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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天色

类别:武侠修真|字数:6W|作者:临江仙仙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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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多年前的故事,源自我与一位故人的承诺。故事将以陈雨晚为主视角,带领我们看过一个截然不同的动乱年代。人们各自在生存与大义之间寻求本心所愿,切身体会亲情、友情、爱情对人生的意义。不论是正是邪,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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谶曰:地涌日出黑似火,漫烧四海通天祸。苦命伏行居艮涯,耳顺风行寻东落。

且说沈世坤那日见天垂异象,顿感振聋发聩,当即自锁天枢阁,昼夜不休连续推演数日,终得一谶谣。

他反复端详此谶许久,突如醍醐灌顶,猛然拍案,叫道:“来人!”

那下面悄无声息闪来一人,问:“何令?”

沈世坤道:“去东北天涯,找一个人。”

那人只道:“嗯。”

沈世坤接着说:“耳东是陈,姓陈的,可能会飞,而且混得不怎么样。就这些线索。”

那人答:“知道了。”便转身要走。

沈世坤开口叫住他,道:“小影啊,你跟我干多少年了?”

那人驻足,半回首答道:“十六年。”

“十六年了啊……”沈世坤叹息着,不觉随着飘忽的思绪回到那年的战场,带回来一个捡死人东西吃的少年。

“没其他吩咐我就动身了。”

“啊,去吧!”沈世坤回过神来,话音刚落,那人就已经不见了。他摇头空叹,作为下属,这位“影”确实是近乎完美的。

沈世坤自言自语道:“可惜啊,一句多余的话也不会说,将来怎么给他说婚事啊。”

他从椅子站起来,觉一阵恍惚,急忙扶上额头。倚墙缓了片刻,才自嘲道:“老了,折腾不起了。”随后便收拾东西出了天枢阁,吩咐兵丁对此次闭阁推演之事严加保密,有妄言者以重罪论处。

沈世坤刚走,天色已经晚了,到了守门兵丁交班的时候,兵丁甲边锁门边说:“唉,你说沈大人图什么呢,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加班有时有晌,也没有补贴呀?”

兵丁乙说:“嗨呀,人家这种大人物想的事咱怎么可能知道,不然咱就挣这点工资?人家一年多少俸禄!吃多大碗饭操多大心,赶紧回家吃饭把您!”

兵丁甲说:“哈哈,说得是,媳妇早给我把烧酒烫好了,正等我回去呢!上我家一块喝点?”

兵丁乙说:“嗨,您爷们回家热炕头吧,我也约了女朋友吃饭呢,回见吧您!”

这座城夜晚灯红酒绿,迎接着夕阳缓缓而来。

沈世坤步至市街,循着香味来在常去的卤肉摊前。摊主老刘抬头见他,乐道:“老沈,来来来,这块特意给你留的!”

沈世坤见状也笑道:“行啊,你比我算得准,知道我今天来?”

“我哪有那能耐,留了好几天啦!”

“去去去,不新鲜的还卖我!等我吃坏肚子不告你!”

“嗨呀,新鲜的,新鲜的!”

“好你个老刘,又拿我开涮!”

“哈哈哈,我研发的新产品,拿回去给雪惜尝尝!”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改天请你吃大餐!”

“你可扯蛋吧,一改改了十来年了都!”

“嗨呀,走啦!”

沈世坤离了摊子,回在宅邸。

西窗烛影胧玉夜,云散星离月色明。

凌雪惜坐在窗边,暗淡的烛光在木色装潢的屋子里散成古色古香的韵味。月光从窗口洒入,交织成或是凄美或是柔美的纱,轻轻罩上她无瑕的面庞。一汪摇曳的秋水在烛火前泛起波光。

那像是紧紧抓住了一刻美好,又像是在盼望着每个不期而遇的明天。

“我回来啦!”沈世坤推开门进来叫道,“嘿,怎么不开灯啊?”

厅里站着的邢侍卫答道:“报告大人,小姐说要在窗前剪烛,不许开灯。”

沈世坤摆手道:“嗨,这孩子,净整点儿没用的!”

凌雪惜闻听悄悄从屋里出来,嗔怪道:“哼!师父一点都不懂浪漫,怪不得单身几十年。”

沈世坤笑斥:“去去去,怎么跟你师父说话呢,信不信我告诉你爸!”

“我才不怕!”凌雪惜说着突然开灯,晃得二人眼前一大亮。

“哎!你这小坏蛋!”

“大人没事吧!”

沈世坤摸索着坐到沙发上,无奈道:“行了行了,小邢啊,准备开饭。我回来的路上买了点吃的,一块弄上吧。”

“是,我这就去吩咐。”邢侍卫说着便退下了,沈世坤起身走向凌雪惜的房间。他敲了敲门,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雪惜呀,把门开开呗?”

“进来吧!”屋子里面应答道。

沈世坤推开门,小心地走到窗边,探头往窗外看去。

“哟,云彩散了,”沈世坤望天长叹,“千里共婵娟!”

凌雪惜听了噗呲一笑,打趣道:“师父,你在想谁呀?”

沈世坤摇头,只是笑着没有作答。

“沈大人!小姐!开饭啦!”邢侍卫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走咯,吃饭咯!”沈世坤轻松的样子像个小孩子。

“嘻嘻嘻。”凌雪惜也发出吃货的声音。

坐到桌前,三人痛快大吃一顿。

“啊,这么丰盛!我可得多吃点。”

“这么大岁数还暴饮暴食,小心三高!”

“哎,你这孩子!”

“哈哈哈……大人、小姐别吵了,哈哈哈……”

“小邢啊,你今天怎么这么爱笑啊?”

“师父别欺负邢大哥!”

“哎!我这地位呀,唉……”

他们的这一天在欢声笑语中落下帷幕,侍卫规划着明天的工作,大小姐打算着明天去哪里玩,只有老师父思绪乱作一团。

那个谶语意味深长,大祸将至,谶中身负天数之人究竟是谁?且又当如何救世?万事皆未可知矣。

“无论如何,影去找了。”沈世坤这样想着,终能偷得一夕安寝。

放下这边安然无话,却说遥远东天一道林子里走着一位形貌枯朽的老人。天顶透下斑驳月色,照得他的那筐东西熠熠生辉。

他一步一步缓缓踱着,也不知要往哪去。早秋时节一片幽寂,只闻蛙蝉。黑惨惨的林深处忽地走出来个人,急匆匆行路的模样,一身夜行衣靠,腰后挂着个空刀鞘。

“哎,归客,挑一把吧!”老人低声叫道。

那人停下脚步,往近前来,老人借月光打量,见他:天庭前柳发分两叶,脑后马尾低垂,耳若元宝,鼻擎玉柱,口唇珠润,面色虽温却稍显憔悴;眉宇间横挂万古愁,一双眼眸沉静,深藏杀意。

此人名叫陈雨晚,刚出完远差回来。他瞥一眼这老头,又见那堆东西时而幽光凛凛,时而异彩辉煌,知不是凡物,乃问:“此中何物?”

老人将他引至近前,掀帘笑道:“请看。”

陈雨晚凝二目仔细观瞧,只见帘开刹那凄光一闪,刀剑锋鸣。陈雨晚见状微惊,再定睛看时,见群兵锋芒消散,只余一把黑刀在那里灼着漆惨之光。

老人见之笑曰:“归客,看来便是这件与你有缘。”说着便取将出来,递至陈雨晚身前。

陈雨晚低头看刀,再度将那老头打量,良久问曰:“为何叫我归客,你是何人?”

老人再度笑道:“归客自是归客,老朽便是赊刀人。”

陈雨晚不解其意,欲解囊付钱,被那赊刀人阻拦,将刀塞入手中。那老人道:“不急于此时,到时我自会来取。”

陈雨晚问:“何时来取?”

赊刀人道:“待那年群雄散尽,黑凰复归常人,临走前那天下起雨,我便来收刀钱。”

陈雨晚将信将疑,见他确不收钱,只得拿刀离去。

他一路穿出林子,来在好友林暮沉所在据点。林掌柜早在门口迎他,二人移步庭院,在那里早早设下雅宴,只等给陈老板接风。

陈雨晚坐下打趣道:“老林,你好雅兴啊,怎么想起出来挨蚊子咬?”

“说的哪里话,我早早点好了熏香,绝无半点蚊虫,你看那——”林暮沉说着举手引他抬头看,陈雨晚方才恍然大悟,摇头乐道:“真是忙晕了头,连这中秋佳节都忘得一干二净……”

二人笑,乃连饮三杯,陈雨晚开口道:“想我许久未吃月饼,今想尝些新奇馅料。”

林暮沉笑道:“任陈兄想吃什么馅,此处尽皆齐备,请讲!”

陈雨晚闻之喜悦,抬手算道:“我想尝尝蛋黄、莲蓉、黑芝麻、枣泥……”

林暮沉闻言笑,摇头道:“你说的这些恐怕有月饼那天就有了,实在称不上新鲜!”

陈雨晚亦摇首自嘲道:“我往日只吃过五仁,实在土狗尔。”

林暮沉笑,叫人端上各色月饼,二人一同赏月。

酒至微醺,陈雨晚忽觉不得舒展,便将黑刀解下,杵在一边。

林暮沉因问:“方才我便觉此刀面生,不知是从何处得来?”

陈雨晚道:“说来也觉蹊跷,今日路遇一老头,将此刀赊给我,也不知何时收钱。”

林暮沉闻言一惊,忙追问道:“可是赊刀人重现世间,曾留下何言否?”

陈雨晚稍加思索,答曰:“大概是‘熊群散去,黑黄乌龟人’之类的。”

林暮沉沉吟半晌,乃点头道:“确实晦涩难懂,不解其意。”

陈雨晚亦点头道:“的确如此。”

林暮沉又将刀拿在手中左右端详,道:“不过此刀确为宝贝,似有英魂尚存,若能得用可抵一臂。”

陈雨晚问:“有何物?”

林暮沉道:“陈兄有所不知,天下神兵皆有魂在,如今得此兵刃如虎添翼也!恭喜,恭喜!”

陈雨晚闻言喜道:“如此我便受用了,明日早去集会所显耀一番!”

二人月下对饮,困了便歇息,一夜无书,来至次日清晨。

醒来梳洗毕,林暮沉与伙计交代事宜,陈雨晚拿上新刀,二人乘马车前往集会。

一路无话,下车见两头大石狮子分立左右,后出一楼阁,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举目见三个大字——碧生阁。上又另高挂条幅,乃书:东部辖区第138团结互助阳光自律尊老爱幼健康集会所。

二人径入大厅,早有几位常客在里面胡扯多时。这场所人来人往每天也经个百十来号,唯独有四位把这当家一样。此四人乃是结义兄弟,当地青年才俊,人称四少。大爷蒋海平颇有家资,素有义气,已大概将此间盘下来,用作弟兄聚义之处,集会所名称疑似他哪日酒后胡乱取的。二爷花雨天看似整日玩乐,总爱显耀才能,内里却城府深重,好暗下苦功,脾气秉性不似常人。三爷叶渡舟一掷千金,常爱风流,好吹牛皮,人性时好时坏,与二爷意气相投,坏得单纯善良。四爷江浸月跟这三位比稍显内敛,言语间总落下风,早年间被大爷寻乐,后又被三爷寻乐,时常以武力奋起反击。

蒋、花、叶、江四位爷有意剿平本地山匪,正着手筹备,恰逢陈林二位到来。

蒋海平嬉皮笑脸迎来,也不说话,陈雨晚见了也忍不住发笑,蒋海平将他等让至前边,三人往里进。

陈雨晚那刀挂在腰间,宝光若隐若现。蒋海平眼尖,一眼便叨中了,叫道:“诶呀,晚哥,你这小刀挺鲜灵啊!”

叶渡舟闻言两步上到近前,陈雨晚倒也不阻拦,任他伸手就把刀给抻出来了,也不知他看与没看,开口便咋呼道:“晚哥,帅呀!”

陈雨晚习以为常,不予理会,几人过去落座,叫了些茶水点心,又开始胡说八道。

叶渡舟端详半晌,问道:“这刀,是大师工?”

陈雨晚只道:“不知,白来的。”

蒋海平坏笑道:“晚哥又谦虚,我估摸着没个千八百两都下不来!”

旁的那些位也都是满眼羡慕,宝兵刃可遇不可求,若有此一物傍身,光是玩票耍范儿也知足了。

叶渡舟将刀交回来,众人问来历,陈雨晚笑而不答。

夜羽一向行事诡秘,兄弟几人也不好多问,一来二去又说回剿匪之事,到义愤填膺处,蒋海平拍案道:“殷枫那厮真该死,我必每天去有关部门举报他!”

叶渡舟亦愤慨道:“那算个什么玩意儿,胳膊给他卸了,腿打折!”

林暮沉因问:“不知此人所犯何事,众弟兄为何如此激愤?”

四爷江浸月道:“林掌柜有所不知,此人贪得无厌,纵容手下欺压乡里,进猪圈掏猪,钻羊圈抢羊,拽狗尾巴,熊小孩糖,踢厕所门……”

林暮沉顿首道:“果然十恶不赦,不知诸位如何打算?”

蒋海平道:“这不,老二今日去招募乡勇,那边又请了文书拟写讨贼檄文,我等一会安排锻刀买马,操练些日子就削他丫的!”

林暮沉闻言道:“如此安排甚是妥当,我们不多叨扰,自寻些事做,诸位请便。”

众人道:“林掌柜,夜羽兄,请便!”

言罢二人起身,去柜台寻些活儿干。

浏览片刻,林暮沉问道:“刺杀督邮,怎么样?”

陈雨晚似乎假装翻看,只问:“谁家的督邮?”

林暮沉答:“自然不是皇帝家的。”

陈雨晚只道:“杀。”

二人随即起身,与那几位打过招呼,便动身出发了。

天景云月相依,放出茫茫辉光,洒在林间树梢。

陈雨晚蹲伏在一根粗枝上,单手扶着树干,嘴里叼着根竹签,一动不动地把视线聚焦在前方的枝叶缝隙里。

后方林暮沉则是笔挺地站在树尖上,看着远处惊起的飞鸟,开口道:“来了。”

陈雨晚微抬一下头,微调身姿,手扶上刀柄,作离弦箭势。

时间悄然而逝,马蹄阵阵,辘声隆隆,渐近。

陈雨晚轻闭眼帘,微咬竹签,静静聆听远方声响。

林暮沉看着他背影,无奈苦笑,心说这一票看来是不需要自己出手了。

终于,马车的顶棚暴露在视野边缘,同时,陈雨晚如利箭般纵射而下,挥刀斩过,车轿裂为两段。

四下人马皆惊,散在周边,围作一圈。马车爆开,木片乱溅,一人从车内飞跃出来,看来刚才那一刀并未砍中。

“他娘的,马了。”陈雨晚暗骂道。

督邮叫道:“大胆刺客,还不束手就擒,知道我是谁吗!”

陈雨晚答:“不知道,请君速死!”

督邮四下呼道:“来人呐,捉了这狗奸贼!”

陈雨晚举起刀来,月光下刀锋寒光湛湛。

众人不敢轻举妄动,边围边盯着那个刀尖。正此时,陈雨晚却突然一口将那竹签吐了出去。那督邮无有防备,直被扎在脸上,疼得呜嗷乱叫,转身便跑。

四下众人措手不及,一时胡乱吼叫起来。声威之下,不少人就开始往上冲,势要乱刀劈了这刺客。

陈雨晚那边不慌不忙,不知何时一颗爆烟弹已握在手中,见他往地下一砸,烟尘暴腾,即刻遁去身形。

正寻不见踪影,突如其来,陈雨晚从烟里蹿出,直冲那督邮追过去,一刀扎透后心。

“督邮伏诛,杀人者东天夜羽是也!”陈雨晚喊罢甩手又下一颗爆烟弹,走将去了。

他蹿上林梢,见到林暮沉,两人互点头,并向而走,只见林暮沉手中捏动术式,事先备好的机关便启动,听得几下爆裂声响,一片大树齐腰折下,断了追兵的路。

两人在树尖跃走,林暮沉打趣道:“这次也忒慢了些吧?”

陈雨晚道:“砍歪了。”

林暮沉笑道:“哈哈哈,不愧是你。”

二人一路出了树林,往驿站方向赶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