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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归远

类别:科幻异能|字数:6W|作者:红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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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介绍:一个老夫老夫一边破开迷案一边秀恩爱撒狗粮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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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夜色沉沉,阴云惨惨。

黑褐色的泥土上散布着星点残雪。四野寒风呼啸,驱赶着天上的暗云无声涌动。

突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急,越来越近,一匹骏马四蹄腾空,飞驰而至,马背上紧贴着一个单薄瘦小的影子。

马是黑的,影子也是黑的,这一人一马在浓稠的夜色中急速穿过,仿佛一支黑色的利箭,要带去不祥的消息。

第一章

屋里很暖。

厚厚的棉门帘挡住了外面的寒风,两个铜制熏笼静静的散发着热气。几案上一盆水仙叶子葱绿,四五朵莹白花儿吐着幽香。

谭玄就坐在当中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册子在看。

他三十上下年纪,宽肩窄腰,身材修长。着一件窄袖黑色长衣,肤色微深,眉骨高耸,鼻梁挺直,薄唇紧抿。虽称不上十分英俊,却自有一番威严气度。此刻,他斜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犹如一把躺在鞘里的刀,懒洋洋的。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厚重的门帘蓦地被挑起,一股寒风伴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卷了进来。

烛火在风里急急地跳动。谭玄侧目看向来人,来人则十分自然的脱下身披的白色大氅,在空中一抖,浮在上面的雪花纷纷腾起,屋里立刻有了一小团迷蒙的雪雾。

“你怎么来了?”谭玄坐直了身子问。

“怎么?来不得?”来人眉梢一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谭玄无奈的一笑,“是说怎么这么晚来了。”

来人把抖过雪的大氅折了两折,搭在手臂上,这才转身望向他。

这人大概二十七八,长长的乌发松松挽起,头上束了顶银冠,肤白如玉,长眉秀目,如描如画。身穿素白长袍,上有银线纹绣。整个人犹如朗月清辉,让整个屋子都亮了几分。

“出城办事耽搁了。城门已落,不来你这,又去哪呢?”来人说着,把大氅丢在旁边的椅子上,走到熏笼前伸手烤火。

“谁耽搁了我们谢公子?我倒要谢谢他了。”谭玄笑着,起身走到谢白城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果然冰凉。

谢白城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来:“跟你说个事,我来的路上,捡到个小姑娘。”

谭玄一怔,随即又笑起来:“可真是奇了,三更半夜的,还能在路上捡着小姑娘?”

谢白城悠悠道:“我骑马正走着,天上又飘起雪来,四下里更看不清,不敢走快。到了前边柳树弯那儿,突然听到马嘶,下来一看,一匹黑马倒在路边上,似乎是踩到坑里失了蹄。再往旁边一找,一个小丫头摔在前头五六步远的地方,晕过去了。大半夜的,还穿一身黑衣裳,差点就没发现。这么冷的天,倘若不管,哪能撑到明天早上。所以只好捡了她,也送你这来了。”

谭玄听了,负着手点点头:“真不愧是谢大侠,怜香惜玉之心令人佩服。”

谢白城懒得理他,只在旁边的椅上坐了,伸长了手臂够过原本放在谭玄边上的茶杯,揭开盖子喝了一口,随即皱眉:“你这都冷了。”

谭玄立刻从善如流的转身找茶壶给他续热水。

谢白城拿起续了热水的杯子再饮一口,似乎仍不大满意,但没再开口,只望着烛火有些发愣。

“你出城办什么……”谭玄话还未问完,外面突然一阵吵闹,一个略显稚嫩的女子声音划破寂静,直刺入室内:“别拦着我!我要见谭五!我就是来找他的!”

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跟着响起:“你怎么瞎闯……喂!小姑娘!你怎么回事……不能进去!”

话音未落,门帘被人怒气冲冲地甩开,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它扯飞开去。一个一身黑衣的娇小少女几乎是撞了进来,她一张下颌尖尖的小脸惨白一片,眼底浮着两片青黑,额头上还缠了纱布,应该是从马上摔下来跌伤了,进了庄后有人给她处理了伤口。

她才进了门来,身后紧跟着又冲进来一个年轻男子,二十出头的样子,剑眉星目,相貌英俊,脸上神色却是尴尬。一只手伸着,想拽那少女,又觉得男女有别实在不便,终不敢真落在少女身上。

“师哥……”年轻男子看向谭玄,苦笑了一下,指了指少女,“这姑娘一醒过来就非要见你,拦都拦不住……”

谭玄看向少女,少女一双猫似的眼睛直直瞪着他,眼光里像有两把刀子,非要从他身上挖出些什么似的。

“你就是谭五?”少女率先开了口。

谭玄没有回答,只冷冷道:“你有何事?”

少女大声道:“我要找谭五!我知道,他专门跟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作对!那些名门正派都怕他!你到底是不是谭五?”

谭玄感到一阵头痛。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什么叫专门跟名门正派作对?!难道他是什么魔教至尊或者作恶匪首?谢白城这是捡来了什么宝贝?

他用余光瞟了一眼那位正是出身名门正派的谢大侠,谢大侠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那微微颤抖的肩头,显然出卖了他正偷笑这一事实。

谭玄清了清嗓子,继续摆出冷淡威严的模样:“我是,你又是何人?”

少女闻言把胸一挺,声如雷霆:“我叫孟红菱!我爹叫孟远亭!”

此言一出,屋子里静了一静。

旋即,谢白城站起了身,姿态闲雅地拎起他的大氅:“诸位慢聊,我先去歇会儿。”说完便转身往门口走去。

与还嵌在门框里的时飞擦身而过时,他看见时飞笑嘻嘻的用口型叫他“白城哥”,他略一点头,还以一笑,走进屋外的寒风中去了。

屋里便只剩下三个人。

谭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她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张樱桃小口抿得紧紧的,双拳紧握,骨节泛白。

孟远亭乃是曾经煊赫一时的魔教——离火教的八大长老之一。十二年前离火教覆灭,教主伏诛,圣女被俘,教中叫得上名号的人物几乎都已被清理干净,只有两三人下落不明。他们也一直在暗中追查着这几人的踪迹,但江湖上竟再无他们的消息。因此渐渐就不大在意了。这会儿突然冒出来个孟远亭的女儿,谁知道真假?

孟红菱见他不出声,便自顾自的道:“你肯定知道,我爹是离火教的长老。十二年前,爹带着我逃出绛迦山,就隐姓埋名做些小买卖度日。五天前,五天前……”她的胸脯突然剧烈的起伏起来,几度用力的咬住嘴唇,眼眶却还是迅速的红了,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不受她控制的汹涌而出。她努力逼自己继续,声音里却带上了浓浓的哭腔:“五天前……我爹爹……我母亲……弟弟……都、都死了!都被杀死了!”

说到这里,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抬起手捂住脸,单薄瘦削的身体颤抖得好像一片风中将坠的叶子。

时飞还守在门边,虽知她是魔教余孽的女儿,心中却也不由泛起一丝不忍,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她如何承受得住这般打击?又如何独自一人来到屿湖山庄的?

他抬眼悄悄打量谭玄的神色,却见他这庄主师哥一张脸上还是平静无波,连眉毛都舍不得动一下。

“为何你平安无事?”谭玄负着手问,声音四平八稳。

孟红菱哭得气急,她努力的吸气,把哭声往下咽,最后狠狠抹了一把眼睛才抽噎着说出话来:“我……我那时……正,正好去了一个好朋友家、在……在山里的别业……玩,等、等家里仆人好容易找到我时,已经……已经晚了!”

她刚说完,眼泪又禁不住簌簌落下,却用力去咬自己的手背,拼命地想忍住。

“你不去报官,为何来找我?”谭玄继续问,就像压根看不见小姑娘的滔滔泪水。

孟红菱这次左右开弓,用衣袖囫囵地擦了脸,重重地吸了几下鼻子,坚决咽下了哭声才开口:“我爹虽然只做个商人了,却还是会关心江湖上的事。他对我说起过你,说起过屿湖山庄。他说,你们就是朝廷设下监管整个江湖的。有人敢为非作歹,尤其那些号称名门正派的家伙,背地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都瞒不过你们!我爹……他虽然曾为魔教做过事,但他、但他待我们都很好!这些年来也只老老实实的做些买卖……便不说他,我母亲是爹爹的续弦妻子,她只是个普通人,更不要说我两个弟弟,他们一个五岁,一个还不到三岁……他们能有什么错?!凭什么连他们也不放过?!平临许家、兰邑余氏、百川剑门陈家,这三家江湖人尽皆知的名门正派,竟连毫无武功的女子、幼童都不放过!根本是丧心病狂!居然还好意思打着清除魔教妖人的旗号!你……你说你该不该管?!”

她说到最后,再次瞪向谭玄。谭玄却只淡淡的又抛来一个问题:“你在山里的别业,如何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

孟红菱打了个愣,但还是很快接上:“我爹待人和善,家中仆人都很忠心,有个跟了我家很久的仆人,在我回来后告诉我的。说……说是他们自报的家门,他记下了。”

“他胆子倒大,主人家遇着这样的事,却不逃,也没波及他?”谭玄又问。

“他不是在宅子里的,他是等在必经之路上,在我路过的时候叫住我的!他说他恰好在隔墙的园子里做工,听见的。他吓得躲起来,那些人没发现他。他什么也不会,不敢去救我爹他们,想着还有我,要让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便忍着。结果那些人,他们……他们临走还放了火!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就去等我!”

“那他知不知道有几个人?”

孟红菱毫不迟疑的立刻答道:“四个!他说有四个人!许家一个人,陈家一个人,余家两个。”

“他们有没有报上姓名?”

“姓名?那没有。”孟红菱摇摇头,旋即目光又变得凶狠起来,“若教我知道他们的姓名,便是要花十年、二十年,我也要把他们一个个杀了,给我爹、母亲、弟弟们报仇!”

谭玄看着她,微微的眯起了眼:“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管?不论怎样,你爹也曾是魔教的长老,魔教的帐,总有一部分要算在他头上。”

“那我两个弟弟呢?!什么魔不魔教的,跟他们有什么相干?”孟红菱厉声诘问道,毫不畏惧的回瞪着谭玄。

谭玄又瞧了她片刻,忽然口气一变,很和气的问她:“你几岁了?”

“十七!”孟红菱斩钉截铁的说。

谭玄看着她。

“……十六”

谭玄还看着她。

孟红菱恼怒道:“下个月就十六了!”

谭玄这才点了点头,又问:“你家在哪里?”

“梧城府笒川县!”

笒川县毗邻梧城,离京城大约五百余里。地处三省通衢,是个繁华所在。据谭玄所知,不少有名的大商铺,都在那里设有分铺,图的是集散转运便捷。若这小姑娘所言非虚,孟远亭倒颇知大隐隐于市的道理。

谭玄略一沉吟,见那姑娘还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对她微微笑了一下:“孟姑娘,这样吧,我得想一想,理一理你说的话。你呢,且去歇息一晚,养养精神,明日再计议。”

孟红菱刚要开口,谭玄又续道:“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连夜出发。你需要休息。不过我们庄里几乎都是男人,原本四个管事里有个女子,却正好出去办事了。只能委屈你将就些。时飞,”他说着抬头看向门口,“你去安排孟姑娘歇息,找两个做饭的婆子先照应着,安排妥当了,再来找我复命。”

时飞看他一眼,领会了他的眼神,转头对孟红菱道:“孟姑娘,请吧!”

他生的英俊,不笑也自带三分笑模样,看起来特别讨喜。常人很难讨厌这么一张脸。孟红菱也不例外。又兼谭玄已把话说死,她此时一口气松下来,也是觉得头重脚轻,浑身酸痛。只得听话的跟着时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