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出了空间的不变，剩下的一切就简单很多了。
司澄之所以敢承受着女将军的痛苦，是因为他知道该如何停止这一切。
现在他在女将军的记忆里，女将军是他又不是他。
只需要杀死在场的所有人，强行破开这个场景，他与女将军之间的联系自然土崩瓦解。
但他还不想结束副本。他还有个疑问想知道——大皇子究竟有没有复活成功？
想知道这个答案，必须完整地经历一遍女将军的痛苦。
司澄咬牙忍住浑身的剧痛，就算体力不断随着血液流失，也尽力保持住自己的清醒。
此时女将军的痛呼声早就平息了下去，因疼痛而剧烈起伏的胸膛此时一片平坦。
她死了。
女将军带着剧痛死去，失血让她的脸既扭曲又惨白如纸，皮肤无力地贴在她的骨头上，就像具套着人皮的骷髅。
血液慢慢滴落直至停止，没入几乎要装满的铜盆里。一些血液因为角度问题，洒得满地都是。
整座小院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香灰味，令人作呕。
浓郁而诡异的黑气将大皇子的棺材牢牢包裹，阵法微微发亮，开始发挥作用。
放完血之后，嬷嬷换了一把斩骨刀，开始分尸。
旁边等待着的侍女赶紧上前，捧走满溢的铜盆。仔细看去，她们纤细的手臂不断颤抖着，强装平静的表情下，咬肌用力得发疼。
任谁看了这场宛如屠杀的场面，都会吓得精神几乎崩溃。
嬷嬷将女将军的身体解开，失去支撑的□□直接掉在地上，像一团烂肉蜷缩在地上。
嬷嬷冷着脸用脚尖随意地挑开女将军的身体，手上的斩骨刀一扬，利落地砍在女将军的手臂关节处。
疼痛忠实地反映在了司澄的身上。
哼啊！
司澄忍不住痛呼出声。
果然，只要他不从幻境里出去，他和女将军的共感就不会停。
如果他在幻境里痛死了，他毫不怀疑自己在现实的身体一定会被女将军的鬼魂杀死。
但他不能放弃。
他想知道，已经死去的女将军是怎么变成厉鬼的，也想知道大皇子究竟有没有复活。
在这个阵法里他的视野变得很奇怪，能看见很多看不到的东西。
包括被大皇子吸进身体的怨气，也包括女将军死后的灵魂。
女将军的灵魂现在正愣愣地站在老嬷嬷的身边，像是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半是麻木半是冷漠地看着她将自己分尸。一条细线仍连在她和大皇子的棺材中间，魂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透明。
老嬷嬷已经将女将军的四肢砍下。手中那把利落的砍骨刀被她用的都卷了边，可见力气之大。
此时的她面上全是干涸的血迹，跟粗糙暗黄的皮肤混在一起，就像个肮脏的抹布。她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过度透支的双臂不停颤抖，但两只眼睛却燃着熊熊烈火。
在场的侍女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战战兢兢地等待着仪式的完成。
其中不少人面色苍白，几欲作呕，又害怕地捂住嘴强迫自己咽回去。
“……你，过来，继续。”
老嬷嬷环视四周，被她看过的侍女都不由的一抖，下意识低头。忽然她出声，沙哑的声音就像被砂纸打磨过一般。短粗的手指指向一个侍女——是曾侍奉女将军的两个侍女之一。
被指到的侍女狠狠一抖，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嘴唇不停蠕动着。站在她身边的侍女都悄悄后退几步，跟她拉开距离。
侍女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那些目光像利刺一样将她扎得体无完肤。
她不想去，不想动手。
她不想杀人。
她忘记了自己本来就是帮凶，所有人都是帮凶。
“快点！”老嬷嬷不耐烦地皱眉，“别误了时辰！”
侍女害怕得牙齿都在发抖，她害怕地一动，没想到自己的腿早就软得站不住，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顾不上自己身体的疼痛，仓皇又害怕地向周围看去，希望有人能帮自己一把，却只看见自己身边一圈的空地。
她明白，没有人会来帮她了。
所有人都害怕自己手染鲜血。
“快来！”老嬷嬷还在前面催促着，眼神如锁定了猎物的老鹰一般紧盯着她。
侍女害怕地几乎要瘫软在地，可是她不得不去。老嬷嬷的眼神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她——不配合，就得死！
她半是走半是爬地来到老嬷嬷身边，拾起一旁卷了刃的砍骨刀，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刀柄。
但老嬷嬷一直在旁边看着她。
侍女干脆眼睛一闭，双手举起刀，准备直接动手。
“等等。”
在刀尖即将刺入肌肉的那一刻，老嬷嬷喊了停。
“这把刀钝了。”老嬷嬷又看了一圈，点了一个侍女，“去拿一把新的刀来。”
被点到的侍女刚才恰巧站在前一个侍女附近，前一个侍女被点到时，就是这个侍女远离得最快，没想到这次轮到她倒霉了。
她下意识想拒绝，可是看着老嬷嬷那张可怖的脸，只能咽了咽口水，避开她尖锐的目光快步跑出去拿刀。
反正不是她动手。
女将军的鬼魂死前的记忆终于回笼，她看着自己的灵魂，露出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就像一个疯子。
唉……
司澄长叹一声，看来女将军已经意识到，即使她死了也无法解脱。
他瘫坐在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呼吸急促。
说实话，刚才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要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