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几名警察来到王喆家中调查，一名警员看着手中相机记录的照片，神色凝重。
一名干练的中年男人是这几人的领队，他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死者，他脖子以上镶嵌着各种颜色的酒瓶玻璃碎片，有些没有弧度的就直接插进血肉中，带有弧度的就平着按进去，就比如眼球上就附着两片弧度的碎片。
血液干涸凝固在碎片的缝隙中，整个脑袋像一个精致的玻璃娃娃，裂出了不同大小的裂缝，其中还冒着狰狞的红光。
“记得‘艺术家’的档案吧。”中年男人的嗓音稳重又有一些疲惫的沙哑。
“是不是有些草率了？”年轻警员发出疑问，“万一是模仿行凶手法栽赃嫁祸呢？”
中年男人沉默数秒，轻叹口气，沉声说道：“虽然艺术家的作案手法每次都不同，但尸体最后都会被精心布置到有些矫揉造作的地步，一般人可没这个耐心和手法。”
中年男人又盯着“玻璃娃娃”的脑袋看了几秒，补充道：“更没有这么大的脑洞。”
“你知道死者是谁吗？”
“额，虽然看不清脸，但初步对比应该是叫王喆。”警员回应。
“他是干什么的？”中年男人一点一点引导警员。
“王喆……那个地下黑拳拳王？”警员露出一丝震惊。
“没错，就像你想的那样。”中年男人指向周围。“这么多打斗痕迹，在加上对方是拳王，还有比艺术家更符合条件的吗？先记上，稍微查查就能查出来。”
一家与霓虹都市格格不入的老旧照相馆中，一个白发老人坐在柜台后，拄着脑袋昏昏欲睡。
红字白底的招牌，玻璃门上贴着各种项目和亲民的价格，内部老旧的地板和掉渣的墙皮，陈旧的柜台后，有几种老式的相机和各种有年代感的照片。
沉重的“咔吱”声响起，那扇许久未被推开的门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欢迎访客，这位访客似乎与这家照相馆心有灵犀，轻轻地开门，轻轻地关上，又轻轻地拍了拍门，似乎在问候。
白发老人被惊醒了，他睁开了眼睛，又好似没有睁开，下垂的上眼皮几乎将他混浊的眼眸遮挡，眼角的鱼尾纹细而密，整张脸沟壑纵横，满是岁月的痕迹，余下的便是与其他老人一样的和蔼与慈祥。
老人名叫高念祠，膝下本有一个儿子，早些年出了意外，不在了，前些年老伴病逝，只余下了他自己，虽然年纪大了，但拍照技巧依然稳固，虽然这里看着破旧，但大部分设备都藏在里边，外面摆着的都是老人的回忆，相机是他用过的，照片上的人他都认识，有些很久没有再见过面，有的已经不在了，其中就有他的家人。
“欢迎光临……”老人顿了一下，眼睛明亮了几分，对着面前的青年笑着说道：“来啦，上个月的工钱还没给你结呢，一会儿给你。”
高念祠生活节俭，早些年攒下的钱足够他生活，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直到两年前一个年轻人的到来，他想给自己打零工，工钱不用多，但要教他摄影，那一刻，那根快要熄灭的蜡烛又燃起了明亮的火苗，直至今日。
秦展寅含笑回答：“不急，今天我还有些事情，就是来借下暗房的。”
“那怎么行，你先去，我把钱找出来，你头走拿着。”
秦展寅似乎知道老人的脾气，没多推辞，微微颔首后，走向了暗房。
老人将一个小信封放在柜台上，看见了不知何时罢工的电扇，伸手在上面的开关上按了一遍，电扇才不悦地边摇头，边吹风。
暗房中，一串串夹子固定这照片，秦展寅小心翼翼地将刚刚洗出的照片夹在上面，照片的画面开始变得清晰。
在昏红光线的映照下，照片中顶着玻璃脑袋的王喆瘫坐在沙发上，狰狞的画面与诡异的光线相结合，无论谁看见都觉得惊悚无比。
秦展寅静静地伫立，面对这画面没有任何情绪，或者一丝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