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连儿童涂鸦都称不上的一团乱麻,用浅蓝色的线条反复涂抹的背景,加上更深的湛蓝所构成的歪曲竖线,点缀着更多圆点。
唯一能看出个大概的具体事物,是在画纸底端的长方形方块,当亚瑟指着这些方块询问的时候,费内斯托沉默了好久,不确定地回答道“石头”。
“那浅蓝色的,湛蓝色的又是什么?”艾德蒙不依不饶地追问。
这次费内斯托沉默了更久,他崩溃地抓住头发大喊起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是浅蓝色的!那是深蓝色的!”
感受到其他人的视线聚焦过来,艾德蒙轻轻摇头。
“放轻松,冷静下来,想象一下,自己躺在草坪上,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落在你的身上,暖洋洋的,你感觉到了久违的放松。”
艾德蒙的语速很慢,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和感。
老教授闭上眼睛,似乎在想象这样的场景,很快,他狰狞的表情渐渐平缓,再次睁开眼,瞳中的光芒好像明亮了少许。
“抱歉...我最近的状态总是很差。”他嘟囔着,下意识用指节微微按压太阳穴。
“科考队遇到了什么,你还记得清吗?”
费内斯托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用力将额头靠在书桌上,呼吸急促了少许,他疲惫地回答:
“我想不起来了,一切都十分朦胧,就好像做了个长梦,什么都看不真切。”
“我只能回忆起一些琐碎的事情,和科考队的其他人在甲板上讨论着什么,紧张的情绪,某一天的天气很差,我们穿过了一片特殊的海域.....”
艾德蒙解释说:
“这是应该一种应激下的自我保护措施,在人的大脑受到外在的剧烈刺激时可能会陷入类似这样的失忆状态,忘记短时间内发生的一些事情。”
“就类比,电脑中了病毒,只好强制关机,清理掉最近的数据。”
艾德蒙拿起“画作”若有所思地观察着,随后将纸张展示给大家看。
“你们不觉得,这个背景有点意思吗?”
“哦!”白星被这么一提醒,恍然道:“大海,浅蓝色的背景代表的是海洋!”
“那深蓝色的线条是什么,大海上的洋流?不会这么无聊吧....”
“我也觉得没那么简单。”李泽将白星的观点一同写在笔记本上,标了重点。
“这一定是某种让他印象深刻的事物,而且是特别的,异常的。”
“以至于让他即使失忆了还是无法完全忘记,或许就是整件事情的关键,只是,这些线索实在太过琐碎。”
艾德蒙再次将画放在费内斯托眼前,老教授的呼吸又开始变得急促。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纸张上那些不明所以的涂鸦,额头青筋跳动着。
艾德蒙起身,步伐安静地站在费内斯托背后。
“该下一剂猛药了....”
他缓缓俯身,在老教授耳边突兀地低语道:
“那是什么?”
费内斯托的身体忽然紧绷,眼神失焦,转瞬间神色变得惊惧且恐怖。
“深蓝!祂是深蓝!”他歇斯底里地大哭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