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9年5月8日，洛阳城，南宫嘉德殿
我在休养期间不断查看少府和大司农的账本，发现算赋和更赋已经入不敷出，更严重的问题是，田赋也已经入不敷出。
东汉的田赋从一开始的十取一降为三十取一。（《后汉书·光武帝纪下》：癸巳，诏曰：“顷者师旅未解，用度不足，故行什一之税。今军士屯田，粮储差积。其令郡国收见田租三十税一，如旧制。”）
东汉的一亩是240方步。
一步为六尺，一方步就是六尺乘以六尺为1.9平方米。
240方步约等于450平方米，差不多是现代的0.7亩。
东汉全国的耕地数在汉和帝时期达到巅峰，为7.3亿亩。
汉和帝之后，土地开垦速度明显赶不上土地兼并的速度，导致征收田赋的耕地数出现下降，汉灵帝时期只剩6.9亿亩。
按照4900人口和6.9亿亩耕地来平均，哪怕全部人都在种田，每个人也需要耕作14亩的土地，再考虑生产力的低下，东汉耕地的亩产只有三石左右，除非是精耕细作的良田。
6.9亿亩耕地如果按照亩产三石来征收田赋，可征6900万石粮食，哪怕要被各地封王、侯国的食户分享掉差不多三分之一，也完全可以承担百官俸禄中2000万石粮俸和军饷中630万石粮俸，剩余的还能堆满各州郡的粮仓，甚至酿酒。
但黄巾之乱后，田赋的减少比算赋和更赋还厉害，毕竟算赋和更赋是直接征钱，钱的流通还是正常的。
但田赋是征粮食，战乱导致种田的人变少，甚至耕地大量撂荒，再加上征收难度的增大，公元187年全国田赋下降到不足2000万石，直接就满足不了百官俸禄和军饷的粮俸支出。
大司农这边已经是彻底入不敷出，按照惯例，就需要少府那边支持了，当年汉武帝疯狂打仗就是这么操作的。
可惜，汉灵帝也是个超级败家的，疯狂捞钱并不是为了存存钱，而是为了自己能更疯狂的花钱。
少府账面上别说余钱，每年的收入还不够汉灵帝花，所以他才会卖官鬻爵搞钱，甚至修个皇宫还要加税。（《后汉书·孝灵帝纪》：二月己酉，南宫大灾，火半月乃灭。癸亥，广阳门外屋自坏。税天下田，亩十钱。）
我看着这些入不敷出的账本，已经快想放弃治疗了。
这根本不是一名考古学家能解决的问题，应该派一名政治家或者经济学家穿越过来，才可能有渺茫的希望。
可是，每当想到何皇后的嘘寒问暖，还有三国时期那几千万枉死的平民百姓，又逼着我这个老实人要做点什么。
乱指挥、瞎指挥肯定是不行的。
这天下都乱成这样了，百官和军队都快发不出工资了。
如果再激化矛盾，各地说不定就真的打起来互抢地盘了，抢耕地抢人口，私底下的兼并搬到明面上，那就是割据了。
我可不想提前十年开启三国时期的群雄割据。
我看着眼前已经堆得密密麻麻的竹简，思来想去，发现搞钱真的就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这汉灵帝看起来淫乱无度，但基本的政治能力还是有的，不然也没法安然度过黄巾之乱，还能把持大权20余年。
只是卖官鬻爵显然不是长久之计，这其实就是皇帝在兜售自己的权利，如果直接卖就显然特别廉价。
而且，鬻爵可以，卖官就过分了。
如果行政权都可以买卖，那国家就真没有公正而言了。
历史的成功经验明示着一个道理，现在我必须要尽可能的去团结一切力量，找到各方共同的利益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