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卿并不清楚慕奚手中的底牌,但既然咸诚帝现在将所谓的玉符推到了自己面前,这就意味着慕奚在用过这张底牌后,把它作为了逾矩的“代价”。
而咸诚帝现在把这张牌打到了她眼前。这不是一个选择,咸诚帝强调了崇南王府擢选的是“贵女”,就代表即便慕长卿当真选了折子,他就会向宗室提出在姜梦别之前挑一个世家女给齐王府当正妃。
老谋深算的毒蛇不会允许一个心有城府的皇子继续回到封邑去当逍遥王爷,他要物尽其用,哪怕慕长卿所求并非江山权柄而是红颜美人,他也要将眼睛留在她身边。
更何况现在姜梦别受温明裳庇护,真要这么算必定要查到温明裳和长公主身上,慕长卿如何想都是万不能这么选的。
“为何不答话?”咸诚帝催促道,“莫非大郎犯了难么?既如此,那不若朕代为……”
“臣——”慕长卿骤然开口喝止他的下文,她微微定神,抬手接过了那半块玉符。
玉上梅纹硌在掌心,隐隐作痛。
慕长卿垂首,咬牙道:“臣,谢陛下赏。”
咸诚帝眸中浮起了然,他好似颇为满意这个抉择,挥袖示意她到此退下道:“去谢你皇姐吧,届时也代朕传个话。”
“就说……雪已销,御花园的梅,早就换了一轮了,今年冬天若是情愿,再入宫来赏吧。”
慕长卿不敢久留,再拜过后匆匆退下了。
龙纹香炉燃尽最后一缕香烟,螭首吞尾,似是将弥散的烟尘一并吞食入腹。
沈宁舟从屏风后走出,向着天子拱手而拜,道:“陛下,另半块,长公主殿下作礼赠予了永嘉公主。”
“给了从筠啊……”咸诚帝眯起眼睛,重新靠回了椅背,“也好。不过前夜的金翎,处置了吗?”
沈宁舟点头,道:“廷杖五十,降职三级,已办妥了。”
“甚好。”咸诚帝敲着桌沿,道,“小孩子家的一通闹剧看罢了,北地有信来吗?”
“昨夜来信,温大人不日赶赴三城,镇北将军也要就此次天枢改动而调兵西去。温大人在信中将府库所用尽数写明,言三月内,北地军政民三权便可归天枢辖下。”
“你且去信,要她务必办妥,回京朕必有赏。”咸诚帝道,“另,让人暗中知会有司,秋日是时候为朕的三郎挑个良辰吉日了。”
沈宁舟蓦地一愣,她面上有一刹的犹疑,但不过瞬息便被遮掩了下来。羽林统领忠于天子,她在此刻便也没了异议,只能照着话去办了。
咸诚帝在她退下后望着殿门看了片刻,他支着前额,许久后才漠然地幽幽道。
“若是幼非长,倒是大有可为。可惜、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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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明裳在赶赴三城前收到了京中的来信,春日已过,就连北地的白日都日渐炎热起来,屋中的炭火终于能撤去,这让原本忧心的近侍们也终于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