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嘴上都暂且不提了,心中却都未放下,好在这时幕布拉开了,音乐打破了空气里的沉默。
那钢琴伴奏是极好的,白俄的神童更是令人惊奇,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一把琴弓高低起伏,台下百千颗心成了提线木偶,在喜怒无常的乐曲中沉浮,连呼吸都忘了。
也不知是第几首曲子终了,楼下前排一位金发女听众站起来鼓掌,许是太激动了,或者太久没喘气了,猝然跌了下去。
人群惊骇,掌声停了停,旋即又爆得更响亮了,那女士的同伴将她架下去休息,台上年轻的演奏者依旧是波澜不惊,仿佛这样的景象已见过很多次,校了校琴弦,脸上冷冰冰的,眼里只有手上的琴。
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刚有人为了他的曲子晕死过去,还能这样平静地站在台上,尹芝默默想。
“这会儿是长歇,如果你想回去,我们便趁着现在走。” 盛怀初看着她道,他们虽然在包厢,曲子中途离席,亦是不礼貌的。
“我想听完,你如果想先走,也好。”
尹芝一说完,盛怀初也知道她是看见经晚颐了,心里必不好受,也顾不得许多,索性解释道:“她好像有了身孕,但绝不是我的孩子。”
尹芝看着他,经晚颐总是他的妻子,这样直白地讲出来,实在近乎冷血。
“这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事,不必说给我听……” 如果真是自己的太太和别人有了孩子,当丈夫的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他心里乱透了,只想回去:“我们走吧。”
“我说了,想听他演奏完。”
其实也说不上多么喜欢这样的演出,只想看看一个冷酷的人,到底能将曲子演得多好。
两人捱着心事,如坐针毡地听到散场,曲子真是好,好得孤独又悲凉。
余下的几天,他们两个很有默契,再没提到经晚颐,除了盛怀初临走的那日。
“带着兜兜,跟我一道回南京。”
“从前说好,我是不会去南京的。”
“可经晚颐本该在日本的,这会儿却在上海,我不放心你们。”
“不放心什么?因为我对不起她,所以她会来害我?”
“也不是……”
“还是怕我妒忌她?会对她不利?”