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是乌缇那醒的最早。
他在院子里兜转了会，发现地上偶全都消失了，便去问同样早起的柳椿棠。
柳椿棠有些萎靡不振，显然是一晚没睡，她迎着晨光伸了个懒腰，穿着这个氏族特有的服饰，腰间环佩叮当，头上顶着宝石镶嵌的发冠。
“假的，乌缇那，你看到的都是假的。”
柳椿棠这样说到，她跳到昨天本来是深坑的位置，在坑里转了个圈。
“什么都是假的？”
乌缇那不解。
“那些偶吗？”
柳椿棠笑了笑，弯下腰来捧了一把土，这些土夹杂着很多沙子，细看像是黑色的土壤里掺杂了碎金。
曦光照亮整个大地，照的土面微烫。
“还有很多很多。”
沙子顺着她的指缝流下，又被风吹走，逐渐消散在空中，没过多久，单飞絮也醒了，他刚出来就开始寻找被他堆在角落里的何鹤。
单飞絮挽着袖口，大片皮肤裸露在外，他身上结了大小不一薄薄的痂，但他这种人痛觉并没有很敏锐，也可能是习惯了有伤，所以依旧是活动自如。
何鹤其实早就醒了，他刚想说话就听到了柳椿棠的声音，索性继续装睡，何璧也躲回了眼眶休息，他身上已经没肉了，绒毯盖着他掉下的肉块，被单飞絮潦草的团到一起。
“飞絮兄！你快来帮我看看，我有没有和毯子长在一起。”
何鹤听到第三个人的脚步就明白单飞絮也醒了，立刻扯着嗓子喊他。
单飞絮掀开毯子，发现何鹤身上已经长出来了些粉色的肉，肉紧紧攀附着骨头，但还是没个人型，只能看出骨架的轮廓。单飞絮好心的把何鹤搬出来，说是让他晒晒太阳。
“飞絮兄，土会不会吹到我的肉里？”
何鹤仰着头问。
“......不知道。”
单飞絮长大后表情更少了，嘴角微微向下，眉梢入鬓，头发披散着，在腰的位置束一根青色的缎带，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正气。
何鹤想摸摸自己的脸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可他刚刚抬手就听到咔嚓一声。
“鹤兄别动，你的手断了。”
单飞絮连忙摁住他，柳椿棠也围了过来，看到变成人干的何鹤皱着眉后退了几步：“好臭，把他丢出去吧。”
乌缇那大吃一惊，连忙推走柳椿棠，仔细的从单飞絮手里接过何鹤，思前想后把何鹤安排进了大厅里，还找了些人和偶过来看守。
面对乌缇那，何鹤到很好意思提需求，也并不是他脸皮厚，而是总觉得这几天柳椿棠心情差到极点，他不敢去惹，也不想去惹。
“乌缇那，我的脸怎么样了？”何鹤现在晒不到太阳了，只觉得浑身痒痒的。
“脸.....嗯....，还，还很好。“
乌缇那支支吾吾的，何鹤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喊他拿来铜镜。
何鹤对着镜子，左右端详自己的脸。
他现在的脸可以称得上奇怪。并不是长相丑陋，而是变得越来越不像他，从眼睛里爬出黑色的细密的纹路一直蔓延到脸颊，像是蜘蛛的腿上长满绒毛，每根主线上都有细小的分线。
何鹤摸了摸那些线，发现并不是平面的，而是突起的筋络，甚至还有脉搏，一直在随着他的心脏跳动。
“何璧，这是什么？”何鹤不解。
何璧没理他，安安静静的窝在眼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