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在哪里!
我,我又怎么会知道……
这只不过是,一场空啊……
后院的一树桃花,已经换了三季,而她……早就已经不在了。
你为什么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啊?!
对啊,我为何无法接受呢……
是因为每个寂静的夜晚,身边空无一人的寂寞吗?
还是因为每个晴朗的早晨,面前无人问候的怅惘吗?
我觉得,我错了……
在我还是人类的时候,妈妈说过,一句当时我不加重视的话:“丫头,你知道世界上最让人悲哀的是什么吗?”
“嗯……想得到一件东西,却得不到……”
妈妈微微一笑,但还是摇了摇头,“你还是太年轻了,不过倒也像以前的我……”妈妈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以一种忧伤、无奈而又温和的口吻。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不是你想得到却得不到,那只是你的能力问题;而最悲哀的,莫过于你本可以做到……”
后来的话我已无从忆起,当时的不耐烦也只允许我记得这些。
现在呢?
母亲已不在身边,这副吸血鬼的身体,在暗淡的日子里苦苦支撑着,直到如今,我才深刻体会到了它的意思。
如果我早知道,她是为了我,为了全血族的人们,才甘愿去冒这个险的……
我本可以换个角度想一想,就能察觉到事情的始末……
我本可以,但我没有做……
你后悔吗?
“我……”
“让我静静……”
但,世上可有再来一次的说法?是吗,索菲·特瓦伊莱特?
“对,对不起……”
………………………………………
朦胧的月色下,清凉的晚风吹拂着寂静的窗帘,传出阵阵悦耳的轻声,索菲睁开了淡红色的双眼。
梦中的记忆与对话犹新,她一时无法分清梦境与现实。
脸颊上微微冰凉的感觉……是泪水,是她悔恨与思念的结晶。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索菲将手往身边一探,什么也没摸着。
她缓缓地坐起身,本能地想呼唤灯,但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打开了橘黄色的灯光,她呆呆地注视着枕头上的泪水印;默默地攥紧了手中的被角,她紧咬着嘴唇,将脑袋埋入双膝。
窗外皎洁的月光,无言目睹着,这又一个不眠之夜。
………………………………………
(索菲的家)
这是爱丽丝回来的第三天。
说实话,她的归来,我意料不到。
从星海林回来,正看见和哥哥等在大门外的她,是那么温和,亲切……像梦一样。
自那次大战之后,我们便再未谋面。
仍记得,我为此沉默了一整个晚上。
但是这一切,仿佛自始至终的注定,爱丽丝在三年后回来了,依旧是当年的风韵,不改音容笑貌。
“你变了……”
敏感的爱丽丝早已猜到了一切。
“我没事……”
索菲移开目光,投向徘徊在门廊之下的阳光。
“就算是吸血鬼,也有多变的时候呢。”
爱丽丝像个大小姐一样端坐着,懒懒地笑了。
“你……还在想着灯小姐吗?”
索菲却没有了话。
两人就这样坐在屋宅前的台阶上,默默地望着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星海林。
门前的廊柱上,停着一只白翼的蝴蝶,索菲干涩的双眼凝望着它;她微微低下头,轻捻着裙角,爱丽丝柔柔地注视着她。
“姐姐,这只蝴蝶……”
“是她留给我的。”
是的,这是她离去前留给她的蝴蝶。
她知道,她平生最喜爱侍弄花草,闲养蝶鱼,然爱中至爱,便是蝴蝶。
索菲微抬纤指,白蝶振翅翩飞,轻盈地落在她的指尖。
“小家伙,过得好吗?”
她宠溺地一笑,蝴蝶振振翅膀作为应答。
爱丽丝的嘴角也微微上扬,像是见到了天真活泼的孩子一般,心生爱意。
白蝶流连了一番,随即翩翩地振翅飞去,但一反往日地,直飞向索菲的房间。
“啊……”
索菲轻呼一声。
“姐姐,它……”
索菲仿佛早料到会有这一刻,先行抬脚走入大门。
………………………………………
二楼第一个房间,站在门口的两人,注视着沐浴在夕阳下的白蝶,静静地停在窗边。
爱丽丝沉默了,索菲的嘴唇有些微微的颤抖。
她看见,窗边的花盆里,盛开的花朵;索菲捧起矮小的花盆,细细地端详着。
“这是……?”
“这是她……留给我的花。”
索菲的声音细若游丝,但溢满情意。
爱丽丝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是认真的呢……”
爱丽丝含笑的眼神越过银白色的花瓣,和索菲的目光不期而遇,索菲红宝石般的眼眸困惑地眨了眨,“爱丽丝?”
爱丽丝从索菲手中取过花盆,轻轻地将它放回窗台;她背着手,在索菲的面前,将一个故事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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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吸血鬼始祖——赫里斯·卡坦因一并出生的,还有神女始祖——往生神女。
爱丽丝凝望着天边橙黄色的落霞,一阵晚风拂过她的发梢。
“你是血族之中唯一一个逃过赫里斯的吸血鬼,而灯小姐……”
爱丽丝轻笑一声,转过身来,樱唇微启。
“她是往生神女的后代,你没有忘记吧?”
索菲的身子猛地一抖,抬起头,睁着不敢相信的双眼,嘴巴张了张,但说不出话。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复杂,但是故事还没完。”
从普通人类之中衍生而出的神女,她们与普通人类不同;在死后,她们的灵魂会来到一个地方,称为“阴阳桥”。
这极似中国民间传说中的情景,但……却是发生在她到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