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水河

主人公小林挚爱的女友遭遇意外离世，痛不欲生的小林竭力想弄清楚女友去世的真正原因和其中神秘迷茫的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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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11点了，我和老凌都喝得差不多了，哥俩琅琅跄跄往租住处走。老凌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俩毕业已有一年多了，我刚来这个城市没几天，现在暂时跟他一块住。我们租住的那栋楼很破旧，所有房间大都只有12平米左右，没有私人卫生间，每层楼有一间小小的公用厕所。所有人来这里租住就图一点，那就是租金便宜，一个单间只需要200块/月左右。

我拍着老凌说：“老凌你这家伙近段时间是不是酒色过度啊？你以前酒量不止这点啊，咱们班除了大扬马，好像没谁喝得过你吧。今天怎么才几瓶啤酒你就不行了？”

老凌叹了口气，说道：“色没有，酒过度。也可能出学校以来有点放纵自己吧，吃喝睡觉不规律，经常日宿夜游。你来了之后现在还好多了，以前我一个吃饱全家不饿，所以到处乱窜，有一餐没一餐的，这身子再壮也耐不住啊！”

我说：“你小子早干嘛不找个女朋友管管你也好啊。”“我倒是想，可是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去谈妹子。。。”

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到了小区门口，只见一年轻的美女驶着电车进入了小区。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老凌推了我一把说：“行了小子，别看了，她跟老爸老妈住的，别打什么歪主意，你搞不了的，小心人家老爸打断你的狗腿。”我说：不是，这妞穿着我们超市的制服。我想不到也会有我们超市的员工在这住。

老凌哈哈大笑，说：“得，说不定近水楼台，以后让你得手了呢！快走吧，洗洗睡，老子困住得不行了。。。。”我俩个小心穿过堆满锅碗瓢盘、椅子等杂物的楼道，一路都是饭菜和其他人类生活的气息，还有乌黑油亮的墙面，象蜘蛛网一样的电线和网线，有人熄灯睡着了，也有人还在亮着灯走来走去在干着什么活，有人还在公厕里洗澡。这栋楼好像就是这座城市的缩影。。。

次日，正是我们超市发工资的日子。我是这个超市的财务人员。今天是员工先来签字，明天工资到会打到各人卡里。人来人往中，我看到了昨晚在我们住的那栋楼的那个女孩了。大概她是没认得我吧。

轮到她的时候，她仔细看了一会工资单，然后着急地对老黄说：“黄哥，这个月的全勤奖我怎么没有了？”

老黄是出纳，是超市老板的侄子。他叹了口气，转头向旁边的女统计员苏姐，苏姐大约40岁左右，身圆脸胖，一副福态。老黄道：“苏姐，你跟她说说，是怎么回事？”

苏姐咕咕哝哝的心生不满，说：“每个人都要解释一轮，那我们都不用干别的活了。。。。”虽然不高兴，但还是拿出了考勤表，看了看说：“小何（我心想原来她姓何。。。），你上个月22号早上迟到了5分多钟，你还记得吧？你打卡应该有印象的。按规定一个月迟到不能超过两次，而且每次迟到不能超过2分钟。如果有一次迟到超过5分钟，那失去参加评选全勤奖机会了。你应该知道这个规定吧？”

“但是苏姐我那天迟到是有原因的！你看我在这上班也有半年多了，除了这一次，有哪天迟到早退过嘛？那天我真的是有很特殊的原因，实在没办法。。。”苏姐：“哎，你有特殊情况，那别人也有这样那样情况啊，个个都有理由那还要制度干嘛？不好意思，我也爱莫能助，你以后就注意点吧，不要再迟到了”小何：“苏姐，您就行行好，把全勤奖给我吧！我们打工的很不容易。。。。”“唉，谁都不容易啊！但是制度摆在这里，我也没办法破例你说是不是？改天老板追究起来你让我怎么说？”

小何姑娘又苦苦央求了一会，但是苏姐说什么也不通融，最后她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你们好狠的心！。。。”就跑了出去。

我于心不忍，说：“黄哥，苏姐，还是给了她吧，看这孩子怪可怜的。。。。”苏姐说：“给她？你以为就她一个有这种情况吗？给了她那其他人要不要也给？那设这个全勤奖的意义何在？”

老黄叹了口气说：“现在这些年轻人基本都这样，自己干得好不好不反思不检讨，但是你少他一分钱他就跟你没完没了。。。。对了，她是采购部的吧？”

小星，我们财务部的女会计，22岁，这时说话了，压低声音悄悄地说：“黄哥，话也不能一概而论。其实她是挺可怜的，听说她家庭条件很不好，她下面还有个4岁的弟弟，一家4口租住在一间小房子里。她老妈前段时间生病住院了，花了不少钱，一家人生活更加艰难了。。。。听说要动手术，得花好几万块钱。她爸也没有什么文化，靠打杂工赚一点日常生活花费。她是真的需要钱啊，而且她工作是很努力的，她们采购部主任都经常夸她，说她做的事很让人放心满意。。。。”

我不禁默然。心想难道是红颜簿命？只听得老黄说：“唉，毕竟咱们不是慈善机构，规章制度还是必须遵守的，否则公司如何能长期运作下去？只希望她记住教训，不要再犯。”

这时外面排队签字的有个小伙子喊了起来：“老黄哥，这样吧你把我的全勤奖给她吧！谁让我这人这么有爱心呢。。。”

老黄笑骂道：“好吧，我知道你有爱心，但是如果这事放在我老黄身上，你是否仍然是一如既往地那么想献出你的爱心呢？再说我倒要看看，估计你连这片爱心也送不到人家小姑娘那里，这全勤奖啊我看你就没份，哈哈。。。”

众人都笑了起来，几个年轻仔笑着挖苦道：“依我看这位兄弟爱心嘛估计是没有，色心倒是最有可能的。。。。。”那小伙正色道：“想什么呢？就算我有色心，200块钱全勤奖就能买到一个美女吗？你们这帮家伙能不能想点靠谱的”“200块钱是买不到美女，但是大伙都想想啊，一个人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有人伸手拉她一把，那她还不感激涕零啊？所以你小子其实是最最聪明的啦，人家花几十万彩礼才娶到媳妇，你区区200块就是雪中送碳，令美女刮目相看了。。。”“去！还雪中送碳，200块你连小姐都找不着，竟然还说泡美女！”“哇，兄弟对行情好熟悉啊！没少找吧？是不是明天工资一到账马上找小姐扶贫去了？”。。。。。

大家乱哄哄的笑着闹着，我却陷入了深深的思绪中。。。。。

原以为这个小何姑娘是和其他年轻人一样，活干得好不好不说，少他一分钱就跟你没完，但是却想不到并不完全是这样，她工作是很努力的，之所以这么在乎这几百块钱，也确实有她的难处。一家人的重担都压在了她弱小的肩膀上，现在老妈又生病要花这么多钱，也难怪她会为了这钱争得这么厉害。唉，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让这么年轻的姑娘承担这么沉重的担子？。。。。。。

下午6点下班，我路过仓库的时候，一眼瞥见仓库里面坐在角落吃饭的小何，（超市除了我们财务等行政班的，其他部门的上下班时间是不一样的，要晚上10点半才能下班），我装作找人的样子慢慢踱了进去，小何抬头看了看我，说：“你找谁呢，有什么事”我说我就看看。她说：“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没事不要来仓库瞎逛，东西不见了你赔嘛？”

“我赔什么，你是仓库的员工，这个点只有你在这里，东西不见是你赔，不是我”

“笑话，我赔？这里是有监控摄像头的，东西不见我就赖你，谁让你没事乱窜”

我看了看她的饭盒，只有稀饭和一些腌酸萝卜，看来人们的议论多半没错，她过得很辛苦。不由得心生怜悯，说：“小何，你这么年轻吃这么清苦，身体怎么受得了，还是要加一些营养才行。。。”她白了我一眼说：“工资本来没多少，还扣这扣那的，能有吃的就不错了，你还管我死活哪？”

我知道她因为早上的事对我们财务的人没有好感，就说：“看来你确实情况特殊，这样吧，明天我劝劝苏姐和黄哥，看能不能给你网开一面。。。。”

她叹了口气说：“算了，我也知道公司有公司的规定，不能违反。我也不怪任何人，只怪我自己没能遵守好规章制度。帅哥，多谢你的好意了。。。。”“多谢”两个字她故意拖得长长的，有点调皮，又有点自嘲的意味。

回到宿舍，只见老凌懒散散地躺在我的床上正在吞云吐雾。我看了看旁边，青菜，豆腐，就没好气地说：“老凌你这是想让我英年早逝啊？又是青菜豆腐，就不能买点肉炒一炒啊。还有你别在我床上吸烟，烧坏了我被子今晚我就拿你的盖”。老凌懒洋洋地说道：“还想吃肉，锅都快揭不开了。对了，你该发工资了吧？赶紧的，转给我把信用卡周转一下，都逾期几天了。”我好气又好笑：“你小子五大三粗的，工作也不去找，有了工作多少也能解决一点问题啊，整天不干正经事，钱能自己来嘛。你看看人家那个小姑娘，再苦再累也从不跟别人吐半个字，你就不能学学人家。”

老凌坐了起来，说：“你是说住这的那个美女吧，是哦，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她这么能吃苦肯干的人了。哎，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臭小子。。。。”我把在公司听到的关于她的事情跟老凌说了一遍，老凌点点头道：“难怪，难怪！这样是挺惨的，一家子竟然只能指望她来养活，唉，没天理了。。。。。”我笑着说：“所以啊，你是不是得学一学人家？别当整天哀叹上天不公，怀才不遇了”

第二天上班，当我又走到仓库门前时，不由得又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里面忙着的小何。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可怜她，同情她，还是喜欢上她了？也许都有吧，这么美的女孩子有谁不喜欢呢。。。。小何忙着走着，和其他同事说着什么，蓦地她抬起头眼光向我这边直射过来，瞪了我一眼，也许是被我温柔怜惜的目光所感染，慢慢的她的眼里的光彩又平缓了下来，转过头去不再看我，自顾忙去了。我心里吓了一跳，心想她发现我注意她了呢，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当天晚上，我和老凌吃过饭后，又聊了一会，我站了起来，说：“我有点事，去找一下楼上那个美女”，老凌愣了一下，坏笑道：“咋滴，真的要动手了？”。

我说你别想歪了，是公事。老凌吃吃地笑道：“哦，是嘛？不会是假公济私、私事公办、徇私枉法吧？嘿嘿嘿。。。。。。”。我踢了他一脚，径自走了。

我上到四楼小何住的那一间，这里的所有租户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几乎没人关房门。我看到小何在忙着什么，她爸正在喂她那个小弟吃饭。我喊了一声小何，她回过头来，愣了愣，边走出来，边对她一脸疑惑的爸爸解释了一句“单位同事”。

我把她叫到一边，上下打量着，不由得赞叹：“小何，在这里看到你，让我想起了一句老话：鸡窝里飞出金凤凰。。。。。”

小何说：“少来这一套。我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我也在这住啊，在下面二楼。”“啊？不会那么巧吧？那你现在有什么事”。

我说：“我跟财务老黄他们说了个情，说你目前家庭状况不太好，急用钱，然后我们财务向老板申请，公司决定破例把上月的全勤奖发给你。。。。”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百元的票子，递给了她。小何直愣愣地呆看着，又疑惑地看看我，说：“真的假的？这事能通融？”我说假不了，“不过这事千万别张扬出去，怕其他人不服气，所以我们才决定给你现金。”

小何又惊又喜，接过了钱连声说：“林哥，真想不到，那太谢谢你了，也谢谢你们财务黄哥和苏姐他们。。。。”

我说：“没事，大家都知道你工作是很认真努力的，不会是那种懒散没纪律的人。”

小何说：“唉，那天晚上我去陪我妈，早上本来要回来上班了，可是医生临时突然让我带我妈去抽血做检查，所以我是真的赶不回来，才迟到的。。。。。”

我说原来是这样，那天在财务室你怎么不说呢？小何苦笑道：“说了就有用吗？那后面再来几个也找各种各样理由，难道你们就能通融吗？”

我想想确实如此，制度的事是没法说理的。我再三告戒她不要到处说，然后告辞回自己宿舍了。回来后，我又和老凌出去逛了一个多小时的街，吃了几个串串后回来睡觉了。

第二天上班，到超市的时候遇见了小何，她心情超好，微笑着向我点头致意。这一天我开心得不行，小星打趣地说：“林哥，咋滴今天中大奖了嘛？”

我说：“怎么了，你觉得我应该愁眉苦脸的才正常么？”

小星：“不是啊，主要是今天你情况大不一样啊，象捡到了金元宝一样。。。。”

“哈哈，有么？也许是因为昨天出粮了的缘故吧。。。。”

“切~~~~~，说得你第一次领工资一样。”

我说：“但是这次不一样啊，你不知道前晚我煮了最后一粒大米。”

他们几个都笑了起来，苏姐笑着说：“你不用喊穷，再喊我们也没钱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