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醉不顾孟星河的阻抗硬是将问题问了出来。
“你过分了啊！程醉。”孟星河很少会叫程醉全名，一旦叫了就说明他是真生气了。
刚才还兴致勃勃的程醉立马安分的低下了头。
朱志鑫拾起水杯，柔软的唇畔贴着冰凉的杯壁，近乎透明的玻璃能清晰的看到他红艳的舌头。
朱志鑫的脖颈生的很好看，又细又长皮肤还白。少年凸起的锁骨和用力时才会显露出的颈骨看得人心猿意马。
只见他小啄了一口，润了润唇色道：“我之所以来复读是因为我妈。她想让我从事金融方面的工作，以后好养活自己。在她眼里，画画就是没有出息的。”
说到这儿，少年的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道：“按她原话说‘如果画画真这么有出息，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是达芬奇。’她告诉我，永远不要做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你没有天赋，也不可能成为下一个达芬奇。”
程醉突然一阵难受，她不理解：“你妈妈为什么会这么想呢？而且你已经用实力证明了你的天赋，那些国美、央美并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她为什么就觉得金融专业一定就能高枕无忧了呢？”
看着终于说了回人话的程醉，孟星河也皱起了眉头：“是啊，谁都有选择自己未来和梦想的权利，不应该把自己所想强加给下一代。”
“那你这次打算就这么妥协吗？”孟星河顺势问道。
朱志鑫有些惆怅的握着杯子，余光看向窗外飞翔的鸟儿。他渴望蓝天和自由，可现实就像是这窗前隔断的防盗网，将他彻底围困在了这座牢笼里。
“那你休学呢？也是因为你妈妈吗？”
“不是。”朱志鑫转换了心绪，他摇头道：“休学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的身体。但还有一部分原因……”
他的突然沉默令房间内的空气渐渐变得凝固了起来。
“要怎么说呢？”朱志鑫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他们，“这中间有点复杂。起因是因为一封情书。”
“情书？！”
一直沉默不语的刘耀文倏地将目光瞄准了静默在窗前的朱志鑫。
他背后是一大片炙热的阳光，他就像块被放逐在烈日下曝晒的冰，被融化的过程既煎熬又痛苦。而这段回忆恰恰也是如此。
“曾经我在七中有一个玩得很好的朋友，有天他跟我说他喜欢上了我们学校里的一个人，想让我帮忙送情书。”
“因为我们的关系真的很好，所以我没有太抗拒，但还是明确的告诉他这种事不应该找人代送，万一被误会了不太好。”
“可他没有听，只说自己害怕。我被他磨得没有办法，就按照他的要求把情书送给了那个人。”
朱志鑫说到这儿，捏着水杯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力道。
刘耀文看出了他内心的艰难抉择，正当他想要出口打断时，朱志鑫却又继续道：“结果这封情书在隔天早上就被贴到了学校的公告栏里，还被那个人大声朗读了出来。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猜测是谁送的，好巧不巧，有人看见我进了那个人所在的班级，是我把情书放在了他的桌上。”
“所以……你朋友才是同性恋？你是被冤枉的？！”程醉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他捂着嘴表示震惊。
但很快，愤怒感也随之而来：“为什么你那个朋友不第一时间出来为你作证？！艹！真正同性恋的是他啊？！凭什么把你推到了风口浪尖？！这算什么朋友？！”
刚出事那会儿朱志鑫也像程醉一样感到愤怒，他抓着林星的衣服逼着他去向裴野向所有人解释：“我不喜欢他，我不是同性恋！那封情书也不是我送的！”
可林星呢，因为害怕因为懦弱，他拒绝将事实说出来。
他泪声俱下的祈求朱志鑫：“阿志我求求你，我不能说。我要是说了老师同学该怎么看我？还有爸妈，他们都指望我能考上一个好大学，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那我呢？我要怎么办？”朱志鑫人生第一次朝一个人生气到大吼，双眼猩红的像一头发了狠的豹子。
那时的无助感席卷了朱志鑫，他就像是被海水淹没的一艘沉船，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在顷刻间变成了吃人的怪物。他被拖进了无妄的深渊，他试过挣扎，试过一切方法，可是都失败了。
但这仅仅只是绝望的开始。
裴野，这个像垃圾一样的魔鬼才是一切痛苦的原点。
“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碰一碰就这幅样子，朱志鑫你该不会还是个处吧？”
“哈哈哈哈哈……”
阴暗昏沉的画室里，他被裴野摁在地上，周围的画架被他们打翻在地，颜料和画笔弄的到处都是，水桶里的水洒了，全部落在了朱志鑫的身上。
裴野疯了一样的掐着朱志鑫的脖子，另一只手肆无忌惮的撕扯着他的衣服。
“不许叫，朱志鑫！”
“你的皮肤怎么这么白，一搓就红……”
“你自//慰//过吗？是什么感觉？”
“朱志鑫，你浑身通红的样子真美，尤其是这双眼睛……”
“你看看我，我们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哈哈……”
朱志鑫缄默的样子令人心疼，刘耀文不忍的起身朝他走去。
在朱志鑫错愕的注视下，他伸手推开了他背后的窗。微风顺着窗户吹进了闷热闭塞的房间里，窗帘在风的作用下微微摆动。
“有点闷。”刘耀文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朱志鑫，发现他的身体竟在微微颤抖。
他顺势靠在了朱志鑫身边，校服摩擦过对方的手臂，偶尔能感受到来自身旁不属于自己的体温。
“那个人是谁？”
刘耀文突如其来的说话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什么？”朱志鑫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眼眶里是雾蒙蒙的一片，像个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的无辜小孩，真招人心疼。
只听刘耀文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可眼睛里的情绪却又是温柔的、充满了怜爱的。
“我说，那个被送情书的人，他叫什么？”
不等朱志鑫开口说话，一旁的程醉就道：“对啊，他叫什么？！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别人给他的情书贴在公告栏里？太没有素质了！”
“更没有素质的是你那个朋友！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还有脸求你替他背这么大一个锅！”
程醉气得脸都红了：“你都不知道，现在所有杭市高校论坛里都怎么说你的，连我都差点被他们带跑偏了！”
孟星河摁着程醉起伏不定的肩膀，安抚的顺着他的背，转而问朱志鑫：“可即便是这样，如果你真不是同性恋，学校难不成还会强制你退学吗？”
“你一定还受了其他委屈吧。”
刘耀文的目光一直盯着朱志鑫，两人抻着桌沿的手挨得很近。有多近呢，只要刘耀文轻轻动一动，就能轻而易举的碰到他。
刘耀文顺着朱志鑫姣好的面容和漂亮纤细的天鹅颈一路往下一寸寸的扫视。
朱志鑫的手臂纤细匀称，隐隐还能看见皮肤下轻微鼓起的青筋，介乎于成年男人与少年之间的感觉令人遐想。
“其实还有一件，也是间接导致我休学的原因之一。”
朱志鑫沉重地呼出一口气，他没有选择和盘托出，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觉得这样的经历太过肮脏，不适合像程醉还有孟星河这般单纯的人。也尤其不想让刘耀文知道。
为什么呢？他说不清楚。好像一旦说出来了，他和刘耀文之间的关系就会发生改变。这种改变是始料未及的，也是不可预测的。他有些害怕。
“因为一幅画。一副，我原本打算拿去参加国际油画比赛的画，被人盗用了灵感。最后，我落榜了，还成为了别人口中的抄袭者。”
“我的所有东西都成了别人的，画稿、声誉以及我的绘画前途……”
下一秒，朱志鑫被错愕的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你还有我们。”
刘耀文的声音轻柔地抚过朱志鑫的心口，将那里满目疮痍的伤痕抚平。他的怀抱既温暖又宽阔，他照亮了朱志鑫为数不多的安全感，让他这艘残破不堪的小船得以停靠安歇。
程醉和孟星河看着两人，目光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甚至还附和道：“对啊朱哥，你现在在二中，你有我们，我们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的。”
朱志鑫透过刘耀文看向正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的程醉。
他的脊背被人像抚摸小猫一般轻柔地拍打着：“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他们对你造成的伤害。”
朱志鑫低垂的眼眸忽的一颤，刘耀文的声线低沉，言语之中的冷厉依旧清晰可见。
他试着推开身前的刘耀文，和他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他的耳根莫名红成了一片：“算了，我不想再为这些事所累。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刘耀文眸光微沉的看着他，良久，他松开了握着朱志鑫双臂的手，一言不发的转过了头去。
下午的日光仿佛带有催眠的魔力，因为房间里只有一张书桌，所以朱志鑫将自己放在阳台的小桌板拿了进来，供程醉还有孟星河他们写作业。而自己，则和人高马大的刘耀文一起挤在一张本就不大的单人书桌上。
书桌与床的距离本就不宽敞，现在又多加了一张小桌子和两个人，朱志鑫的椅子几乎就是贴着孟星河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隙，想要起身都得小心翼翼。
而自己身旁还有个手长脚长的刘耀文。好几次他俩分头写作业，胳膊肘总能时不时的打到，不然就是缩在底下的两条腿莫名相抵。
“你能过去点吗？”
在无数次打到胳膊肘后，朱志鑫看着解了一半的物理题，很是委屈地看向一旁的刘耀文。
刘耀文抬起头回看过去：“你这桌子也太小了，我已经很克制了。”
朱志鑫反驳说：“这本来就只是单人桌，坐得下两个人已经是奇迹了。”说着他不客气的将刘耀文伸到他这儿的腿又踢回去。
“朱志鑫，你怎么不讲理呢？”
“我哪有？！是你太过分了！”
两个平时看上去挺正经的人现在居然为了谁占谁空间多而大打出手。
刘耀文顺势将手伸向朱志鑫的一侧腰间，没用几分力的捏了一下，对方立马软了身子控诉他：“刘耀文！你搞偷袭！”
刘耀文见状笑得不亦乐乎：“原来你怕痒啊，朱志鑫儿。”说完又要伸手去捏他腰间的痒痒肉。
这次朱志鑫反应迅速，立刻往旁边移了点，不过连带着的椅子却不小心撞上了身后小桌子的腿，哐哐两声，还挺响。
朱志鑫下意识的回头看向程醉他们，却发现这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睡着了。
他们面对面，侧趴着，底下的练习册还没来得及合上，睡得那叫一个安稳。
朱志鑫作势将食指放在唇间比了个‘嘘’，他小声问道：“他俩经常这样吗？”
刘耀文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忽然靠近的朱志鑫身上，尤其是他从上而下俯瞰到了纤长脖颈和一览无余的锁骨颈窝。
少年的身量纤细清瘦，又白的过分，明晃晃的暴露在刘耀文的眼前，就像是一把勾子，总能勾起这个年龄段对一些/性//的**。
刘耀文只轻轻瞥了眼，就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在起火，口干舌燥的吞咽下一口唾沫，却如同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