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峦石冷,野岭草寂,零落几许秋色。
夜幕下的两山坡地营垒中,众汉军将士井然有序围坐,篝火熊熊燃烧,映红一排排亢奋不已的年轻脸庞。大快朵颐,人群爆发出一阵阵欢呼。
营垒中央的军帐内,审视手中地形图,去不得低声提议,“对于我军援兵不明之事,骠下建议仅限我们三人清楚。对外守口如瓶,决不能让将士们知晓……”
“昔日项羽沉舟破釜烧庐舍,置之死地而后生,方一举赢得霸王威名。无论有无援兵,我们唯有同心协力,方能击败匈奴人……”
主动插话,校尉韩延年坚持己见,“隐瞒真相只会误导众人,本候以为不妥。”
“援兵之事的确需要保密……”沉吟良久,李陵心有不安,“我军南撤千里,匈奴人势必沿途袭扰,若无援军接应……”
略做思忖,话语急切,“请去校尉即刻派得力人手联络并恳求贰师将军出动援兵,同时派人寻找路将军,请求出兵接应。另遣人赶赴玉门关,恳请盖将军发兵援助。三路信使均持本将亲笔手书,务必及早出发!”
“诺!”考虑片刻,去不得再度提议,“骠下建议趁夜拔营,能走多远先走多远。”
“匈奴人已被击溃,不必自己吓自己……”沉浸在初战大获全胜上,韩延年不以为然,“即便胡虏增兵,又能奈我何!”
“本将自会斟酌!”快速拟定求救手书,李陵高声下令,“传令下去,所有将士分两班值守,各休憩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全军拔营,沿来时路向龙勒水方向南撤!”
“骠下告退!”取三份手书快步出帐,去不得找到营垒外亲自盯守的铜尼。简短协商,两人分头奔忙。
惨淡月色笼罩山峦,时间不长,带足箭支及给养的三路信使悄悄出营垒。再三叮嘱,一路护送至山脚下,直到提前派出的四路斥候先后回报一切安全,去不得才谨慎放行。
目送六骑走远,直到马蹄声消失在夜幕深处,人轻叹一口气。
察觉主将心神不宁,铜尼很是不解,“敌军刚遭遇惨败,即便我军回撤,谅其也不敢靠近,校尉有何担心?”
“一切不过仰赖天时地利人和,近来天气宜人,坡地居高临下,我军士气高昂。令行禁止,远射足以碾压敌军,如此焉能不胜……”
眺望浩瀚星空,去不得话锋一转,“只要匈奴单于不是傻子,都不可能轻言认输。步卒既追不上骑兵也逃不掉,一直被动应战,结果实在难料!”
“去校尉所言有理,不到最后一刻,胜负谁又说得清!”
分头赶往山脚及山谷外传令,两人马不停蹄。时间紧迫,让兄弟们在瞭望点轮流值守,两个时辰后率部快马回撤。
夜半拔营,悄然出山谷,大军摸黑南行。一夜风平浪静,途中以干粮充饥冰块解渴,众将士不停不歇赶路。
铜军侯领一路前出五里,为大军探路。拿到连夜誊描好的地形图,去不得率三路断后,但彼此距离及小队间距一律压缩至三里内。
次日一大早与循迹追踪的小股敌骑短暂交战,傍晚时分,后方再次飘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动静不亚于前日初战,烟尘遮云蔽日,呐喊与蹄声响彻山地上空。
三路斥候同时告警,快速收拢兵力,去不得率众骑追上大军。不多时,铜尼率部返回,所获军情让人压力倍增。
据捕得生口吐言,匈奴左屠耆王亲率三千铁骑与右屠耆王部五千先锋骑兵于午后抵达东浚稽山。后续人马正在赶来途中,两王所部参战兵力预计五万或以上。
吃惊归吃惊,布置环形金刚车阵,首尾相衔列阵迎敌,李陵摆出无懈可击的防御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