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军粮案的细枝末节还要隐秘过你今日所作所为。即便你不说,你们之中的其余人不说,谭大人在泉通便扣不下那个送信的人了吗?望海潮便找不见炸堤的人了吗?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主家是觉得如今摇摇欲坠还有人顾念旧日吗?”
温明裳站直了身,道:“你知道你动的是什么人吗?那是大梁的银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更何况早已是风中残烛之辈。为这些朝不保夕者卖命,不说结果如何……那些允诺,你有命瞧得见吗?”
她迎着魏执如刀般憎恨的目光,抛出最后一句:“天子承天之重,你们是傻到觉得,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这些,金羽玄卫瞧不见吗?”
这番话落下,狱中落针可闻。
洛清河眉睫微动,扶刀不语。
“供词本官拿走了,自会据实上表,至于你,万死不足惜。”温明裳退到椅边,淡淡道,“你想的不错,本官自然是找不到你家中老母与小妹,但我又何须去找。待到天子御批,天下街巷皆知何人造此天灾,届时——!”
她语调如冰,薄讽道:“不必我去找,她们有一双眼可看尽三司定案,也能清晰地瞧见那上头待斩之人的面容……我想你应当不曾忘记,前两日狱中吏胥为你画了一幅小像吧?”
魏执猛然抬头,他当然记得!当时或许不明所以,但今日听见个中因由却是几欲吐血。
“你——!酷吏……奸诈!”
“随你如何想,这话我原话奉还。”温明裳敲着薄薄的档册,“视天下百姓为草芥者,终会为人赘疣。她们终会看见,好儿子好哥哥为一己之私做了什么的,不过届时你是无缘得见了。”
“便先向冤死的亡魂,去无间地狱赎罪吧。”
言罢她不再留,转身踏出了牢门。
狱卒冷面落锁,除他之外狱中再不闻人声。
温明裳算计着步子,将近行至刑狱门前时,身后幽深的牢狱里终于传来男子凄厉的嘶吼。
“温明裳——!你无耻——!”
洛清河回头看了眼,笑着摇头先一步替温明裳推开了门。
这么一番折腾,出来时头顶的日头都逊了不少。二人并未离开,而是转头就近去了办事房等着。
待到暮色将近,狱中吏胥这才匆匆拿着一叠供述推开了门 。
“温大人。”他抬手一拜,点头道。
“他招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