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方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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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件拍卖品，VL品牌独家限定的胸针’春日’，起拍价一百万元，每次竞拍加价幅度为五万元，竞拍开始。”

随着拍卖主持的话音落下，当即有人举牌，“一百零五万元。”

“一百一十万元。”

陆续有人加价捧场，随着竞价次数的增加，价格来到两百万元。

“两百一十万。”

“两百一十五万。”

……

全场只剩下两个人举牌，你追我赶，都不愿放手，不乏有人看向斗法似的两人，意识到他们要争，没掺和进去，早早退出看热闹。

主持人一次又一次叫价的声音压下了他们的低语议论声，增添了些紧张争夺的气氛。

闻然双手交握，眼眸沉沉，胸针拍出的价格自然是越高越好，但此刻她却皱着眉，心情并未缓解半分。

“四百九十万。”

“五百万！”

女生语调上扬，透着志在必得的自信。

举牌后自有主持人报价，照惯例无需喊出来，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却接连响起，会场安静了一瞬。

五百万算不上大数目，但商场上讲究一个“值当”，为个胸针砸钱，显然随意了点，不过有人认出叫价的人，想想她的背景，便能理解了。

闻然亦循声抬头，好奇想认一认豪掷千金的女子，入目的是前排一截骨感瓷白的手腕，搭着座位把手，手腕环了一串深棕色手串，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修长的三指曲起，夹着手机轻轻晃悠。

“五百万，五百万，请问还有人加价吗？”

这声将出神的闻然拉了回来，反观左右，有的人事不关己低头玩手机，有人因不得不放弃而气色沉郁。

没有人继续加价。

来到这个价位是闻然没有想到的，五百万足够买三个这样的胸针。她回想起脑海中轻轻摇晃的手，找不出头绪：真的有人不在乎溢价，不出于其他目的而拍下一款胸针？

没等太久，主持人放慢语速，喊道：“最后一次，五百万，152号！”随着一锤落下，胸针“春日”以五百万的价格被拍下。

中场休息，152号起身，懒懒伸了个腰，露出姣好的侧脸，嘴角扬起，似乎嘟囔了一句，闻然没听清，顺着她离开的方向看过去，是后台交易的地点。

拍卖会继续，152号的座位空荡荡，直到拍卖会结束，152号再没出现过。

或许，她真的只为胸针而来。

结束时刚过十一点，司机送闻然回到小区门口，她习惯性抬眼，今夜不见月，自家别墅不出意外的没有光影，这样的情况已经快有一个月了。

进门打开吊顶灯，空旷的大厅亮堂起来，大小物件摆放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本该在桌上的财务报表散了一地。

她走到窗边合上窗，静静望了会楼下孤寂的院子，微不可察叹了口气，转身上楼，淹没在夜色中。

电话响起，闻然看一眼来电显示，等了十秒才接通。

“钱什么时候能到账？”

那边问得急切，闻然不紧不慢，说：“半月内会打到你卡上。”

“那就好。”不知是不是闻然的错觉，电话那头声音变得疲惫，像慢慢漏气的气球，“你妈忙了几天，结果有意向买城东那几套房的人先后变卦，到现在公司半点能周转的资金都没了。”

沉默了会，闻然垂眼，长睫的阴影落在脸上，声音很轻，莫名让人觉得她下定了决心，“不是还有几家合作的公司可以争取吗？”

能争取是能争取，但他们不狠狠撕下几块肉下来怎会松口？闻功长舍不得，闻然却觉得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当趁早断尾求生。

“阿然。”他终究没有多说什么，“我再想想，你早些休息。”

挂了电话，闻然盯着手机直到屏幕熄灭，她闭眼靠在床头，想着公司项目的事，头一阵阵痛起来，脑袋昏沉间，记起明天…明天还有早课。

院里请假不难，但连续缺席次数一多，学院将算作挂科处理，第二天，闻然准时出现在了教室。

“靠窗那位同学，请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教室里的目光一齐汇集到自己身上，林笙坐直，睁大了眼睛和讲台的老师对视，指着自己，不确定地问：“我…我啊？”

“没错，就是你。”

授课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老师，眼神柔和，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没有压迫感，这反而让林笙有种被看穿的心虚。

坐她旁边的赵云芷低头窃笑，“非要来蹭课，这下好了吧。”

林笙站起，手戳了戳她，想找外援，她轻摇头，小声说：“我不会。”

不会…林笙语塞，不会还能怎么办？她认错态度诚恳，“抱歉，老师，我不会。”

老师扫视一圈，“有哪位同学知道吗？答对了加平时分。”

好几个人跃跃欲试举手，回答后，老师点评：“陷入思维定势，太片面了。”

教室里沉默下来，能听到哗啦啦的翻页声，平时分杀手锏都拿出来了，这回林笙信了赵云芷是真不会。

“国际分工与国际贸易互为条件互为促进……无不和它在国际分工中的地位息息相关。”

同一排的女生声音乍起，不疾不徐，吐字清楚，音色很有质感，林笙被她吸引，身子往前倾，侧头看过去，不觉微微出神。

清晨柔和的阳光分了一缕在她的脸上，愈显肌肤的白皙通透，睫毛弯曲且长，鼻梁高挺，双唇张合间可见优美的唇形，更多的，这个角度林笙便看不到了。

“不错，闻然的回答是标准答案，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只是还没讲到，看来大家预习效果普遍不佳。这门课靠上课的时间学是不够的，同学们想学好拿高绩点，课后要多用功。”

说完，她话音一转，对站着发呆的林笙说：“同学你是来蹭课的吗？之前都没见过你，哪个院的啊？”

哈哈…该来的总会来，林笙的直觉一向很准。

周围人再次看着自己，林笙抬起头，尴尬一笑，“都不是。”她不好意思说，自己甚至不是这个学校的。

好在老师没为难她，开始讲课，专业术语林笙也听不懂，趴在桌上无聊地勾勾画画，赵云芷笑她，在草稿纸上给她写：“忘了说，我们老师开学第一周就认清了班上所有人。”

一开始不提醒。林笙咬牙，落笔：“和你姐大学时一样，爱坑人！”

说归说，是林笙自己坚持要来蹭课，拉着赵云芷坐后排，结果忘了后排摸鱼的人更容易被注意到。

下课铃声响起的一瞬，林笙如释重负，一节课听得她晕头晕脑的，赶紧催着赵云芷出了教室。

刚出门，有好几个女生跑过来要微信，林笙一一婉拒，等人散了，才问：“你和坐我们那排回答问题的女生熟吗？”

“闻然吗？”赵云芷摊手，“她住校外，平时上完课就走，不太了解。”

林笙若有所思，赵云芷凑到她面前，打趣道：“高冷调，是笙姐姐喜欢的类型，对吧？”

“不懂了吧，能躺在我微信列表的，都是我喜欢的类型。”

正说着，正主从她们身边走过，赵云芷赶紧转头看向另一边避开，私下谈论同学多少有点不太好。

林笙没这自觉，低笑了笑，叫住她，“闻然同学。”

闻然停下，眼睛无波无澜地回头看她，她快步走过去，伸出手，笑容荡漾，“认识一下，我叫林笙，方便加个…”微信吗？

“不方便。”

她拒绝得干脆，拐弯进了教室，林笙的手还停在半空，嘴角的笑僵住。

“哈哈哈哈哈…不方便。”

一直到中午和赵桐聚餐，赵云芷还把这三个字挂嘴边，笑得停不下来，“姐，你还说笙姐姐出手从没碰壁过，这回翻车了吧？”

林笙一向和人聊得来，颜值又高，她主动时几乎没被拒绝过。

赵桐淡笑，觑一眼林笙，揶揄道：“某人搭讪史上最大滑铁卢。”

“都是你们给我立的人设，这种事本来就看缘分。”林笙抿了口酒，用年长者的口吻转移话题，“还说我呢，云芷有没有情况啊？听我说，该出手时就出手，大学最好脱单了。”

“笙姐姐是在大学脱单的吗？”赵云芷双手托着下巴，脸上是人畜无害的笑容。

赵桐挑了下眉，“严格意义上讲，应该是没谈过的。”

“合起伙来对付我是吧？”林笙转头对赵云芷一顿输出，“大人的事少打听，你下午不是满课吗？早点吃完回去午睡。”

赵云芷撇撇嘴，“比我姐还无情，你家’空调’可还在我那养着。”

一句话得罪两个人，赵桐幽幽看她一眼，林笙握着刀叉笑，“你再帮我养几天，等孙姨回来我让她去接它。”

边聊边吃，饭后赵桐送她回学校，然后带着林笙回了公司。

林笙对赵桐公司的人来说不面生，毕竟她一个人常往赵桐的办公室跑，员工私下多有议论，两位当事人却并不介意，也没有刻意解释。

“上次我挑的那辆哈雷到货了，停我那有一段时间了，这次当生日礼物送你行不？”

赵桐签字的手一顿，除去价钱，这车是限量版，当初林笙花了多少心思买它，她是一清二楚的，现在说送就送。

“我妈马上要来海城，我得赶紧收拾好家里。”林笙坐在桌上，左手反手撑着桌面，努努嘴，“反正你平时有空会骑车遛弯，下次带上我过过瘾就行。”

赵桐暗吐了口气，放下笔，往后靠着椅背，对上她没心没肺的笑，顿了两秒，说：“好，改天送到我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