圈，写满粉笔字的黑板、凌乱的讲桌、歪歪扭扭的课桌上高矮不齐堆叠的书，路楠甚至能看出这个粉笔字是语文老师写的，也只有她才能将粉笔字写的那么整齐，一板一眼，仓颉有力，活像练字本里的楷体字印上去一样。
怎么回事，路楠双手抱着脑袋，用力拍打几下，自己不是被那个人首蛇身的怪物用利爪从身后刺穿了吗？怎么又回到了自己高中时候的教室。
“别想着偷懒啊，你都睡半节课了，应该比我精神，多使点劲，早点干完，我还没吃饭呢。”女孩嘟囔着，把手里的扫帚塞在路楠怀里，“你先去把黑板擦了，然后扫这边，我去扫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