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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河山永在

类别:历史军事|字数:5W|作者:路过半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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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河山永在
土木堡之变。大明几十年的积累被葬送。二十万大军全军覆灭,五十多臣子命断沙场,王振死,朱祁镇俘。明朝也因此由盛转衰!邝埜,当年极力劝谏,但又不得不随军出征战死的兵部尚书。一觉醒来,重回正统七年,这一年一 ...
《日月河山永在》最新章节(3天前):

土木堡之变。大明几十年的积累被葬送。二十万大军全军覆灭,五十多臣子命断沙场,王振死,朱祁镇俘。明朝也因此由盛转衰!邝埜,当年极力劝谏,但又不得不随军出征战死的兵部尚书。一觉醒来,重回正统七年,这一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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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阉狗,老子要杀了你!”

邝埜猛然睁开眼睛,平躺的身子从实木的床上弹起。声音狰狞之极,像是铁器摩擦着铁器那般刺耳,那语调中所包含的情感像是有血海深仇一般。

床边的女人显然被这一出吓了一跳,恍然间缩了缩了身子,但是她那纤细的双手还是不自觉的搭在了邝埜那强撑着坐起还略微发烫的身子上。

邝埜也注意到了床边的女人,扭头看去。

顿时,心中的火气下去了大半,转而是一阵冰冷袭来。

“……夫人?”邝埜有些不敢确认。

此次他随着圣上出征,可不是闲趣游玩,定不能带着家眷一同前往。

难道自己已经返回京城了?

邝埜的记忆还停留在了土木堡的混乱之中,他看见了四周瓦剌的骑兵在平坦的狂野驰骋,杀进己方的大营又能潇洒地离去,如入无人之境。

乱了!全乱了!

先前派出支援宣府的军中精锐中的精锐,也遭受了伏击全部埋在了鹞儿岭,带出来二十万,几仗打完只剩下十万出头。

还没搞清楚敌军的位置。

也不知道这情报是怎么搞得,敌军都已经在腹地设伏了,我军还没得到消息。

这杨洪是干什么吃的!

如今我军已是人困马乏,士气低落,如同菜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要是当初入了怀来,是否还能有一战之力?只要守住怀来,等待宣府大同和居庸关的支援,三方包夹,或许困境就能解开?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乱军丛中,邝埜看到了中帐的龙旗已经倒下,更看到了被瓦剌骑兵冲散无比狼狈的随军臣子,看到了溃败的战士,看到了不惑之年还在拼杀的英国公,但他极尽目力也没看到圣上的身影。

王振!王振!

在记忆的最后,邝埜咬碎了牙齿嘴中还在不停地念叨着这个名字。

“老爷,做噩梦了?”张氏先缓了过来,倒上杯水边说道。

邝埜接过夫人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他确实渴坏了,那记忆中的一声声嘶喊好像一直持续到了现在,惹得他感觉喉咙又干又痒。

喝完水,邝埜又是一阵失神,缓了好一会儿,才问出了心中迫切想知道又怕知道的事情。

他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问道:“土木堡……圣上……回朝了?”,那声音就像是他人捧着一个瓷瓶,他怕自己的声音惊得它摔在地上,碎成一堆讨厌的渣子。

话虽然说出了口,但是不成句子。

邝埜有些恐惧,似乎不敢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是洪武年间的生人,历经建文、永乐、洪熙、宣统、正统六朝。毫无夸张的说他见证了大明朝几代君王的奋斗,见证了国家从衰败到繁荣的蒸蒸日上,他不想到他这儿,朝廷由盛转衰。

至少在他死之前,他希望国家还是鼎盛状态……

而他更知道土木堡之战的结果正是这一切希冀能否实现的关键。

“土木堡?那是什么地方?来福!”

张氏显然对这个地名一点印象都没有,当然妇道人家不知道这些也正常。她想了想,冲着屋外叫着管家的名字,寻思问问管家,或许能知道这个地方。

听见屋内的惊呼,门外的管家来福赶忙推开房门钻进屋内,神情带着惊喜又有几分焦急。

“爷,您醒啦!可吓死小人我了,您这都病三天了。胡郎中一开始说您只是染上了风寒,过两天就好了,可是一连三天都不见好转,我都想着找个道士做做法,别是有什么脏东西……”

管家人未到跟前,话却先到。语句就像是应和着步点一般,嘚嘚个不停。

但是别看来福在邝埜面前话这么多,一旦走出了这个房门外,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这也是为什么从邝埜刚进都察院一直到兵部,来福都是邝家管家的原因。

“来福,刚才老爷说了个土木堡,你知道是什么吗?”张氏没理会来福的闲话,而是直接问道。

“土木堡?好像是个地名……”

“废话!”

张氏白了来福一眼,本以为是个明白人,没想到也是糊里糊涂。

来福余光看了老爷一眼,发现邝埜眼睛正紧盯着他,于是转念一想,“是不是夫人您听错了,也许老爷刚才说的是想吃什么包子?”

张氏没跟他计较,毕竟听来福这么一说,她也不确定自己刚才是否有听错,会错官人的意思。

但是还没等两人研究明白土木堡代表着什么的时候,邝埜就拎着两人刚才的话头追问道:“土木堡你们没听过?那圣上回朝了吗?”

邝埜也明白了过来,没上过战场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并不出名的地方呢?

要是没出征之前,问他土木堡是哪,他都未必能够知道。

“圣上最近并没有出巡,一直都在朝中啊!”

来福不明所以,但仍是一板一眼的回复道。

邝埜听到这个答案,一下子失了神,嘴里喃喃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郕王殿下呢?”

“郕王殿下年少还未就藩,至今仍在京城,爷,您问这个干什么?郕王……”

邝埜已经听不见来福之后说的话了,脑海中只剩下那句“郕王年少未就藩”几字,翻来覆去的在耳边滚动,像是炸雷一般震得脑子嗡嗡作响。

出征之前,郕王殿下已经二十有三,虽一直未就藩,但是绝不会是人们口中的年少。

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是自己回到了过去?

玄而又玄的东西,邝埜从没有相信过,从小苦读圣贤书的他,自是理解“不语怪力乱神”的意思。

但是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

一连几个问题问的来福莫名其妙的。

腹诽着怎么老爷大病初愈问的不是自己家的事,倒是关心起来皇帝家的事?

“爷,您是不是风寒刚过有些不舒服?要不我请胡郎中再到家中诊脉一二?为您再开两副方子调理调理,别留下什么病根。”

来福说着便要出门去找胡郎中过来。

“等等!”

“王振呢?王振死了吗?”

还没出门的来福脚下不由的踉跄了一下,他骤然的回头,直勾勾的盯着坐在床上的老爷,心中是惊涛骇浪。

他一时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王振!

这个名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王公公现在可是圣上眼前的红人,圣上刚登基之时便把他安排为司礼监掌印太监,那信任程度不言而喻,甚至杨阁老在圣上眼中的地位都要比其低上几分。

如今有多少朝臣想搭上王公公的快车而找不到门路暗暗发愁的?又有多少人想拜这个无根之人为义父的?

老爷在朝中做官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所以怎么会说出咒人死的话呢?

大致是自己也病了,都出现幻听了。都说风寒传染,看来这次去请胡郎中顺便也给自己看看。

一刹那的思考之后,来福未做停留,也没有回答,继续向门外走去,步频加快了几分,就如同看见屋内有什么瘆人的东西一般,想尽快的逃离。

看着来福如同逃难的背影,邝埜还想喊住他,但是一双手已经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张氏表情严肃,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手心也沁出了汗珠。

她低声的说道:“老爷,慎言!王公公为人低调,做事持重,常伴圣驾左右,深得圣心,如今四海升平,几无祸事,身子自然也是硬朗的很。”

两人相隔如此之近,其他的或许她可能错听,但是按个名字她绝对听不错。

那名字别说是在朝的官员人尽皆知,就算是对于她们这些很少出门的官员内人来说也是如雷贯耳。

大明建朝几十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有权势的宦官,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张氏还以为邝埜是因为九年任期满的事对王振产生的不满,所以宽慰着说道:“哎……老爷您也看开点,咱继续当个右侍郎也挺好的,至少这次通考过后情况没有变坏不是?”

通考?右侍郎?

邝埜紧忙抓住关键,“我现在官居何职?”

“兵部右侍郎啊老爷,您怎么连这个都不及得了?”张氏惊慌的摸了摸邝埜的额头。

担心是几天的风寒把脑子烧坏掉了。

九年任期满的兵部右侍郎?

“那现在是正统七年?”邝埜试探的问道。

张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邝埜见到心中的猜测得到了验证,顿时干笑两声,随后放开声音仰天长啸,甚至笑的几滴眼泪都从眼角中滑落。虽一连三个好字,但是他心中的愤懑一时却疏散不尽。

来得急!一切都来得及!

真是上天见我垂怜,重新给了我一次翻转未来的机会,这一次我一定要让王振这个没根的东西死!

正统七年,来得及!

太皇太后!

瞬间邝埜的脑海中闪现了一个人,邝埜的笑戛然而止,面容转而焦急了起来。

他蹦下床榻,草草的穿上靴子,就着一件单衣如惊雷般朝屋外冲了出去。张氏赶忙拿起床边的大袄跟了上去,她虽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但是内心的焦急未必比邝埜的少。

“胡郎中还得多久才能到?”

已经是秋末,风吹的开始透骨,但是邝埜却丝毫没有被这分凉意打退了步伐,甚至还紧了紧身子,加快了脚步。

“老爷,慢着点!你大病初愈,不适宜猛烈运动,再说天气寒冷,得暖住身子,怎么也披件袄子再走啊!”

张氏在后面紧跟着,只是邝埜步伐太快,她倒是越落越远。

寒风刺不穿邝埜心中的火,他清楚要是能趁着太皇太后还在朝的时候除掉王振,那便会省去很多力气。

太皇太后在朝一天,王振就得低下头当奴才一天,她就像是垂在王振脑袋上的利剑,随时都可以取了王振的狗命。

还记得正统初年,王振跪在大殿之内听着张太皇太后想要斩了自己以儆效尤,浑身抖如筛糠像个喽啰。

那可能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阴影。

可是现在已经是正统七年了,太皇太后早已经卧病在床。

要是邝埜没记错的话,太皇太后应该是当年十月份左右归天的,而自己也是十月份左右留任兵部的,两者脚前脚后的事情。

现在他迫切的想要赶往内阁,面见阁老。

自己虽然是正三品的兵部右侍郎,但是仅凭这个身份还没有资格面见太皇太后,所以他只能劝两位阁老一定要在太皇太后临终之前劝她老人家把王振拿下!

“老爷,胡郎中来了!”

来福带着拎着药箱子的胡郎中跟邝埜赶个照面。

看着邝埜一席单衣在寒风中奔跑,不光是来福,就连一旁的胡郎中都看傻了眼。

这还是他行医这么些年来第一次见人大病初愈就这么浪荡的,尤其还是个大官。平常那些大官哪一个不都是惜命如金,光是手上磕掉了一块皮就得赶忙找医师上药。

哪像得邝大人这般洒脱,简直就是活的通透,赶着投胎。

就在两人愣神之间,邝埜的身影已略过了他们的身旁。

紧跟其后的张夫人看到两人也停下了脚步,上气不接下气的向胡郎中问询,“胡郎中,您看我家老爷这病……”

胡郎中还是见过世面的,回过神拱手说道;“邝大人步态沉稳,面色红润,远观身子已无大碍,至于行为……或许是有什么公事急需处理……”

文渊阁

内阁日常办公地点,也是几位阁老最长在的地方。

而外臣要想进入文渊阁,就得穿过东华门。

但是如今光是第一步就把邝埜难住了。

东华门他进不去。

作为紫禁城的门户,东华门的禁卫非常严格,早朝的时间早已经过去,若没有正当的程序,那倒是得费上一番口舌。

之前心急如焚,他早忘了这些细枝末节,而今到了这座庞大建筑之下,才想起两手空空的无奈。

“邝大人,您要是没有内阁的批文,还是早些回去吧,就算您给这站到天黑,我们也不能放您进去。再说最近天寒,我看您衣物甚少,也别染上风寒。”门口的禁军总旗官劝解道。

“我真的找杨阁老有急事,您宽容宽容,就先放我进去,等我回头给您补批文。”

“大人,别为难我了,我要是就这样放您进去了,那我脑袋也快从脖子上离去了。皇宫有皇宫的规矩,而我们都是按规矩办事的。”

也就是邝埜没有闯关的举动,侍卫还能心平气和的跟他讲道理,要换成鲁莽的主,现在说不定都得在诏狱吃上牢饭。

“要不您帮我给杨阁老带个话,就说事态紧急,关系社稷!”

总旗官盯着邝埜看了许久,看他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出于责任,他还是派人去内阁通禀一声。

“邝大人,要是阁老那边不愿见你,可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说罢,总旗官也不再跟他墨迹,握着刀柄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内阁那边的回复。

片刻之后,前往通禀的侍卫跟在一位身穿绯色官服有些许清瘦的青年人身后,一同出了午门。

远远观瞧,邝埜一眼便认出了绯袍男子——曹鼐。

土木堡之时随军出征的内阁首辅,也是即杨士奇,杨溥之后内阁的顶梁柱。

再一次见到这个熟悉的面孔,邝埜的心中还是有几分感慨的。现在的曹鼐远没有出征之时沧桑,还是一股子书生意气。正统五年,杨荣和杨士奇共同举荐他和马愉入直内阁,那时候两人还仅仅是个翰林院试讲,从五品的京官。

虽说翰林院是阁臣的培育基地,但是像曹鼐这样突然冒出来一步登天的还是独一份。

当年杨荣和杨士奇的本意也是想趁着没老之前,把两位弟子拉进内阁培养培养,可惜留给杨荣和杨士奇的时间太短了,短短两年时间两人一死一致仕。

再加上曹鼐除了翰林院之外根本没有在别的部门有过任职,官场上的一套显得格外稚嫩,仅凭着内刚外柔和稀泥子那一套还不足以在这场大变局中起到主导作用。

更何况就连三杨这样的老狐狸都压不住王振,别说他这个毛头小子了。

曹鼐走到跟前一拱手,虽说已入阁两年,但是曹鼐对这些前辈们还是持敬重之心。

“邝侍郎,我听侍卫说您有关乎社稷之事急需向杨阁老汇报?杨阁老刚被太皇太后叫到仁寿宫会事,可能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您要是着急,可以先跟我说,我看能否给办了。”

“事滋体大,还需跟杨阁老面谈。”

曹鼐也没计较,颇有自知之明,“那您跟我到阁内先等着?外面天寒别坏了身子。”

“好。”

“曹大人,人领进去,您在这给我签个字。”

曹鼐在册子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字迹柔软绵长。

“邝大人,您的。”

邝埜刷刷点点,笔走龙蛇,苍劲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