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湾的水十分清澈，是那种让人感觉赏心悦目的浅蓝色。
因为是浅水域的缘故，太阳光能清晰地从水面照射下来，周围的海水渡上光之后，仿佛浅蓝色宝石一样灵动闪耀。
这里的珊瑚株群大都是红色和绿色，颜色范围处在既能够清晰地看到，也不至于显得突兀的程度。
周围不时地有鱼群游过，动作灵巧轻跃。
江辰凡伸手摸了下面前的这株珊瑚，质感很硬，还有种很奇特的感觉。
江辰凡说不上来这种感觉，但是并不排斥。
在最初的新鲜劲过去之后，江辰凡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转回到了直播间，带着他们拍了不少东西。
划过某处的时候，直播间忽而飘过了弹幕：
【辰哥快将镜头往右转，我看到了好大一株珊瑚。】
江辰凡瞥了一眼，又将镜头转了回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远处那株珊瑚。
的确是很大，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而且珊瑚的颜色也很奇特，是许多颜色混杂在在一起的那种。
江辰凡很快朝着那边游了过去。
跟他一同下来的还有十几个人，显然他们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纷纷朝着那边游了过去。
【没想到他们也注意到了啊，还准备让辰哥细细地拍一遍呢。】
【现在不是也可以吗？】
【我觉得不可以，刚刚直播的时候你没看到吗？有个人下来的时候还带了切割工具，割了不少珊瑚。】
江辰凡看不到直播间的消息，但是他能看到周围人的情况。
有将近一半的人都带着切割工具。
剩余没带的人大都和带着工具的人一起行动。
像他这个没带工具的人反而像个异类。
“你好，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潜水服里面带着特殊的对讲机，在靠近的时候能够互相对话。
在一对情侣经过的时候，江辰凡听到他们这样询问。
江辰凡摇了摇头。
“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人，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为了采摘珊瑚。”
说着，那个男生对着江辰凡挥了挥手上的工具，工具的一头撞到了珊瑚上，又反弹到江辰凡身上。
“对不起，我，我没想到...”男生立刻道歉。
“没事没事。”江辰凡有些吃痛地捂了下胳膊。
见男生还想说什么，他急忙转移话题：“这里的珊瑚都是可以摘的吗？”
“是啊。”女生的声音愈发的疑惑，“只要自备工具，还能够带走，他们是不限制数量的。”
“这个生活在这里的人都知道，你不是本地人吗？”那个女生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江辰凡刚准备点头，一股更明显的疼痛传来，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看了过去。
女生将他的沉默当做了肯定：“难怪呢，看起来乘务员并没有说，不过我们采摘了很多珊瑚，你要是想要的话，我们可以送你一些，当然，没有那么大而已。”
江辰凡依旧没有答话，身上的疼痛加重了几分，他瞬间感觉全身一阵冰凉。
女生有些疑惑地问道：“你...？”
“救...”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江辰凡有些吃痛地喊了一声：“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上的疼痛顷刻间淹没了他的意识。
他最后只看到了这对情侣慌乱的眼神和动作，以及自己滑出去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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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麻木，还有无尽的坠落感。
这是江辰凡所有的感觉，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时候。
一根粗长的针管扎进他的脊柱里，朝里面注射药剂。
坐着疼，躺着疼，直着腰疼，弯着腰也疼。
无尽的疼痛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你，就像是在提醒你，只要你忍受不了，坚持不住了，死神的镰刀就会精准落下。
生理和心理双重压力交替压迫着生存空间。
大多数人都在恐惧折磨下含恨而终。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辰凡感觉身体上的疼痛似乎缓解了不少。
这种舒适的感觉让他想就这样睡下去。
“星辰，星辰...”
周围似乎有一道声音在叫喊着他，语速飞快，能明显听出来很焦急。
不过江辰凡总感觉这个声音很熟悉，像是他日思夜想的那道声音。
他可能是出现幻觉了吧？
“江辰凡！江辰凡你醒醒！你醒过来看我啊！”
声音大到他的耳膜有些生疼，他想抬手揉揉有些发麻的耳朵，但是抬不起手。
知觉已经恢复了一些，但还不到能够让他操纵的程度。
一直到下一刻，他感觉自己人中被狠狠掐了一下。
这直击灵魂深处的感觉瞬间将他散乱的意识拉了回来。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坐起了身子，眼角还带着生理泪水。
“疼...”他的嗓子哑得很，这个字都是气音。
就在这时，一个强有力的胳膊伸过来，将他紧紧圈在怀里。
熟悉的感觉传来，江辰凡几乎是下意识僵了一下。
他睁开眼看过去，一个面容冷峻的少年正半蹲在他身边，死死地抱着他。
江辰凡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居然会在这里看到沈昔染。
他张了张嘴，准备开口。
沈昔染直接出声打断了他的话：“闭嘴。”
声音很冷，不过他听出了一丝温柔。
他愣了愣，沉默地闭上了嘴。
听沈昔染的话已经是刻进骨子里的一件事，就好像对方自带什么魔力一样。
沈昔染此刻的表情很是糟糕，比之前那般冷淡还要不近人情一些。
他沉默地站起身，用杯子接好一杯热水。
随后，他伸手将杯子放到江辰凡嘴边，淡淡地开口：“张嘴。”
江辰凡顺从地张开嘴，小口喝着热水。
五十摄氏度的，很温暖，很舒服。
半杯水喝下去，江辰凡感觉嗓子好受了不少。
沈昔染没让他喝太多，估摸着江辰凡差不多之后，他移开了杯子。
随手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那里还摆放着一盒药。
江辰凡自始至终目光顺着他的动作移动，在看到药盒的时候，他感觉浑身一阵冰凉。
不过沈昔染倒没有开口，他放下杯子后就走到门边，伸手关上了门。
江辰凡注意到这是一个小型的休息室，目前就自己和沈昔染两个人。
那对情侣在江辰凡昏迷之后，也顾不上那些珊瑚，手忙脚乱地给江辰凡抬回到游轮上。
但是抬上来之后该怎么做，他们丝毫不清楚。
就在他们慌乱的时候，沈昔染抓着江辰凡的背包跑过来，二话不说将药塞进了江辰凡的嘴里。
两个人本来皱着眉，但是看到江辰凡的脸色明显好转，他们放下了戒心。
将江辰凡托付给沈昔染后，就反身回去找自己的珊瑚去了。
沈昔染平静地跟江辰凡解释完这些，然后目光淡淡地看着江辰凡。
眼中是不明的情绪。
江辰凡感觉他可能是想揍自己，或者干点别的什么事，但是因为他身体的缘故，正在强忍着。
过了好久，江辰凡才强撑着笑开口：“奶...昔染，你来了啊。”
沈昔染依旧淡淡地看着他，没有开口。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都不说一...”
“你给我的手机号拉黑了。”沈昔染轻声开口。
“啊...啊？”江辰凡愣了好久，这才想起来，似乎是这么回事。
他自知理亏地低下头，没有说话。
沈昔染接着问到：“为什么？”
短短三个字，江辰凡听出了无数个问题。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小声答道：“对不起。”
“对不起？”沈昔染重复了一遍，猛地抬起手朝着江辰凡揍了过去。
江辰凡下意识闭了闭眼，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只是有一只手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胸口。
带着很轻的颤抖。
江辰凡小心地睁开眼。
沈昔染此刻正红着眼盯着他，身体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悲伤在颤抖。
“很有意思是吗？”沈昔染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开口，“丢下我很好玩吗？”
江辰凡身体颤了一下，沈昔染这句话让他感觉，前世那个沈昔染似乎回来了。
“你说啊！”放在他胸口的手突然加重了力气，但是依旧很小心，没有让他感觉到疼痛。
这种极力地克制，不是在惩罚他这个犯错者，而是在惩罚受害者。
江辰凡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好像什么解释都过于苍白。
他只是一遍遍小声地重复着：“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