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小说尽在御龙小说网!御龙小说网手机版

日月并明

类别:历史军事|字数:15W|作者:凤凰鸣高岗

手机阅读本书

田秀英一共有两个身份。她的第一个身份,是崇祯皇帝的恭淑端惠静怀皇贵妃,是朱由检生平最宠爱的那位田皇贵妃。她的第二个身份,是穿越现代后又重生于天启六年,历经三世而身负伐清重任的天选之女。为了回到现代,原 ...

免费阅读

天启六年,四月初八。

北京。

薰风拂拂,风和日丽,天高云淡。

一顶二人抬的骨花竹丝女轿婀娜多姿地驰行于四通八达的棋盘式街道上,两名女轿夫一前一后地扛着轿杠,脚下风风火火,旁若无人得一路向前走去。

依律,大明在京三品以上文官方许乘轿,而在京四品以下文职,及内外镇守、公侯伯爵、武臣勋戚、皇亲驸马、京外各衙门等官,不分老少,皆只得骑马,且大小官员相遇于途时,官级悬殊者须即行回避,趋右让道而行。

但这避轿的规矩只通行于男人之间,对宦官和妇人却不起作用,故而这北京内城的大街对这顶女轿而言可谓是畅通无阻,毕竟这轿中之人不必一遇到高官显贵就停下轿来避到路边挺身长跪,直到上级过去才能重新上路。

女轿行至宣武门,在一片熙攘中缓缓落下,今日晴空万里、日暖风恬,是个出游的好日子,宣武门前排着长队,一溜望去都是等着通关离城的人。

后面的那位女轿夫放下轿杠,刚伸手整了整腰间的铜束带,身后便又站了好几班排队出城的人马。

常言道,“不到北京,不知官小”,这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真可谓是四处皆贵胄,遍地是皇亲,连扈从跟班也个个都是见惯了世面的。

女轿夫正伸手擦着额上的热汗,便听得背后传来“咦”得一声,两个扈从用咬耳朵的音量在她后头窃窃私语了起来。

左边的一个道,“……那不是北镇抚司的许佥事吗?今儿怎么来宣武门前查人了?”

右边的另一个回道,“估计是为了查奸细罢!上个月不就有个从辽阳来的奸细被东厂逮去了吗?所以这两个月城里城外都查得格外严。”

左边的一个又问道,“哦,是上个月被凌迟处死的,那个叫武长春的奸细罢?”

右边的点头道,“是啊,听说这武长春是那奴酋女婿的女婿,本想来京城买个官进兵部,也不知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银子花出去了,官却没补成。”

“他想赶回辽东再取银子的时候正赶上奴酋进攻宁远,因袁安道关防甚严,他怕过不去盘查,便重新潜回了北京,结果刚一入京城,就被守株待兔的番子给抓了。”

“当时抓这奸细的,正是许佥事,待九千岁将此事上报朝廷之后,陛下听了一高兴,便将九千岁的侄子封为了肃宁伯,你想想,这得是多大的功劳啊!”

左边的咋舌道,“哎哟!这可真是险而又险,怪不得许佥事要亲自来城门前查探人员出入,这九千岁的‘五彪’之一,果然毒辣厉害。”

右边的再次收紧了喉咙道,“这是一层,还有一层,袁安道虽则在宁远城打退了奴酋,可他当年是孙枢辅举荐的人。”

“如今这九千岁与东林党已成水火之势,而这孙枢辅呢,又恰好偏帮着东林党,九千岁为了压过东林党一头,自然要急着在陛下面前再立新功。”

“因此即使这京城的戒严已经解除了,九门内外的番子还是这么来来去去的没个消停——不过我估摸着啊,再过两个月,咱们就轻易见不到许佥事了。”

左边的问道,“这是什么说法儿呢?”

右边的笑道,“我昨儿听老爷说,苏州闹了民变,缇骑奉了明旨,正在东南四处捉人呢,那一伙伙逮回来的,又都是东林党人。”

“待那些嫌犯被提到了北京,许佥事可又要去北镇抚司里忙活了,哪儿还有空在城门口站桩子呢……”

在二人热切切得交头接耳中,前头的队伍缓慢蠕动了起来。

女轿夫在衫裙上拭了拭汗湿的手,一言不发地复扛起轿杠,随着长队向城门涌去。

她心里知道,“九千岁”即是如今权倾朝野的魏忠贤,“许佥事”即阉党得力干将许显纯,“袁安道”即是负责掌管宁前道的辽东按察使袁崇焕,“孙枢辅”即是已经去职回乡的东林党大佬孙承宗。

至于那个在宁远城下被打退的奴酋么,自然便是历史上的那位清太祖努尔哈赤了。

只是女轿夫心里知道归知道,面上却一点儿痕迹都不露。

眼下她一心一意想的就是要出城,别的事儿暂且烦不着她。

一盏茶的功夫后,这顶骨花竹丝女轿终于挨到了宣武门的门洞内。

轿帘儿打起来了。

两名身着大红织金飞鱼补罗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徐徐走上前来,“出城作什么去啊?”

轿内端坐着一名风韵犹存的妇人,虽以帷帽遮面,但举手投足间显是一副在深宅中浸润日久的官太太作派,她一面掏出路引递出轿外,一面柔声细语地答道,“出城上香去。”

方才问话的锦衣卫看了看路引,对照着上头填写的相貌特征细细比对了一会儿,似乎对妇人的口音有些疑虑,“扬州把总田弘遇之妻吴氏……哦!原来您是从扬州来的啊,难怪一开口就是吴语腔。”

吴夫人点头道,“是啊,妾一家都是陕西籍,只是先前一直住在扬州,这回从扬州来北京,是特意送小女来选秀的。”

锦衣卫听了,原本公事公办的语气稍稍和缓了一些,“令爱是信王殿下的秀女罢?”

“我记得去年十一月时,陛下就下旨为信王殿下张榜选秀了,只是关外鞑虏猖獗,朝廷诸事繁忙,这才将采选之事一直拖延至今。”

吴夫人笑应道,“不错,不瞒您说,妾今日出城上香,正是为了让佛祖保佑信王殿下的选秀能一切顺遂,保佑小女能顺利中选。”

一阵轻风徐徐吹来,掠过女轿夫的衫裙,将妇人帷帽上的下垂薄绢撩起惊鸿一瞥。

果然是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妇。

两名锦衣卫不禁互相对视一眼。

大明宫中选秀,向来是层层选拔,万里挑一,其难度系数不亚于男子科举考进士,绝非是说选上就能选上的。

不过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说不定眼前的这一位在不久的将来当真就成了皇亲国戚呢。

母亲生得这样美,想来女儿也决然差不到哪里去。

锦衣卫笑了笑,正要将路引递回轿内,却不妨斜刺里忽然伸过来另一只手,将那一声“放行”拦阻在了喉咙口。

“那您也没必要非在今日出城啊。”

女轿夫抬眼望去,恰见许显纯正笑吟吟地重新翻看路引,赶紧垂下了眼。

“辽东的捷报传来没多久,九门刚解了禁,这正是人挤人的时候呢。”

吴夫人见许显纯腰系鸾带,左右衣襟皆绣行蟒,一身天子近臣的装扮,便知他是锦衣卫的高级领导,忙耐心解释道,“您有所不知,这四月初八乃佛陀诞辰,是为‘浴佛节’,这佛门中人都相信,凡是在今日用浴佛水许下的愿望,都会格外灵验。”

大明佛教盛行,信徒众多,宫中宦官更是最信因果,无一不好僧敬佛。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如今阉党当国,魏忠贤把持朝政,许显纯身为其心腹爪牙,自然亦对佛法颇有研究。

“浴佛节”确有来历,其典故出自刘宋天竺高僧求那跋陀罗所译的《过去现在因果经》。

传说周昭王二十四年时,佛教祖师释迦牟尼自印度迦毗罗卫国王后摩耶夫人的肋下降生于蓝毗尼花园的无忧树下。

佛祖出生时就会走路,走到七步时,便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对众人道,“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于是大地为之震动,九龙吐水为之沐浴。

以佛学经义来看,这“唯我独尊”的“我”,并非是指佛祖自己,而是启示佛门中人,必得头顶上天,脚踏实地,才能求得灵性开示,掌握命运锁钥。

自此之后,佛教信徒便将释迦牟尼在无忧树下的降生之日称为“佛诞日”。

每年四月初八这一天,大明各地佛寺都要提前洒扫干净,焚香燃灯,在佛殿或露天净地置一小浴亭,亭内供释迦铜佛,再由寺庙僧侣用甘草煮炼而成的浴佛水淋到佛像身上,以此特意仿效佛陀诞生时的场景。

浴佛仪式结束后,信徒们会争相求取浴佛水服下,尔后对佛祈福,因为佛门中人都认为,这浴佛水能治百病,有帮助信众达成心愿的神奇效果。

故而吴夫人说她要赶在今日出城上香,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

毕竟佛教最讲究的就是“众生平等”,只要心诚,女子也可以参禅悟道,许多大户人家还专门会请尼姑到闺阁深宅中宣经授法,以作消遣,是故大明女子中笃信佛教者可谓是比比皆是。

许显纯却仍然没有放人通关的意思,反而优哉游哉地跟吴夫人就地闲聊了起来,“不知您今日要去的是哪座寺院?”

吴夫人答道,“宣武门外柳巷文殊庵。”

许显纯挑起了眉,相当新奇似地惊呼道,“巧了!怎么今儿经过的好几十个人一窝蜂得都要去那里,好像事先约定了一样。”

吴夫人笑道,“听说九千岁爱礼佛,这文殊庵的高僧又是九千岁的座上宾,向来受九千岁的礼遇,想来这佛法造诣必定十分深厚,妾在扬州时就久闻其名,这回好不容易来一趟北京,自然是要亲自前去拜见的。”

女轿夫在肚里发笑,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魏忠贤这么个吃喝嫖赌的混混有朝一日成了权倾朝野的九千岁,竟连他先前时常往来的佛僧都成了京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许显纯仍是笑眯眯的,口气依然很热络,“可我瞧您穿了双尖足高底鞋,想来是缠了足了,如此可还走得动路么?”

吴夫人回道,“妾缠的是‘漏脚’,只是鞋跟高了一些,寻常走路活动并不妨事。”

缠足是大明女子的身份象征之一,大明立国时,明太祖将与其对抗的旧部编为丐户,并下令规定“丐户男不许读书,女不许裹足”,将缠足与读书相提并论,使其成为了财富与地位的标志。

到了天启朝,缠足之习在豪门贵妇、大家闺秀之间已是蔚然成风。

寒门小户的妇女需要整日劳作,没有裹脚的条件,而富裕人家的女儿不用为生计奔波,举步行走皆有人携扶,故而往往爱用缠足来显示自己生活优渥、家教良好。

而所谓的“漏脚”,即指只缠脚趾,不绑脚跟,贫户女子嫁入高门之后,往往会用这种方法来弥补幼时未能缠足的遗憾。

毕竟对于大明女子而言,地位越高,裹脚时缠的层数就越多,越是缠个八层、十层的,就越是能显示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体面。

不过在女轿夫看来,大明女子的缠足标准远没有大清时那样病态,到底还没有达到“凡是女子,便人人须得断骨折足”的地步。

这时节在女子中所流行的“小脚鞋”、“尖足鞋”、“三寸金莲鞋”,也只是空占一个名头,鞋中的脚掌脚趾比例相当正常,穿起来其实跟现代的高跟鞋差不多。

这种女鞋的实际作用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方面是将女子的脚跟部抬高,脚背上弓,缩短了脚底的距离,使得一双玉足越发显得小而瘦,能将大者变小,小者更小,另一方面则是加高了女子的身材,走起路来愈发得婷婷玉立,弱柳扶风。

因此吴夫人跟风缠的“漏脚”,大约也就跟现代女明星为了凸显身材而咬着牙穿“恨天高”是一个道理。

想起现代的高跟鞋,女轿夫不由轻轻一叹。

这一声喟叹似有若无地散到早夏风中,霎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显纯却心有感应一般地侧过头来,朝着那声叹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就在这时,女轿夫的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许显纯乃明世宗第五女嘉善公主朱素嫃,与驸马许从诚之孙。

大明为防外戚干政,在立朝之初就有规定,凡是公主招选驸马,都必须从平民家庭或者低级官吏家庭当中选取,而子弟被选中为驸马的人家,其近亲中人就不得在朝为官,即便是已经做着官的也要退休回家,不得再参与政事。

再加上大明禁止宗亲联姻,公主们便既不能上嫁,也不能平嫁,只能下嫁,其丈夫们不再是宗亲贵胄、王侯将相,而大多是白丁布衣、一介草民。

为补偿公主们在婚事上所受的委屈,在公主出嫁时,大明皇室不但会赏赐大量庄田,每年还会拨发千石禄米,并为公主们兴建各自专属的公主府,倘或公主受宠,私下陪嫁的金银珠宝、珍稀古玩更是不计其数。

明世宗生前最是崇奉道教,一生提倡斋戒,宠信道士方术,迷信丹药,为了迎合皇帝的爱好,明世宗的后妃们也纷纷信奉起道教,嘉善公主朱素嫃的生母张德妃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张德妃有幸一跃从宫女被晋封为德妃,就是因她与其女嘉善公主朱素嫃多次陪同沉迷于斋醮的明世宗斋戒,这才获得皇帝的青眼。

且明世宗膝下虽有五女,但其中三位公主在出嫁前就不幸夭折了,最终平安活到成年的,只有宁安公主朱禄媜与嘉善公主朱素嫃这两个女儿。

依此推论,嘉善公主朱素嫃出嫁时,必定被明世宗爱护得如珠似宝,陪嫁不可能不丰厚。

那自小长于公主府中的许显纯,怎么会不知道尖足高底鞋的作用呢?

许显纯接着有一搭没一搭得与吴夫人聊天,“原来现下南方那边时兴缠‘漏脚’么?”

吴夫人微笑道,“南方时兴的也是‘三寸金莲’,不过只要心地虔诚,无论缠成什么样儿,都不妨碍进香礼佛。”

女轿夫听见自己身后逐渐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急着出城的人耐不住这长队,正纷纷伸长了脖子往前头打量。

许显纯似是对那一溜长队的不满毫无察觉,接着便道,“北方也是一样,从前每岁三四月间,就会有不少女香客跋山涉水,到泰山的碧霞元君祠中烧香积福、看景逍遥。”

“还有道婆专集结了一班女子结社,众人攒起银钱去游山玩水,要不是这几年辽东、西南都不太平,泰山上的香火怕是会更旺盛一些。”

女轿夫越听越觉得心慌,山东的碧霞元君祠乃是昔年宋真宗泰山封禅时所建,分明供的是道教神仙。

许显纯显然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吴夫人却是稳当,一点儿也不计较许显纯说的是佛还是道,照样笑着回道,“南方也流行结社,倘或妾在扬州,便是跟着香会去礼佛了。”

许显纯笑问道,“那这南方的香会出行,是坐轿还是骑马?”

吴夫人回道,“这名寺都在山上,山路崎岖,骑不得快马,且游山逛庙之后,香会里多会摆酒看戏,因此总是坐轿居多。”

许显纯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路引递还给了吴夫人,“原来如此……”

女轿夫刚松了一口气,便听得“铮”地一声——

许显纯拔出了腰间的绣春刀,那千锤百炼、犀利无比的刀锋正凛凛地指向自己,“来人!这是奴酋派来的奸细,快将她拿下!”

话音未落,从方才起便立于一旁默不作声的那两名锦衣卫霎时便冲了上来,一左一右地擒住女轿夫的臂膀,将她押至许显纯跟前。

女轿夫挣扎着不肯就范,当即高喊道,“你凭什么说我是建奴的奸细?北镇抚司如此冤枉良民,残害无辜,就不怕陛下和九千岁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吗?”

许显纯听其提及魏忠贤,又见四周路人纷纷举目张望,知道此女是想扩大事态,不禁冷冷一笑,手腕一转,用刀尖儿挑起了女轿夫的衫裙,露出裙摆下那弓鞋上的一对尖尖翘头。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那女轿夫穿的是一双黄锦高底凤头金莲鞋。

此鞋鞋长不足三寸,鞋面采用的是黄色回纹锦,鞋头部尖翘绣出鸟嘴,三层缝制,中间鞋帮处依次绘有鲜艳的连枝红梅,后跟部还绣有如意云纹,帮底之间缀压黑色滚条,教人一看便知是精心制作的苏杭样式。

许显纯嗤笑道,“冤枉?我朝女轿夫多出自福建闽县、侯官、怀安三县,这八闽大地向来以族群混杂,民风纯质而闻名于世,其地礼法不拘,女子皆为天足,如何会穿得进这高底金莲鞋?”

女轿夫回道,“取闽地女子为轿户,本是太祖皇帝于洪武初年下的旨意,如今国初的闽地女轿户早已百不存一,我也并非福建女子,是随着我家夫人一起从扬州来的,我倒要请问许佥事,这《大明律》中可曾有哪条律法,规定这女轿夫不能长一双小脚?”

许显纯冷笑道,“我自幼长于公主府中,见过的女轿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凡是干了这卖力气粗活的女子,就没有一个是裹了脚的,即使嫁了男人,只要还继续抛头露面地抬轿子,也绝不可能再去重新缠足。”

此言一出,围观众人不由赞同起许显纯的判断。

女轿夫这一职业,本就是在皇帝大驾、皇室婚礼、亲王选妃、各公主婚配及宫廷女官日常出入时专门负责抬轿的。

她们的工作虽不体面,但只要是被朝廷选中的女轿夫,其家里的赋税可以全免,且家中的男子也不用按照朝廷的制度,每年给官府做一定时间的杂差。

倘或遇到公主大婚,更是每个月可以多领四个钱的福财,因此大明女轿夫一向是一桩吃香的美差,许多男人为了能让自己家的女人作轿夫,有资格在皇家活动中应差服役,还会专门花钱去打通关节。

永乐年间国都北迁后,洪武初年时选定的福建籍女轿夫数量虽则日渐耗减,但贫户妇人去给富裕人家抬轿子的现象反而多了起来。

只要女轿夫们拿回家的工钱足够丰盛,她们的丈夫如何会舍了现成的银子不要,反而非要要求她们去缠足呢?

许显纯又接着道,“就算你说你不是闽地女子,是随着你家夫人一起从扬州来的北京,那也十分可疑。”

“我朝名寺大多建于高山之中,既然你家夫人喜爱佛法,这每回出行,则必走山路,像你这样的金莲小脚,又如何抬得动轿子?”

“因此我可以笃定,你根本就不是专为这位夫人抬轿的轿夫——说!你精心装扮,潜入皇城,究竟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