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里住着地狱之王

打记事起,我就和妹妹相依为命。她乖巧懂事,支撑着我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点念想。在她被人像垃圾一样碾碎的那天,一个声音对我说为了救回她,你愿意付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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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块二！多一分都没有！”

废品回收站里，敞着肚子的中年男人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底气十足的向他身后的小伙子还了一口价。

小伙子显得有些局促，说道：

“哥，人家鹅城的回收站早就涨到一斤二毛七了，您这...”

他显然不想在这场价格战中败下气势，奈何蹦出来的每个字都在没底气的颤抖。

“那你去鹅城卖你那水瓶子去！别往我这跑！废话劲儿的，滚！”

眼看中年男人就要进屋，小伙子赶忙上去赔了个笑脸：

“别，别，哥，您这离我妹妹学校近，我每天下了班捡完水瓶子还能赶上接她放学。就三块二，这些都给您。”

收了瓶子的男人完全无意掩盖占了便宜后的欢喜，抱着那一兜子破瓶，好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扭着大腚进屋了。

小伙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币，一张一张的数了起来。

“一块一，一块六，两块一，七块一，万灵昨天偷看别人吃的雪糕多少钱来着？钱应该够了，昨天还剩下一个馒头给万灵吃，大不了我今晚上明早上都不吃了，我也给她买雪糕吃！”

想到这，小伙的脸上甚至平添了一丝喜悦，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向着不远处的学校走去。

小伙名叫万宇，万灵自然是他的妹妹。兄妹俩很小就没了大人照顾，万灵全靠他一个人拉扯长大。从小出来务工让他早就对这个社会不抱有任何期待了，只有这个妹妹是他心中唯一的牵挂，也是他坚持走下去的力量。

伴随着一阵难听的铃声响起，学生们陆陆续续的从学校涌出。‘接孩子’这件事让平日里不可能存在交集的一群人在此时汇聚到了一起。

有西装革履的商务男坐在他的豪车上不耐烦的看着手表，有爷爷奶奶拎着大包小包期盼的找寻着他们的孙子孙女，还有零星的几个小混混蹲在路边大声宣扬着自己的牛逼事迹。

万宇就夹在他们中间，这会正在努力的消除自己衣服上臭豆腐汤的痕迹。

“哥哥！”

一位身材高挑的妙龄少女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扑到了万宇怀里，短暂的吸引了周围人‘找孩子’的目光。这一幕多少是有些猎奇了，就像美女与野兽，哦不，美女与要饭的。

“哥哥，我们今天模拟考试，我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都是满分哦！老师说如果我以这种成绩考上大学，一定可以拿到助学奖学金的！”

万灵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自顾自地说：

“这样哥哥就不用去那个早餐铺工作啦！烧油条的大叔总是欺负你！”

妹妹虽然从小就这么懂事，听到这话的万宇还是鼻子一酸，回答道：

“哪有欺负我，你误会了。”

万宇拿出兜里的雪糕说：

“今天捡瓶子，回收站的大哥送了我一根雪糕，我不爱吃凉的，快吃吧。”

“真的啊？”

万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惊诧的看着哥哥。

“你不会偷偷去卖血了吧？”

“哎哟想什么呢！一根破雪糕哪至于啊，吃！有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万宇笑骂道，拍了拍妹妹的头。

回到家中，万宇系上围裙开始准备晚饭，妹妹则像往常一样放下书包便提笔学习。

狭小的半地下室里，兄妹俩为数不多的私有财产被万宇整理的井井有条。可惜优秀的储物策略并没有让这间不足十五平米的小屋显得多宽敞。万灵用一张木板铺在床上，蹲坐着一张小板凳复习高中知识，万宇则坐在角落里用一口老锅热起了过夜的馒头。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万宇放下手中的活，还没来得及摘下围裙，脆弱的木门就被顶开了。

“万宇！干啥呢这么长时间不开门，我儿子又把马桶拉堵了，去，先上去给我把马桶通了，反正你一天天也没啥要紧事！”

讲话的是这间半地下室的房主，显然兄妹俩是借住在她的房子里，这位大姐使唤万宇使唤的好不利落。

“等我半小时好吗黄姨，我在给小灵做饭，看她吃上我立马上去！”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妹妹今年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自己弄点吃的！等半小时，等半小时我整个屋子都臭了！要不是我看你俩可怜，给你俩间屋子住，你俩早死路边上了！”

其实万宇从两年前开始就在按照市场价付给她房租了，虽然平常挨欺负他完全不会放在心上，但只要牵扯到万灵，他的脾气可是点火就着。

眼看万宇的怒火就要从拳头上转移到脸上，妹妹及时的挂着笑脸站了起来。

“黄姨最近是不是用了新的护肤品呀？总感觉您比上次又年轻了好多呢！真羡慕您，我郭叔能和您结婚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呀！”

万灵及时的两句彩虹屁马上缓和了气氛，

“哥哥，你先上去给黄姨帮忙，我中午吃的多本来也不是很饿。”

妹妹的两句话几乎瞬间让万宇冷静了下来，急忙摘下围裙和黄姨到了她家。

原来天堂和地狱不过一层地板之隔，这三口那房子不论是装修还是家具，都明显没少受到金钱的打磨。

万宇拿出马桶塞，不到一支烟的功夫就把活干完了。这时客厅传来了说话声：

“妈妈，你怎么让楼下的傻子哥哥来咱们家呀，我同学昨天还看到他在垃圾桶里捡水瓶子，脏死了！”

“他不花钱呗！咱家地下室白给他住那么多年，用用他怎么了！”

“这样啊哈哈哈！那我下次足球鞋脏了也不用妈妈洗，叫傻哥哥来给我洗就好了！”

“哎哟！我儿子真是长大了，都学会心疼妈妈了！来，嘴儿一个！”

即便没吃晚饭，这对母子俩旁若无人的“亲密对话”还是让万宇一阵恶心。偷偷用她家水池简单清洗了一下脸上和身上的灰尘就下了楼。

打开门，妹妹就气鼓鼓的说：

“哥！不是说好了今天买馒头的嘛！怎么家里就剩下那一个馒头了！你是不是拿买馒头的钱给我买雪糕了？”

“没有没有，哥今天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