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写了。”她说。
姚错把笔塞进她手里:“新年新气象,写一个吧。”
顾弦望迟疑许久,见他们目光灼灼,最终还是简单落下几笔。
红牌系上绳,挂在檐下第一行,姚错踮着脚,余光扫过那一块。
上面只写了两个字:龙黎。
挂完许愿牌,叶蝉又非得拉着人去佛前,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差最后一哆嗦,拜佛嘛,总得面对面才显得心诚,她拍拍手,一本正经地念念有词。
佛像庄严慈悲,微笑俯视众生,周遭男女老少面色虔诚,香火气飘散在干燥的清晨,她无端地想起笑三笑曾为她批过的命诗。
千尺丝纶直下垂,一波才动万波随。
晚来回首银钩上,大梦潆洄不必追。
她呵出一口气,似叹似愁地笑了声,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
顾弦望走近两步,于蒲团前合十双掌,阖上了眼,这是她人生第三次许愿。
一个不可说,不可念的愿,她只能自己走,自己实现。
或许,我从不曾告诉过你——龙黎,我这一生双手合十的愿望里,全部都是你。
噹——噹——噹——
钟声悠远,天光破晓,新年了。
叶蝉终于醉深,被姚错和顾弦望合力扛出山门。
台阶下,站着个人影,穿得挺单薄,两手插兜,不耐烦,一条裤腿有些空荡,脚踝处露着截金属光。
顾弦望领着人走下去,“肯露面了?”
萨拉瞟叶蝉一眼,咂舌:“怎么喝成这鬼样子?”
顾弦望挑眉:“你说呢?”
萨拉抓了把头发,低骂:“死小孩。”
“尾巴都扫干净了么?若是没有,就别把那烂摊子沾到她身上。”顾弦望咄咄地说,“叶家自己还有许多事未清算。”
萨拉啐了口:“知道,不然我回来干嘛?找骂挨?真是欠了她的。”
“行,送人吧。”顾弦望将叶蝉交出去,落井下石:“人命债不好欠,更难还。”
果然很沉,萨拉掂了掂肩,“姓龙的那事儿——”
话到嘴边,不知怎么问了,她烦躁地跺跺脚:“得了,当我没问,撤了。”
顾弦望摆了摆手,另拦了辆车。
姚错不放心:“就把人交给她了啊?那、能靠谱吗?”
顾弦望回头看了眼,两条人影纠纠缠缠,摇摇晃晃,却稳步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