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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山雨晴

类别:灵异悬疑|字数:7W|作者:山山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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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山雨晴
出身苏州的董家二姑娘熙和,从小由精通医术的婶婶秀仪抚养长大,在随婶婶游历和出诊过程中,逐渐养成独特的个性,又在苏州、西域等地结识了行走江湖的霍敏和奉达诚等人。在遥远的京城,熙和的生父董执礼挣扎宦海,步 ...
《熙熙山雨晴》最新章节(4小时前):

出身苏州的董家二姑娘熙和,从小由精通医术的婶婶秀仪抚养长大,在随婶婶游历和出诊过程中,逐渐养成独特的个性,又在苏州、西域等地结识了行走江湖的霍敏和奉达诚等人。在遥远的京城,熙和的生父董执礼挣扎宦海,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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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斑驳的甬道里,圆脸的清秀少年微微弓着背快步前行,不一会儿工夫就来到了一处宅门,他紧张着攥紧拳头,上前叩响了门。门应声打开,里头钻出的门房是个一脸机灵模样的青年,门房打量着少年的装束,道:“至善堂来的吧?这么大早,是有什么事儿?”少年忙应道:“是有个病人,叫人送来时已经不太好了,佟掌柜叫我来府里请……请二太太去看看。”

青年门房点点头,侧过身子把少年让了进来,道:“我带你去见太太”,又问道;“你是新来的吧?叫什么?是怎么来的至善堂?”

少年跟上门房的脚步往里走,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回道:“我叫茗石,是月初来的至善堂,我爹原也是郎中,认得至善堂的王六爷,托了他把我送进来做学徒的。”

门房微微一笑:“那你挺聪明,来了这么一会儿就派你来送信呢。”说着,带着少年转出了面前的穿堂匝道,又越过一道灰白的影壁,少年只觉眼前一亮,一蓬融融的绿意闯进眼里,眼前一方小小的侧院苗木葱茏,花香袭人,虽不见甚么雕梁画柱,却让人不由得叹一声好景致,少年这才想起,外头都说董家的祏园,是“一步一景,古朴趣致,曼妙非常”。

正是初夏时分,午间忽而起了风,不一时最后一丝暑意也快要退去,少年跟着青年绕来绕去,从一方回廊拐进了一座月门,再往斜前便又是一处抄手游廊,向前再十数步,便拐到一座大堂屋跟前,堂屋上方挂着的牌匾题着“霁月堂”三个字。青年门房停下脚步,四周张望了一下,见院落一侧的角门转出来一个瓜子脸、肤色微黑的蓝衫姑娘,忙道:“海蓝姑娘好,这是至善堂新来的伙计茗石,来给太太送信。”海蓝早瞧见了二人,微微颔首一笑,点头道:“太太他们在用午饭呢,你们跟我进来吧。”

二人跟着海蓝进了霁月堂,茗石先是闻到一股香味儿,抬眼瞥见堂屋中央摆了一个圆桌面,放着酒香糯米丸、蜜汁莲藕、火腿丁、鸡枞油漕笋干等几色小菜,并盛满稠稠的白粥的一个瓦罐,香气四溢。桌面正座上,坐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妇人,身着月白色的葛布衫,手里捧着一盏茶,几个孩子有男有女围坐在桌前,正在用饭。

海蓝道:“太太,至善堂新来的茗石,来给您送信。”

葛布衫妇人放下茶盏,向茗石道:“我晓得的,你是周先生的孩子吧?”

茗石惊讶道:“是,您认识我爹?”

妇人笑道:“自然认识,你爹是我的一方之师,下次回去,可要帮我问候一句。这时候过来,是柜上有甚么急事么?”

茗石忙道:“是有人送来个病人,佟掌柜看过说不太好了,让我来请您。”

妇人问:“病人什么年纪情形,有些什么症状,你可知道么?”

茗石回道:“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叫他家里人送来的时候脸色铁青着,已经昏厥过去了,佟掌柜说是促脉,热邪耗气伤津,凶险得很。”

妇人站起身,道:“知道了,我这就去看看”,又向海蓝、门房二人道,“海蓝,你先去吩咐备马,我与你去一趟至善堂。小程,你带茗石去用些粥饭。”

青年门房应了一声,便一拉带茗石要带他下去。茗石摆手,向妇人道:“太太,可否让我也去,我也想去看看。”

妇人望他一眼,点头应了;“也好,你随海蓝去吧。”

茗石松一口气,亦步亦趋跟着海蓝出了霁月堂。却听海蓝问道;“你可会骑马?”

茗石摇头道:“不会。”

海蓝道:“这可有些难办”,又自言自语道,“好在还是个小孩子,那就跟着我吧,也不算什么。”

说话间,二人已走出跨院,又沿着游廊翻出另一个院子,越过一间小小的马车厅,便见到园子敞开的正门,已有一黑一白两匹高头大马打着鼻响等在外头。

茗石见海蓝走至白马前,轻轻一跃便翻上马背,又冲他伸出手来,嗫喏间只觉海蓝的手探到他臂上,一拉一带便将他自己也拉到马背上来。他身子贴到海蓝身上,一时间面红耳赤,作声不得。

还未回过神来,却见来了一个着长衫戴毡帽的人翻身上了黑马,又拉一个半大孩童坐到身前。长衫者马鞭一挥,向海蓝道:“咱们走。”黑马如疾风般向前奔去,海蓝紧随其后挥鞭向前。

风驰电掣间望着黑马背影半晌,茗石才怯怯开口道:“海蓝姐姐,前头马上的,那是太太么?”海蓝带着笑意的声调从前头传来:“傻子,你还当是谁?”

不一时,两匹马到了至善堂,早有一名精神健旺的壮年男子等在门口——正是佟掌柜。弃马下地,茗石这才看清,跟着太太骑马来的孩童是个极俊秀的小少爷,才十岁上下年纪。几人跟着佟掌柜从角门一路绕到了西边的一处小隔间——这些隔间是给患者针灸、理疗之用,都置一张小榻。此时,榻上躺着的正是那重病的少年,少年脸色煞白,紧紧闭着双目,嘴唇有些乌青。榻旁站着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厮,哭丧着一张脸,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茗石将小厮拉到一边,让出道来。太太在榻沿坐下,按住少年的手腕。众人屏气看着,却见太太秀眉越蹙越紧,沉吟不语。但也只半炷香的工夫,太太便起身到一侧的小几旁,蘸墨提腕极快地写下一张方子,递给海蓝道:“你先按这个方子去抓药。”又在屋内巡视一圈,向那小厮道:“你们从哪里来?这一两月间可去过西域,或与西域人有甚么往来?”

小厮一咬嘴唇,道:“我家公子三月中与西域人一起用过饭,您这样问,难不成这病与西域有关?”

太太道:“这便是了。你家公子是中了西域的一种毒,按脉象毒药埋进血脉至少已有一个半月以上。这毒非常奇巧,药材都长在西域,一味药引却是在咱们江南地界才有的,虽说是毒,但其实这毒药和药引本身都与人无碍,只是两相一碰激发出毒性来却伤人不浅,如药量大了,几天之内便可能殒命的。”

那小厮听到这一句,一张哭丧的脸又加了十分的着急,顾不得打断,插话道:“这可怎么是好!夫人行行好,求您救救我家公子。”

太太微微颔首一笑,道:“你且莫急,你家公子毒发时辰尚短,两剂药灌下去,便可拔毒了。”

那小厮连声念佛,面上一时愁苦一时急盼,只对着主子发愁。

董家太太也不去理会,挽住同乘而来的那个小少爷,向掌柜道:“咱们去柜上看看,若还有些个问诊的女眷,让他看看罢了。”

佟掌柜做个手势,前头引路带二人向外行去。到了外间,侧身问道:“太太,看您这方子似乎……这位小爷瞧着不似什么平常人家的孩子,咱们是否要向衙门通报一声,免得惹上什么麻烦?”

董太太道:“不计较什么身份,来了医馆便是病人,我们用心医治便罢了,旁的不需理会。”

说话间,三人转入了至善堂沿街的门脸西侧一闸不起眼的小小的门洞,这门洞并不与大堂联通,进到里间,是一道不长的楼梯,通向二层一间南北通透的宽阔的开间,大开间里又以木栏沿着东西方向,隔出了两排共四个小间,因此正对北面看这间屋子,中间便是两道走廊。佟掌柜在一楼停下,目送太太和小少爷拾级上楼。

行至东北角面临窗小间,便见一方梨花木案旁,一个佝偻着脊背的农家老太咳喘着,说道:“咳咳,咳得厉害,总有一旬了,咳咳,这两天夜里咳得睡不了,咳,新妇没良心,咳咳,嫌弃我老婆子,怕过了病气,咳,儿子也没良心,咳咳,有了老婆就忘了娘”,又将自己褐色的、枯瘦的右手平摊在案上一个棉布软垫上,坐在案旁的一个圆脸少女瞥见二人,忙起身让至一侧。那小少爷望一眼太太,见太太点头,便在少女起身的椅子上坐下,伸出三根手指,稳稳落在老妇的手腕处。也不知怎的,这蜻蜓点水般的扶脉似乎有种特殊的气势,让原本絮絮叨叨的老人陡然安静下来,诊室里只余一时轻一时重的咳嗽声。过了一会儿,一把少年人独有的脆柔嗓音于静处升起:“老婆婆,你月初时下水了罢?”声音虽很稚嫩,却隐隐有股难言的威仪。老太愣了一下,道:“是的呀,小郎中是怎晓得的?”

“我还晓得你下水去的那里,在南城郊外哩。”少年的声音带上了一点笑意。

老太更加吃惊:“可不就是?我们乡下人春日里要网鳜鱼去邪祟,我就是端午节后头两天去摸鱼了。这可真是神了呀,咳咳,小郎中,你是怎么算出来的呀?”

少年道:“婆婆,你这病是水气带了寒气入体,寒气感染肺经,便咳嗖不止。每年四月河水涨时定有跟您一样症候的城南街坊来至善堂。我们这里配了现成的丸药,每天早晚各服一丸,连吃五日,再以鱼腥草熬些汤药吃,包管病好。”

“咳咳咳,每年都有这样的?难为你,小郎中,咳咳,这么小小年纪,竟看过几年的诊了不成?”老太太奇道,“怪道外间都说,至善堂里有菩萨,咳咳。”

少年噗嗤一声笑出来,“这说的是东家。我只是个小徒儿,早两年只跟师傅们学,今年才让我出诊,不过婆婆你放心,我开的药也使得。”说着,少年手一扬,向那圆脸少女道:“珊瑚,你带婆婆去拿药吧。”

名唤珊瑚的圆脸丫头从一边转出来扶起老太:“婆婆,这边走,我带您去抓药哩。”老太千恩万谢地跟着去了。如此,小少爷又陆续看了十七八个病人,拿出望闻问切的功夫,细细斟酌用药,于犹疑处又问一问二太太,直至傍晚方罢。二太太亲自绞了棉布递给小少爷,问道:“要不要去知味楼?”

小少爷擦着手喜道:“我要吃烧乳鸽,还有宫保鸡丁,还有松鼠桂鱼。”

太太笑道:“就你贪多,当心嚼不烂。”

二人携手下楼唤了海蓝,骑马缓行至知味楼,又唤了菜来。一时店家置办了松鼠鳜鱼、宫保鸡丁、烧乳鸽、鱼香茄子、菠菜豆腐的五道菜的席面上来,店小二又送了一屉小笼包,温了一小壶酒,并道:“回二太太,庞师傅说这蟹黄包的馅是现调的,蟹比去年的肥,请您尝尝好不好。庞师傅还说,酒是前年秋天酿的桂花酒,只有两坛,现已能入口了,能配今日的菜。”

太太道:“知味楼的蟹黄包历来是一绝,桂花酒难得,今天是我们偏了庞师傅了。替我向庞师傅问好,这里有个新的方子也请你带给他,如何用药都写在上面了,从今日起再吃十五日如渐渐好了便可停药。”

店小二连连道谢,郑重接过方子。又听得那小少爷道:“今日烧乳鸽不但外皮焦脆内里多汁,还有一味特殊的咸香,比之上次来又更入味了呢。”店小二笑道:“小公子会吃!今日用的是新酿的酱油,比之前的更浓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