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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察冀小民兵

类别:历史军事|字数:9W|作者:沙保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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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渺小砂砾般的普通人回到过去创业、保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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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3月15日,正月二十九,接近中午时,地处HEB省BD市向西由平原进入太行山区交界处的古井村里出了一件大事,村西张老歪家的牛惊了。

这是一头三岁口的黄牛,高近一米五,低头向前冲,两个弯曲的牛角尖,仿如两柄利刃向前伸着。蹄声哒哒,顺着大街从西向东冲来。

街上人们哭着、喊着、向前跑着,跑不动了就向路两边紧贴墙,恨不能贴入墙里,听天由命。牛过去了,松口气,又活过来随着牛向前跑着。

前边就是一个十字路口,两个孩子刚从南胡同里你追我赶着跑出来,被大街上的惊慌气氛吓的停在了路中。有人在喊“快回去”,有人在叫“向前跑”,两个孩子茫然无措。

此时,离路口向西不到十米处正有个少年人逆人流向前。

一米八左右的个子,平头,上身黑色对襟棉袄,下身黑色棉裤。脚上穿的是家做的棉鞋。略与环境不协调的可能就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个补丁。多么出众、多么帅谈不上,但八十分应该还是有的。

少年在一个相对较宽的无人处停在了路边,长吸一口气,呼出,让自己平静下来,嘴紧抿着,脚下蓄力。

黄牛几乎是瞬息即达。

在人们的惊慌喊叫声中,少年在牛刚冲要冲过时,向前一冲,撞上牛身后,两手抱住牛头,借冲力用力向下扭去。

黄牛一声闷哼,摔倒在地,四蹄乱蹬,但无力起身,被少年紧紧压在身下。

功夫不在力大,在于横力破纵力,用巧而已。

几个胆大的赶紧上来帮忙按着,有懂行的顺毛捋着安抚黄牛。

牛终于安静下来,张老歪也赶了过来,将缰绳穿入牛鼻环,众人合作将牛拉起来,已是温顺不已,用鼻子吸着张老歪的手。

见周围的人纷纷指责,张老歪脸色煞白,只能连连作揖道歉。

少年人走上前来,“不好意思,刚才用力有点大,可能伤着牛了。你这两天看看,要是牛残了,你可以拉着它到刘庄找我,我买过来。我叫刘铭。”

张老歪连说不敢,但见刘铭一再坚持,也就感激的应了,背手拉着一瘸一拐的牛回家了。

围观众人对着救人的小伙子指指点点,有认识的向身边人介绍,“这是刘庄的刘少爷,就是那个当军官的刘家的少爷。去年回来的。常在山上看到他拿枪打猎,枪法可好了。”

两个孩子的父母也赶了过来,一边安抚着孩子、教训着孩子,拉着孩子过来道谢。

红着脸好不容易应付完热情的相关人等,刘铭逃也似的来到古井村的商业街。

这是一条从村南门开始向北长近两百米、宽近五米的农村街道。路两边错落分布着饭馆、杂货铺、棺材铺、药铺、赌坊、大车店等。

其中最显眼的是位于最接近南门,位于路西的大车店和它北边的街坊韩家赌坊。两者都是宽敞的四合院,高大的院墙、门楼和显赫的镶着锃亮的铜门钉的黑色木质大门。人流量也远不是周边小店铺可比的。

刘铭在杂货铺买了五毛钱的纸,又去隔壁的药铺抓了妈妈需要的药。方子是当初在天津开的,再吃完这十副药就可以改为食补了。

一路听着路过的人们议论着谁昨天在韩家赢了钱,谁又输了。说某某人说昨天的饭好多肉,都欣羡不已。

走到赌坊门口,看到大门敞开着,韩老大正送几人出来,有的红光满面,有的面色灰败,但都明显睡眠不足,不时打着哈欠,相互恭维着。

韩老大三十左右年纪,中等微胖身材,青色长袍马褂,头戴瓜皮帽。见人不笑不说话,一副富家员外的样子。但一个武人的直觉告诉刘铭,这是个高手,手里应该有人命。

看见韩老大看过来,刘铭举起药包示意一下,对方也点头示意,招呼着和几位客人话别。

刘铭年前年后,跟着几个熟人下午、晚上都来过,输赢都不大,但也与韩家哥俩都结识过。该看的都看了,明显也没有异常,今天就不再画蛇添足了。真要让人传起刘庄刘家小子是个赌徒,那名声就真坏了。

抬头看看高近五米的村南门的门楼,已有明显风化,部分地方已露出里边的夯土。

古井村,村名来自一口谁也说不清存在了多少年的石砌古井。三千多人口,是保定西部最大的村庄。

南临界河,据称顺河可直抵天津卫。但最深处不过两米的水流怎么到天津卫没人想过。

四面环山,东面的山叫山嘴,北边的山,靠东边的叫东山坡,西边的因山上有座奶奶庙,叫奶奶山。南边的山,靠东边的因遍布松柏叫大青山,西边的叫南山坡。向西看仍是山,但离村很远了。

从保定通往山西大同的省道从村南经过。

出古井村南门,转向西,上了通往山西的省道走不到一公里过界河就是刘庄。人口多来自古井村,行政上也归古井村管。

初春的田野中渐见绿意,界河中心冰已渐消融,近了能听得到水声淙淙。向天轻呼一口气,天高云淡,清风拂面,田野间偶有人踪。这没有雾霾的1934年初春的河北小山村,与曾经想象中财务自由了要归隐的田园,太像了,简直完美。

元气满满的十七岁的身体,远比前世灵敏的多的五感,五岁开始练武,十岁开始摸枪,让军中老兵们都惊艳的枪法,加上相当丰裕的家境,刘铭觉得自己的穿越实在是赚大了。

特别是与年龄不相符的能长期保持集中注意力的能力。

前世恨不得一心三用,总不肯真静下心来专注把一件事做精,做好。如果心里想的不那么多,那么躁,前途会不会好的多?!

是的,刘铭赶上最时髦的穿越了。

刘铭是胎穿。但可能因为当时身体太弱,记忆并没有复苏。但从小就有很强烈的紧迫感,练武、练枪几乎不用人催。学习方面更是天津卫杨柳青一带公认的神童,如果不是后来随军,现在他应该是在北洋大学教室里求学。这也是刘母最大的遗憾。

去年冬天父亲百日祭上完坟回家的路上,看到路边一棵十几米高、已完全落叶的柿子树上有两个主家落下的红彤彤的柿子。一时玩心大起,先是顺着笔直的树干,壁虎游墙攀上三米多高处的树杈,借力向上三五米,再沿向外伸展的粗树杈向前爬行近两米,再一手抓住树枝固定身体,一手向前努力探身够到柿子正高兴时,身下细树枝突然向下落去,随之听到了“咔嚓”的树枝折断声。虽然靠着敏捷的身手平稳落地,但在那脑中一蒙的恍惚间,刘铭觉醒了前世的记忆。

前世的刘铭生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河北农村,父母都是文盲。典型的小镇做题家,从小不需人督促。国家重点大学毕业,分配进BD市的国有银行。历经支行储蓄、会计、信贷,考试进入分行信贷处,才第一次遇到自己的玻璃天花板。

看到一个个明显不如自己的同事都提拔了,自己却毫无机会。又拉不下脸去夜探领导家,总觉得腰还是直着舒服。在大有怀才不遇之慨之时,一时不顺愤而辞职,加入北漂大军。

投资、融资、担保、VC、PE,考证、MBA、申博,吃过、玩过,大事经过、大场面见过。不算兢兢业业,但也算尽心尽力。

年过五十,不算一事无成,但离心目中的财务自由相差甚远。疫情三年,事业停滞,干的最多的就是看小说了。

特别是历史类中的明末、民国穿越小说。醉意朦胧时,也曾想过如果我穿越了,会怎样怎样,为此还真的认真研读过一代神书《民兵手册》。

觉醒记忆后发现河对岸的古井村非常像自己前世出生的那个山村。但走遍全村,也未找到父母讲述中的爷爷家和姥爷家的任何痕迹。但无论地形、地势,河北面那个大村确定是自己记忆中的古井村。所差的是自己家所在的刘庄前世没听说过。判断自己是穿到了另一个时空。

这一世的父亲刘德顺,前国民革命军第3军团第29军第37师第109旅217团中校营长。去年长城抗战喜峰口罗家峪战斗先锋营的营长。重伤后伤情几经反复,牺牲于天津医院。去年下半年归葬于故乡河北保定全城县刘庄。

母何秀娥,天津人,父亲当年做伙计时老板的女儿。生刘铭时因个子太大难产,8.7斤,伤了身体。

从茫然无措和莫名兴奋中逐渐平静下来后,一直在思考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乱世将临,怎么办。

首先剔除如何振臂一呼,应者云集。那么多的历史书都明确告诉他大势是如何重要,那些在史上留名的人是多么牛,是否在关键位置有多么重要。真不是连全国前十的大学都没读过的出身在这么一个小山村的小民能奢望的。

只想做好一个小民,让这辈子活的就像许三多说的,有意义点。

加入西北军无疑是难度最小的选择。但一是父亲临终遗愿不希望唯一的儿子重走自己的血与火之路,二是想想西北军后二十年的日渐没落,还是放弃了。

最理性的选择无疑是将资产变现,带着老妈去美国,凭着自己的学识、不错的英语和近百年的知识代差,虽说小富由勤,大富由天,但一生丰衣足食还是可预期的。但按部就班、营营苟苟的生活,前世过够了,真不想仅为做好一个中产二等公民努力一生。

何况,现在排华法案还未废除呢。那可是对华人苛刻到了极点。满大街的华人洗衣店并不是华人真喜欢给人洗衣,是你只能干这个,华人在那时想娶个媳妇都难上加难。

是,过几年法案就会废除。但从始至终,中国人与美国人都没有平等相待过。从开始我们视他们为蛮夷,到他们视我们为落后、愚昧,再到我们稍有起色时视我们为敌。即使号称关系最好的四十年代中后期和七八十年代,美国人仍是防着我们,压着我们的。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大家都懂。跪舔这事,前世不屑干,这一世拿着一把好牌,更不可能了。刘铭可是见过强大后的中国是如何逼的美国胡说八道,撕下所有假装,只能以强盗嘴脸示人的。

除了美国,后十年,那几个现在需要仰望的国家几乎都是战区。十年内离开中国都不是个好的选项。

去国统区吗?想想长沙大火的三万无辜遇难同胞、重庆防空洞上万遇难同胞、闹市区开枪打死交警却无人敢管的孔二小姐。再想想黄泛区、想想一溃千里的豫湘桂大溃败、想想憋屈至极的中行山牺牲的国军将士。

奋斗八年,终于赢了,看着你的同事们玩五子登科、200:1的国统、沦陷区货币兑换、临走了还要抢一波的一文不值的金元券。听着你的同胞唱“想中央、盼中央,中央来了更遭殃!”到时情何以堪?再加上刻在骨子里的西北军血统。还是算了吧,那不是一个好人该去的地方。国民党失江山真正是自作自受。是真正的完全失去了民心。

去日占区吗?中国的精华地区将来都是日占区。想想每天要看着日本人耀武扬威,要向特务汉奸点头哈腰,要吃混合面,还去,找虐吗?

去延安吗?教员现还在江西呢。

现在站的这地方是未来晋察冀抗日根据地一分区边缘地带,最近一个炮楼是在离这八里地的阳村。隔壁的西河村和古井村的交界的山嘴曾经想立炮楼,但让八路和民兵给拦住了。

这里离保定三十公里,离北平、天津都是一百五十公里。有较好的省道能轻松到达目前华北最大的三个城市。

这里还将是40年代初周边几十里最大的交易市场,高峰期有上万人参与。是从根据地外跨越封锁沟过来的货物的主要集散地。

据老人们说仅是卖干煎小鱼的摊子就能摆出二十几米。有贪小便宜的从头开始尝,到尾部中午饭都不用吃了。而市集的地点就在界河滩上。这里也曾长期是全城县抗日政府所在地。

这里的地道模型后世进入了中国军事博物馆。

抗日战争时期的敌后根据地政府应该是中国历史上最清廉的政府了。只要不做汉奸,就不用担心被打击。不好的地方就是太穷了。但一个自诩超前时代几十年的精英,如果还解决不了自己的生活问题,那不如找块豆腐解决了自己吧。

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那这穿到抗战前,不想着打日本,怎么也得满清十大酷刑吧?!

扎根边区,打日本,这确定了。

参加八路吗?一个国军军官子弟,名下几十亩土地。在这普遍是自耕农的河北,十年后土改时应该会划富农。习惯了后世精美食物,去吃每天不到一斤的军粮?再有,前世在体制内就混的稀里糊涂,这世卷土重来,就能顺风顺水了?真的没有这份自信。

但他们又真的是民心所向,大势所在。一帮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在为这个国家、为人民浴血奋战,不参加其中,好像真的不为人子。

或者自己拉一支队伍独立抗日?想想赵侗、赵玉昆、孟阁臣等,都曾是一时之选,结果呢?抗战时期真的不是有枪就是草头王的时代。

早就不是豪情万丈,看任何名人的传记,都要想想自己将会如何的那个年少的我了。早就明白自己就是个才智中上的普通人,能过好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就很不错了。

八路不想干,自立不可能,伪军是死敌,还想打鬼子,干什么呢?

有一天走在古井村南门楼下,突然想到前世这里是有个纪念碑的,纪念的是几个抗日战争期间牺牲的民兵英雄。突然发现当民兵好像很适合自己。

边区政府是执行减租减息、三三制的,虽然小有资产,但是完全可以做个拥军抗日的好农民、好民兵的。一是尽了一个穿越者的义务,二又不妨碍享受自由、舒适的生活,应该行吧?!

但好象根据地征兵力度挺大的。当年看《乱世小民》,主角孟有田是因为腿瘸了才没有去当兵。我能不去吗?独子好象可以不去当兵吧?

心里好乱。最终决定四年后的事四年后再说,至于抗战胜利后的事,也到时再说,走着看,事缓则圆的道理早就明白了。

先过好今天。

总的原则就是苟在这乱世,照顾好家人,多打死几个小鬼子,尽好一个中国人的责任。

心定下来,首先是说服母亲在刘庄定居。

那是记忆觉醒第二天的晚上,娘俩吃完晚饭后,小婵在收拾厨房。刘母说快过年了,问他打算哪天走时,刘铭说:

“妈,你要想回天津,咱们随时可以走。但我不太想现在回天津。一是今年咱们是孝年,即使回了天津,也不能去姥姥家拜年。这儿人少事少,药咱们早就准备足了,刚好让你平心静气的好好养养身体。

更重要的是,我打算把咱们家安在这。别急,你先听我说。你看啊,爸爸他们打仗打的那么猛,牺牲那么大,最后也只是把鬼子挡在了长城外。我在医院听叔叔们说起鬼子来,都说是很厉害,就没有一个缴枪投降的,武器更比咱们强的多。都说早晚还得打。一旦真打起来,你也看到过离咱们天津的家不远就有日本军营,天津肯定守不住。但刘庄这日本人却未见得会来。你看啊,咱们离铁路线有六七十里,离县城也有二十多里。四面都是山。从咱们这再往里走,更是山连着山。你说你是日本人,你会来这吗?

是,咱们也可以乱了再过来。你想外面乱了,你是这儿的人,会真心接纳外人吗?”

“可是这地方说是咱们家,咱们娘俩都没怎么回来过,就没几个认识的人。你爸又走了。真有事,咱们靠谁呀?”母亲并不是很认同。

“妈,我听过一句话,藏一滴水最好的办法是把它放进河里。我是这么想的,现在村里的人都没什么钱,粮食也不够吃。我前几年看书看到过几个方法可以帮助村里的人增产增收。我算过,咱们拿出几百元钱补助一下,就足够把这刘庄搞好。你想啊,真让村里的人吃饱了饭,手里还有钱花了,他们还不得把您供起来?!”

“你个臭小子净瞎想。你真有办法?”

“挺简单的。粮食生产不过是地、水、肥。这儿的地不算肥,但可以种黄豆,可以多施底肥,养两年地就肥了。肥上,我从书上看到过个土化肥的配方,还有个堆肥的方法,肥就有了。你看到过压水井吧,这村水位挺高的,完全可以推广。铁管太贵,但我想试试能不能用瓦管、木管替代。如果行,水就有了,就不是全靠天吃饭了。周边还有那么多可以开垦的荒地。肥、水够了,都可以种起来。

实际他们差的就是一点启动资金和一个挑头的人。这对咱们来说完全负担的起。咱们也不是白帮忙,只不过是先垫钱,然后分期收回来。放心吧,妈,您儿子又不傻。”

“你想好了,就干吧。”作为一个接受传统教育,身体又不太好的妇女,刘母并没有很强的掌控欲望。夫死从子,在她看来本就天经地义。有这几十亩地,有娘家可作后盾,还真不怕孩子折腾。

娘俩达成共识后,就决定以是孝年为借口不回天津过年了,尽快和村里人熟悉起来。

从那天起,刘铭先是脱下了学生装,穿着上与农家孩子看齐。再就是让家里的长工带着自己走家串户,与村人尽快熟悉起来。

唯一与普通农家孩子不同的就是每天早晨的桩功和每天以去山上打猎为借口,走遍周边山山岭岭,哪里可以打埋伏,哪里可以藏身。还真找到了个小山洞。

至于引导乡亲们改善生活,刘铭没打算真的组织起来大干快上,这可是三十年代,是一个国军军官仅因为不贪污、不喝兵血就可能被认定为红党分子的年代。苟在乱世才是生存之道。

刘铭的计划就是春天开始动手,先在自己的土地上实行,多做少说。看到成果根本不用引导,大家就会跟上来。尽可能通过雇佣做工的方式提升农民的资金实力。刘铭就应该是个很有经营能力,但也不算大富大贵的邻家后生。

可以帮人,但绝不要帮人的名声。藏才是第一原则。

刘庄是一个二十几户的小村,从南到北是一条可以两个大车错车的胡同,算是全村的主街。先是两座较大的砖房院,然后就是六户相对较小的土坯房院。在外围零星分布着十来户草房院。高低错落,贫富分明。东边那座砖房院就是刘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