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没什么旁的东西,至多也就一碗糙茶。赵君若借着倒茶的由头守在外头,也算是躲了那监军倒苦水。
小姑娘靠坐在围栏边,心说洛将军你快些到吧,难为明裳还要听这等废话。
窗子大敞着,温明裳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那碗茶,在小半个时辰后忽而听见了远方天穹的一声鹰啸。
天穹高悬的一点墨拍打着疾风向下飞掠。
身侧絮叨的声音也被遽然打断,魏伯岭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恰巧被海东青盘旋而下惊起的浪给打了满脸。他猝不及防对上猛禽锐利的双目,悚然后退时打翻了小几的茶碗。
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高台上没有落脚的地方,温明裳手上也没有戴臂缚,海东青飞了两圈,振翅重新回到了高处,只余下鹰唳声盘旋不息。
温明裳抬起眸,看见城外马道惊雷滚滚而来,城门轰然打开,重甲裹挟着烟尘,在冲入其中时惊起满地飞沙。
魏伯岭呛得直咳嗽,他看了眼岿然不动的温明裳,正想上前去献殷勤为对方挡风,却被不动声色上前的赵君若给隔在了一侧。
战马喷薄着炙热的鼻息,铁骑的刀还未收回去,寒刃在烈日下闪烁着薄薄的光,令人胆战心惊。
温明裳唇边露出笑容,她缓步往下迈了半节梯,隔着木制的围栏和马上的将军遥遥相望。
踏雪在来回换踏,重甲们依次下马摘掉铁盔,一旁是久候多时的军匠。
但洛清河没动。
魏伯岭喊了两声,咬字重音落在了天枢和温大人上,十足的狐假虎威。京中传闻诸多,难以尽信,他看不出这两人真假,只笃定温明裳定然是能把洛清河压得死死的。
否则为何雁翎要松口让她连接起战线?这可是以往从未有过的局面。
然而回答他的是马上将军的一声嗤笑。
“魏大人。”洛清河睨他一眼,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人目光薄冷,“此处没有守备军,也没有元将军。”
魏伯岭面色一变,似是十分不敢相信对方真拂了自己的面子。他支吾着看对方浑然不在意地下马取盔,仍未摘面甲,这才霍然转头去看此前不发一言的温明裳。
温明裳侧目看他一眼,问:“适才魏大人说的话我都听着,眼下还有要说的吗?”
魏伯岭蓦地愣住。
人都在此了?这是怎么个意思?当面翻脸?
回答他的是温明裳转身下阶的脚步声。
踏雪想要凑近,但被喂马的军士拉着缰绳牵去了一边。
温明裳在洛清河面前站定,微微抬头仔细看了她好一会儿,抬手自然地覆上了沾染了尘与土的面甲。洛清河比她高小半头,戴甲差距更是明显,系绳别在脑后,探手去摸索,怕是要踮起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