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遨星毫不犹豫地应和他的话,手上的剑提了提,“一起杀出去。”
他没有任何怯懦与疑问,坚定地站在莫羡的身边。
“等等。”容嘉的手臂横亘在两人之间,“我刚才说那番话,绝没有想让师娘去送死,至少、至少我能帮师娘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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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上,元一天尊正悠然等着皇帝亲手把人送出阵法之外。事关自己性命,就算皇帝不答应,周围的朝臣和百姓不可能不答应。
脚下金龙蜿蜒盘旋,没有遭受攻击,它们行动迟缓了许多,却又伺机捕捉着潜在的威胁,蠢蠢欲动。
蓦地,于重叠金光之处,闪出一道灰白色的身影来,一道佛光与金龙的光混杂在一起,转瞬间近至眼前。
元一吓了一跳,完全没料着这一招,抬手躲了一下,趁着这么个空隙,一道风声疾驰而过,不远处传来打斗和哀呼声,定睛再往皇城处看时,已不见莫羡和遨星的身影。
被钻了空子?
“你们包庇魔修!”元一长剑直指下首皇帝,若非护国阵法的金光作掩护,他怎么可能被暗算。
“仙、仙尊,我等凡人,哪有那个能耐啊啊。”皇帝擦擦脸上的汗。
“哼!”元一甩着衣袖,双手负于身后,转身带着身后的弟子走到慕青身边。
话音刚落,远处的巨型蜘蛛吐出一张网朝元一和慕青扑来,趁着他们施法躲避之时,白九霜一个翻身借势缩小,遁入城外的连绵山林中不见踪影,一群修士纷纷散开追上来,却也对着一片茫茫深林无计可施。
“你不是守在皇城之上了么?怎么还会让他逃了?”太上长老严厉道。
“被护国阵法迷了眼,一时不妨。”元一如此解释道。
慕青将信将疑,但事已至此,也无甚可辩的,只能让乾霄宗的人继续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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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羡采纳容嘉的建议,借着护国阵法的金光,趁其不备,冲出阵法偷袭了一招后,跟着遨星在人群里游闪,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次逃脱能这么顺利。
这时,前方的遨星突然止住脚步,掌心一张,拿出两个白布做的人偶娃娃,身着红袍,脸上满是笑意,比年画娃娃还喜庆。
他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不知在上面写了甚,一道灰色的光芒闪过,人偶娃娃手拉着手往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莫羡还未来得及惊叹,手腕被他一扯,整个人又开始赶路。
“那是何物,小僧从未见过。”他眼里止不住好奇,到底还是问了出口。
“吉事娃娃,”遨星面无表情道,“你之前问我去城东那里作甚。大夏朝有习俗,若是把它们带在身边虔诚供奉八十一天,自己心仪之人便能也喜欢自己。”
说着,他回看了眼莫羡。
莫羡眼神下意识游移了下,尴尬地避开。
没过百里,他又看到遨星匆匆驱使走了一对吉事娃娃,过了百十来里再次如此。
“这些娃娃沾了我们的气息,能帮我们引开一部分修士。”遨星见他满是疑惑,简单解释了一句。
莫羡晓得他的用意,他好奇的是另一个。
“你到底买了多少这东西?”
“一万零一对。”
“民间凡人慰藉自己的传说而已,当不得真。”这还不如他们修真界的情丝锁来得有用。
那等东西有违天命,用了要折损泰半修为,还不一定能让对方全心全意爱上自己。是以每年那些八卦散修评出来的最无用灵器中,情丝锁首当其冲,已经占据榜首几万年了。
当然,莫羡此刻也不可能跟遨星提起这东西,哪怕只是开玩笑。
两人奔走了好几日,期间不敢使用任何一个灵器,纯粹靠自身体力和精神力在苦苦支撑,终于在第九天的晚上,遨星缓下速度,告诉莫羡,他们暂时甩开了慕青元一他们的追捕。
“这是何处?”莫羡茫然地望着四周,除了树还是树。
“快到太酉叠境了。”
“这样岂不刚好快到魔界裂缝禁制处了?”莫羡道。
通往魔界的裂缝正是在太酉和乾霄宗之间的庞阿坛山脉中。
“不是刚好,”遨星道,“我是算准了往这跑的,虽然前几天绕了点路迷惑他们。”
莫羡顿时自愧不如,正摇头感叹时,遨星已经找到了落脚处,招呼他过去。
扫出一方小天地,嵌上夜明珠,山洞内顿时亮如白昼。
莫羡盘腿而坐,奔逃了九日九夜,他的身体早已经到了极限,丹田的超负荷运转疼得已经彻底麻木。甫一吸纳进灵气,丹田立刻安静下来,像哭得几近晕厥的婴儿终于找到奶源,无所顾忌地大口吞咽起来。
遨星站在对面,静静地望着他。
那张清瘦平凡的脸庞依旧沉静祥和,带着几分未泯的稚气,周围的灵气已经隐隐有了护主的意识,绝不容许任何外物靠近。
他看了一会儿,抱着剑起身离开山洞。
身体与精神力极度的耗空,最后带来的是极度充盈的满足,这么一竭一盈,莫羡感觉到自己丹田似乎拓宽了不少,细究一下,境界竟然有隐隐松动的趋势。
距离上次突破才多久,竟然这么快就要提升一阶了?
若是到了元婴期,岂不与容时比肩?
思及容时,他立刻想到了身负重伤的谏澜,忙拿出格纳袋把人放出来。
谏澜依旧处在昏迷之中,此时莫羡才觉得奇怪。
这魔头伤势未免也太重了些。
手伸向交闭的领口,小和尚的脸蓦地红了红。
想甚呢,是帮忙查探伤势,这才要扒人家衣裳,又非做那等不齿之事。
自己被谏澜撕了僧衣圈在怀里亲肩膀的一幕,不自觉就浮现在脑海里。
以牙还牙?
罪过罪过。
自己是佛修,哪里能那般轻浮浪荡。
柔白的脸庞僵着,眼睛往斜处瞄,手下却不停,一把爽快地扯了他的腰带。
“嗯……”
手中一抖,他下意识往地面上撑,又不敢瞧人,慌不择路间,掌心按在了谏澜的腰下,两腿之间。
谏澜眉头一皱,痛苦地似要蜷缩起来,似乎扯到了伤口,又不得不停了动作。
“抱歉,小僧不是故意……”莫羡急忙抬手,手腕却被一把抓住。
此刻谏澜意识混沌,下手没有轻重,莫羡刚红起来的脸顿时杀出冷汗,唇色发白。
“谏澜,谏澜……”他小心翼翼地俯下来,空着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在安慰他。
“谏澜,你弄疼小僧了,松手好不好。”
冷煞的眼睁开一条眼缝,莫羡贴近了看,瞧了个分明,以为他要苏醒了,心中一喜,好生委屈地劝着,“你别抓着小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